第三十章：单恋堪比黄连苦
巧月是如何也不肯相信燕儿的说辞。
燕儿也顾不得要低头，霍然抬头咬牙恨恨道：“她和耿大老虎一齐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喝，就在我脸上划字！”
巧月转头从人群中叫出了兮兮：“玉溪，燕儿说的你可认？”
兮兮跪在巧月面前道：“我不曾做过这样的事。燕儿三番四次为难我，我想着息事宁人，不曾与她计较，没想到她竟然想出这样荒谬的理由来诬陷我，请巧月姐明鉴。”
燕儿高声道：“巧月姐，我说的是真的！”
巧月揉着太阳穴道：“既然是真的，怎么早不说，偏偏要等到这边事发才来这般说辞。”
燕儿懊恼道：“这事太过荒谬，怕巧月姐你不信，便自认倒霉，没有去告发他们。”
巧月道：“哼，你也知道这事荒谬，编谎也不肯多费点心，编的圆润点。你多次针对玉溪之事，我是知道的。从前好歹说的是真事，这次竟然临死也要瞎编反咬一口，实在可恶，把她拖下去杖责七十，从后门扔出去！”
燕儿往前一扑，抱住巧月的脚，喊道：“巧月姐，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这一切都是玉溪策划好了的，说不定偷玉佩的也是她，她故意陷害我的！不信你问问她，昨晚上在做什么！”
“玉溪，你回答她吧。”
“是，昨晚我在厨房帮厨李大娘屋里守岁，中途李大娘酒饮多了，我便到厨房煮了醒酒汤给她，还遇到了巧月姐，照顾李大娘睡下后不久，城里钟鼓齐鸣，已是子时，子时一刻，前楼的团年宴已经结束，子时二刻熙月姑娘回来之后，便伺候姑娘睡下。”
巧月把脚从燕儿的手中抽出来道：“玉溪的清白我可以作证，你越编越离谱，我也懒得听了。”
转头对侍立旁边的护院道：“这丫头实在聒噪的慌，把她的嘴堵上再拉去打。”
燕儿被两个护院架了下去，还在兀自喊着：“玉溪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兮兮回屋之后，湘云望着兮兮，一字一句地问道：“燕儿说的是真的么？”
兮兮抬起头直直望着巧月道：“不是。”
“真的？”
“真的。”
湘云死死盯着兮兮的脸，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半晌之后，笑道：“是我多疑了，熙姐姐勿怪。”
兮兮垂头不语。
湘云起身道：“被这么一耽搁，只剩半天时间逛庙会了，真是可惜，可得抓紧时间好好逛逛了。”
又问道：“熙姐姐，你去么，若是有熙姐姐喜欢的东西，尽管开口，我替你买下，权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可好？”
“谢谢姑娘好意。”
在漫天遍地的红纸屑中，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
所有人都敲锣打鼓的庆祝，庙会上人山人海，难得出门一次的姑娘、丫头们都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什么都是稀奇的。
年轻一点的，看到路边转糖人的、捏面人的就走不动步，成熟一点的，看到路边卖首饰的、卖布匹的就迈不开腿。
巧月体谅她们都是被剪了大翅羽的鸟雀，倒也不多催促，每个摊子都停留上片刻，让她们能够瞧个仔细。
兮兮放慢步子坠在在人群后面，她出来过几次，对吃食、杂货的兴趣也不大了，懒得和那些人挤作一团，倒是那些套圈儿、飞刀的游戏摊子让她好奇得不得了。
不过玩一次要五十铜铢，兮兮肉疼万分，实在舍不得，只好守在摊子前看着别人玩，过过干瘾。
兮兮蹲在人群的最前面，眼看着那手残的笨蛋二十个圈子一个也没套中，实在是心里着急，恨不得替他出手。
忽然听得耳边一个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劲哥哥，我想要那只磁猫儿，你套给我嘛。”
兮兮顺着那伸出的纤纤玉指所指方向瞧去，是一只一尺来高的猫儿，白底上有黑色和黄色的花纹，长得憨态可掬，一张肥得横向发展的胖脸，表情可爱讨喜，还伸出一只爪子举在耳旁，好像是在招手一般。
兮兮暗暗翻了个白眼：哪里来的土包子，连招财猫都不认识。
她是个声音控，这般清脆可爱的声音就像是一根羽毛把她的心挠得痒痒得慌，忍不住顺着那着了水蓝色衣衫的胳膊往上看：好一个芭比娃娃，那眼睛，那鼻子，那小嘴儿……
兮兮忍不住暗暗咂嘴：啧啧，这个女孩长得真像块奶油包裹而成的蛋糕，上面还缀了红樱桃的那种，又甜又美，让人恨不得上去咬上两口。
“颖儿，那只猫叫来福，你看它伸着手像不像在招福气？”一个低沉中带着沙哑的声音接着响起。
这声音……兮兮别的感官都不算灵敏，唯有这耳朵，灵得简直是跟狗耳朵一样，这般有特色的音色听上一遍就记住。却是脑子不顶用，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兮兮往那说话人身上一扫，差点噗出来：别的没看仔细，就先看到一把大胡子从鬓发一路延伸下来，遮了大半张脸。粗粗看上去起码有个四十岁，和那甜死人的小丫头站一起，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兮兮心道：倒也难为这妹子了，对着大叔喊哥哥，还能喊得那般自然。
颖儿抱住大胡子的胳膊，瞪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好奇道：“来福猫？真有趣，我在……中从未见过这玩意儿，你和我讲讲吧。”
那大胡子没被胡子遮住的部分迅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故作正经地咳嗽一声，道：“来福猫……嗯……据说是恒神的宠物，可以带来福气……就是这样的。”
“恒神一定是个又帅又温柔的大英雄。”
“你怎么知道？”
颖儿双手捧着脸蛋，一幅小女儿坠入爱河的模样，道：“因为他养猫啊，养猫的男人一定是很温柔的，就像晋丞那样。”
大胡子压低声音道：“颖儿，怎么能对太师直呼姓名呢。”
大胡子语气里的酸味浓的兮兮这个外人都感受到了，那颖儿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噘着嘴道：“我不，我就要叫他晋丞，等我及笄了，我就去让他娶我，然后每天都叫他晋丞。”
“赵太师比你大了那么多，你们在一起不合适的。”
“那又如何，母……娘嫁给爹的时候，爹比娘大了四十岁呢，他们都能在一起，为什么我和晋丞不能在一起？”
“赵太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你在……中，自然不知，赵太师为了不让人欺负了那位姑娘，公开宣布认她做义妹。我从没见过赵太师对其他人这般用心过，不是喜欢是什么？”
“那姑娘是哪家的庶女么？还怕被人欺负？”
“不……是位颇有傲骨的女子。”
“谁许你夸她了？我问你她到底是谁？”
“是位卖艺的女子。”
“就和我们刚才看到的杂耍艺人一样么？”
“嗯，不过她卖的是其他技艺。”
“我明白了，我家晋丞是看她生活困顿，所以大发散心，才不是喜欢她呢。”
“颖儿，你不必……”
颖儿捂住耳朵道：“我不听，不许你说晋丞的坏话。我不玩了，我要回宫！”
大胡子吓得要命，四处看了无可疑人物，这才压低声音道：“颖儿，我们约好了不可以暴露身份的，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我就惨了。”
颖儿嘟着嘴道：“谁让你说晋丞坏话的？就是要让母……娘打你板子！”
大胡子诺诺道：“我错了，颖儿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吧。”
大胡子千哄万哄好不容易哄着颖儿走了，兮兮啧啧摇头道：“单恋什么的最苦涩了，更何况还是个住在宫里的女娃，估计还是个公主，那大胡子真是可怜。还是我聪明，脱身的快。”
热闹听够了，这才站起身来准备跟上大部队。想来是蹲得久了，眼前一黑，腿上一软，几乎要和大地做一个亲密接触，却是被人接住。
“玉溪，你怎么在这儿？”是达仕的声音。
待得眼前的黑幕散去，兮兮这才看清是达仕用自己的胸膛做了支撑，让自己免于摔倒，只是这姿势就好像是达仕环抱着自己，兮兮对着达仕露出一个小流氓调戏用的标准笑容道：“姑娘我这软玉抱着可否温香？”
达仕脸刷的就红了，急急把手收回。
兮兮还没来得急立稳重心，达仕手一松，兮兮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椎骨严重受创，疼得龇牙咧嘴：“笨蛋，你干嘛突然松手？”
达仕手足无措，扯长了袖子伸到兮兮面前，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刚才紧张。”
兮兮抓着达仕的袖子，爬了起来，没好气道：“你这笨蛋，小心一辈子单身！”
达仕低着头，弱弱问道：“我会么？”
“你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哪个女孩会喜欢你啊。”
达仕难过地应道：“哦……”
兮兮大大咧咧地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丝毫没有注意到达仕的异常，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巧月她们的人影，疑惑道：“巧月姐她们哪里去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天都快黑了，估计她们已经回去了吧。”
“那我岂不是要倒霉了？”兮兮吓得拔足狂奔，跑了一半发现自己不认识路，又回头拉上达仕：“快快，带我回去！”
达仕也顾不得暗自神伤，领着兮兮抄近路回了藏香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