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相遇却道是无缘
传说天地本是混沌一体的，然而在这片天地中有一个先驱醒来，他就是恒神。恒神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所处的空间黑暗不知形状，于是开始着手创造世界。
第一天，他让浊物下沉为地，清气上升为天，形成天圆地方的格局。恒神让被海水淹没的土地聚拢在一起高出了水面，形成一片大陆，便称作神之洲，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神洲。
第二天，恒神创造出了太阳、月亮与众星辰，为这个世界带来日夜更替，更让这个世界有了光明与黑暗。
第三天，恒神创造出了海里、地上生长的植物，让世界有了更多的色彩。
第四天，恒神创造出了能够奔走跑跳的动物们，让世界充满活力。
第五天，恒神仿照自己的模样用泥巴捏出了一批人类，让他们掌管整个世界。然而一个一个地捏太累也太慢了，恒神便用树枝蘸了泥浆往地上甩去，每个泥点到了地上都化作了人类，围在恒神面前向他跪拜。
第七天，恒神想到所有生灵都能不断繁殖，这样下去整个世界将会不堪重负，于是制造了死亡，以及地狱，用来约束众生。
兮兮简直要给这个世界中西合璧的神话系统跪了：前世中国的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和西方的上帝七天创造世界的神话传说原来可以这样毫无ps痕迹地结合在一起。
兮兮简直要泪流满面了，这个恒神真的不是穿越过来的么？或者编这个神话的人是穿越过来的？这样若无其事地把两种神话体系糅合在一起，真的没问题么？
兮兮还从达仕那里了解到一些地理知识：神洲北面被沙漠包围着，南面和东面是大海，西面是被高耸入云的山脉阻断。
目前这个世界的科技还没有发达到造出航海用船，也没有翻越高山的氧气瓶、防寒服一类的设备，也没有能够穿越整个沙漠的越野车一类的交通工具，所以，谁也不知道神洲之外到底有些什么。人们认为神洲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之外都是一片没有被恒神改造过的混沌之地。
兮兮前世是个工科女，地理什么的学得臭得很，对比着自己贫瘠的地里知识，感觉整个神洲的布局和前世中国所处的位置对应的布局很像。
兮兮简直好奇死了，这个恒神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再问下去，达仕也不知道了，从前学堂的夫子是个无神论者，古板得要死，不允许学生在他的课堂上讨论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
神洲的历史很短，恒神创世到唐朝建立，中间并没有横亘太多年。
唐朝的皇帝姓李，是恒神亲自选出来的人间帝王，拥有绝对的皇权。
兮兮点头，这个她明白，皇帝一贯的伎俩嘛，“君权神授”。
唐朝的统治已经维持了几百年了，现在在位的女帝是先帝唐英宗的皇后。
再接下去的事情，达仕也不清楚了，女帝大兴牢狱，为的就是封住这幽幽众口。知情的不是闭口不言就是被满门抄斩，下层的老百姓更是搞不懂这换天怎么换到一个外姓女子头上的。
兮兮心里暗道：难道这女帝名叫武则天？
达仕却是不清楚，平头老百姓哪里敢议论天子的姓讳。
兮兮也不再追问，她知道达仕被她已经榨得差不多了。
兮兮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道：“已经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我也睡了。”
达仕巴巴地望着兮兮：“你要睡了么？”
兮兮看他跟只没了主人的小狗似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蛋道：“乖，姐姐明早还有活要做呢，你也早点睡吧。”
兮兮两世为人，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有个三十来岁，可她完全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体才十四岁出头，再加上她是把达仕当做弟弟了，这亲昵的拍脸动作想都没想就做出来了。做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她是个现代人，脸皮早就被磨厚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
那达仕羞得满脸通红，鼻尖的青春美丽疙瘩痘亮得跟灯泡似的，他匆匆低下头，溜着墙边跑了。
兮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推门进去转身把门拴上，又拿了几捆柴抵在门口。
这才心里踏实下来：总得防着那些饥渴慌了不怕她的肝病过人的小痞子啊。
第二天下午时分，兮兮挽起袖子，套上自制防水手套以及防臭口罩摆开架势刷开了小姐们的马桶。
一边刷一边琢磨这个世界的信息，这个世界的历史那么短又与前世的一些故事吻合，她总是感觉奇怪，难道自己穿越的并不是什么平行空间而是穿到了什么小说或者游戏里了么？
兮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若是进了小说、游戏，那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已经被安排定了呢？
一想到无论自己怎样挣扎都只是在既定的命运中奔走，兮兮心中弥漫出一种低沉、悲观的情绪：如果反抗是无用的，那自己之前所作的牺牲会不会都只是一个笑话呢？还有什么抗争的必要呢？
虽然情绪悲观低落，但是目前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兮兮三下两下地刷完了地上的一大堆马桶，好好地摞在墙角，自有小姐的贴身丫头们来取。
做完这些天已经是擦黑了，兮兮赶紧提着工具又奔向前楼，她必须在藏香楼正式营业前打扫干净前楼的茅厕。
等她进了楼，才发现楼里打扫的丫头们都严以待阵着。
周管事站在厅中央，一手扶着根本看不见的腰，一手捏着手绢指挥丫头们打扫各处。
兮兮心里虽然好奇，但是她在丫头里没什么朋友，也不好去打听，只是低着头准备从人群背后溜进茅厕。
周管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弓着背准备溜走的兮兮，立刻喊道：“我说溪姐儿，怎么才来啊？赶紧去把茅厕打扫干净，今天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是没人保得住你的啊！”
兮兮诺诺地应了，提着工具往茅厕跑。只听得周管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今天赵太师要来藏香楼，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谁惹了事都没人保得住的……赵太师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得好好伺候着……今晚大家都守在楼里，哪里脏了就马上收拾，千万别污了赵太师的眼，降了藏香楼的档次……”
兮兮暗自腹诽：庞太师、蔡京、秦桧都是太师，可见太师不是什么好人。还大张旗鼓地逛青楼，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为了这个不是好东西的赵太师，兮兮被迫加班了。以往她打扫完下午这遍茅厕就可以下班了，到厨房找李大娘领了饭，吃过之后就是她的自由时间了。
可今天，她不得不提溜着抹布、水桶各种家伙，候在茅厕背后。一有人如过厕，她就得进去打扫干净，别说屎印子，就是水印子也不能留。
简直是苦不堪言，兮兮心中把那狗屁的赵太师的家族翻来覆去问候了个遍。
兮兮坐在水桶把儿上，支着头等人来如厕。
前楼这会儿人声鼎沸，热闹得紧。
人声中夹杂着琴声、歌声，看来那什么赵太师已经来了，湘云她们正在为他献艺呢。
不知道他会点谁坐陪呢？怕是湘云吧，她从小就是个柔柔弱弱的“林妹妹”模样，让人恨不得搂在怀里狠狠怜惜。文采又是姐妹中最好的，那什么太师一听就是个虚头巴脑的伪文艺青年，肯定会喜欢湘云的。
又或者是个急色鬼、寻欢客，来这是来找男女之间乐子的，看不上湘云她们这群清倌？等等，他那般的权势通天，会不会迫了楼里的清倌？
但愿他不是个禽兽不如的恋童癖吧。湘云她们才十三、四岁，放前世才刚上初中呢。兮兮在心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哗啦啦”茅厕里传出冲水的声音，兮兮提起工具等着人离开，好进去打扫。
打扫也不难，只是用竹刷就着水刷干净马桶缸子，在用抹布抹干净水渍就好。
不知道单是藏香楼还是整个唐朝都是这样的厕所，有可以坐下的土陶马桶，墙上挂着葫芦瓢，旁边备着一大缸子清水，作冲水、洗手之用。
兮兮感慨着，这个世界无处不留着穿越者的痕迹，真是太奇妙了。
“吱呀”厕所门开了，进来一个人。
兮兮暗道：悲剧，忘记插上门了。
那人也没料到厕所了还有个人，瞧打扮还是个女子，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站在原地没动。
按理兮兮应该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出去，让客人好好如厕。
然而那一刻究竟是命运捉弄，还是自己好奇，兮兮一直弄不清楚。总之，她鬼使神差一般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只是因为这多看的一眼，却让兮兮痛苦了很久，久到很久之后，兮兮回忆起这一刻，依然很难笑着说命运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