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入听雨阁门下,理顺一些事情后,肖欢行反而觉得落得轻松,至少从比较温和的角度开始接触有关夜凌大陆的事情,这让他觉得很顺心。
“一好一坏?嗯,其实两点都和我有关。”
“请雨师姐细说。”
“先说好事吧,你确实能够练气修真。”
“嗯,雨师姐,这么说,我真的能走练气修真这条道?”
听到雨墨儿的话,肖欢行一时间欢喜的无以复加,反而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正如你说的,这是机缘,因为我的到来,或者说,也许因为我的魂识闯进你的体内,强行开辟出了你的魂识空间,喏,就是这片地方。而且,欢行你的魂识身形既然能未经固本培元便现于此地,那么就是说你的天赋或许是厉害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雨墨儿仔细思考了一下,从她看到肖欢行的身形完整现于这片空间后,她就立刻觉察到肖欢行绝对是练气修真的超级好苗子。
按理说,不进行固本培元达到固元境的话,本无法产生魂识空间,但,魂识空间却早已在肖欢行体内生成,否则自己当初也不可能在慌不择路情况下,立刻被吸入肖欢行体内,不过雨墨儿懒得解释这些,便随便想了个理由把这个疑点略过去了。
另外,真正让她疑惑的是,魂识身形应该在冥想初境时才能生成,而此刻肖欢行却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的对面。
一切的一切都不合常理啊!当然,最不合理的是她自己本身只是一丝魂识,竟然能在他人的魂识空间中慢慢恢复气力,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契合度简直就像肉身未灭时,雨墨儿在本属于自己的魂识空间中晒太阳一般。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师弟,让雨墨儿一阵头疼,因为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因材施教。
“啊!”
对面的少年才不会想这些,确认自己真的能好好的在练气修真的大道上驰骋,便啪的一抱拳,仰天长啸了一声,以此发泄心中的畅快,然后他露出了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瞧你乐的,正经点,师姐这还有一件坏事。”
“呃,是欢行孟浪了,还请雨师姐继续讲。”
肖欢行摸了摸下巴,嘴上说的认真,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无法抹去。
雨墨儿也懒得管这个几乎快要喜极而泣的少年,继续说道:“这对你来说是坏事,对我来说确是好事,我是离体之魂识,身体早已灰飞烟灭,我既然被你吸……咳咳,我既然闯开你的魂识空间,那么,在恢复到足够的力量前,我很难以魂识身形的状态出现在你的眼前。”
“也就是说,我只要在你的魂识空间中,就会吸取欢行你的道行,也就是所谓的利益均沾,并且,你练气修真得到的道行,绝大部分会成为我恢复身形的养分,而以我原本至尊巅峰境界所需的道行,实在很难计算,或许在一两年内甚至更长时间里,你虽有惊世的练气天赋,却无法跨入炼纯境半步,这也是师姐我连累了你……”
雨墨儿越说越有些郁闷,“一两年”这个时间只是她说出来安慰肖欢行的,毕竟肖欢行的情况是她所见过的特例中的特例,更别说她现在也是这特例中的一部分,未来难料,就算他天赋惊为天人,但有了自己的掣肘,极有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只得在冥想境内徘徊。
不能突破冥想境,那对于志在成为练气大家的人来说,只不过成为了那些能跑快些,跳远些以及力气大些的豪爽武人罢了。
毕竟,炼纯境才是成为练气师的开始,不过,这一点还是先不要告诉这位少年为妙。
正在雨墨儿有些犯愁时,却看到,肖欢行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这让雨墨儿有些自责,她心道,毕竟肖欢行只是一十四岁的少年,比起自己这已历三世的人来说,面对这样沉重的事实,难免会沉不住气。
但,雨墨儿却没想到,肖欢行眼中有精光流溢,激动地问道:“那就是说,就算再慢,仅仅需要一年时间,我就很有机会到达冥想巅峰境界?雨师姐,是这样没错吗?”
“啊?对对对,肖师弟果然积极向上,须眉不让巾帼!”
错愕之下,雨墨儿有些语无伦次,她没想到肖欢行竟然是因为激动而抖手,看他样子,哪里有半点不满,那满满的全是高兴劲啊。
肖欢行自然欢欣鼓舞,十余年被漠视,一朝被人说做天才,虽然此天才与灵渊大陆的天才有所不同,而且会面对一些掣肘的情况,但肖欢行自认为拼努力的话自己是个好手,而且一年内到达练气修真那冥想巅峰境界的诱惑,他要是不动容那就不叫肖欢行了!
“雨师姐,事不宜迟,您就先从那什么固本培元开始教我吧,如何固本培元进入固元境?这个基础我可不会马虎,请不要藏着掖着,同门中人,不要客气,来吧,有什么招呼什么!”
手舞足蹈中,肖欢行真的是有些忘形了,不断催促着雨墨儿开第一课。
“好吧好吧,看在师弟勤学好问的面子上,我就从基础教你,就当师姐也复习了,真是的,瞧你的样子,太好笑了,听师姐口令,立正!诶,别傻愣愣地看着我,我的意思是你别跳舞了,站直了,还想不想听课?”
“是,师姐教训的是,师弟洗耳恭听,绝不敢走神!”
雨墨儿恢复了镇静,虽然无奈地答应了肖欢行语无伦次的请求,但心底里为这个新师弟很是高兴,因为从肖欢行这兴奋劲中,她仿佛看尽了肖欢行这十余年的人生是怎样的挣扎。
“好,我就先讲讲这固元培本的一种口诀和方法,你自行凝神领悟,以窥大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听我指挥,双盘坐下,闭眼……算了,睁着眼就可以,接着,默念‘致虚极,守静笃’六个字,直到你正念倒念,拆字念,混着念完所有的六字排序为止,然后记牢背牢,甚至将字形随便在心中正画倒画,转着圈画,拆开笔画排列你都能认得!最后……忘了它吧……”
肖欢行听着雨墨儿刚柔变换的话,在恍恍惚惚中,只觉得那六个字自己飞速地在眼前跳起舞来,一会聚一会散,而且,就在雨墨儿喃喃道“忘了它吧”后,眨眼间,那六个字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缕浑浊的元气从肖欢行的魂识身形上飘起。
“这?这!”
在洁白的魂识空间中,雨墨儿的一声惊呼回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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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鸟鸣声,听夏虫语,有树叶摩挲作曲,斜看东方晨光微曦。
“肖家姑娘,你侄儿醒了!”
朦胧中,肖欢行听到齐忆之的一声欢呼。
“什么,真醒了?谢天谢地,他还好只是昏迷了不到两个半时辰……”
肖梦蝶的关切声音随之飘来。
肖欢行睁开眼,自己躺于马车上,而肖梦蝶和齐忆之都坐在自己的身旁,一脸的终得放松的神情。
“让小姑还有齐师兄担心了,我没事了,可以继续赶路了。”
将额头上的湿毛巾拿下,挺身坐起,肖欢行笑了笑,一抖肩,舒展身体时,身上的骨头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响。
肖梦蝶本想奚落自己这侄子一顿,告诫他千万不要再逞强,但话到嘴头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突然觉得肖欢行似乎变了,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对,是眼神!
肖梦蝶恍然大悟,她终于察觉到肖欢行的眼神变得比往日又生气了很多,这也让她一时不再言语,只是再次细细观察着这个侄儿。
“小姑,我脸上有什么吗?你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
肖欢行一脸迷茫地揶揄道,他不知道肖梦蝶为何死盯着自己,就仿佛要用眼神把自己戳上千万个窟窿一般。
“噗!”
齐忆之本来见肖欢行没事了,要靠着车厢休息,这会听到肖欢行的揶揄,一时失态,笑喷了。
“哼!”
肖梦蝶冷哼了一声,瞪着眼睛用目光狠狠剜了肖欢行一下,二话不说便将摆着笑脸的肖欢行踹下了马车。
“噗呜。”
齐忆之又差点笑喷,得亏紧紧捂住嘴才避免了又一次笑岔气。
“你挺精神的啊,那好,你就跑到我说你饿了的时候吧!车夫,多甩两鞭子,加加速,不碍事!”
说完,肖梦蝶头也不回地钻回了车厢中。
“诶?小姑,饭总要吃吧,你还有没有人性了?哟,慢点!”
肖欢行见马车一动,激灵地一个鲤鱼打挺,拔腿便开始追赶起马车来。
“咦?”
“怎么回事?”
“呵呵,有点意思。”
肖欢行,肖梦蝶以及眼睛半睁半闭的齐忆之都不约而同地开了口,表达了此时的一份感慨。
因为,肖欢行健步如飞,三步并两步地就追了上来,只与车厢相差数步而已,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仅仅一息之后,肖欢行便又放慢了些脚步。他之前那种爆发的速度,还有刹那间眼中的一丝流光虽然瞒过了在车头赶马的平凡车夫,但终究没能瞒过隔窗而望的齐忆之和肖梦蝶。
齐忆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肖梦蝶微微皱眉,齐刷刷看向面不改色气不喘的肖欢行,这让肖欢行稍稍有些不自在。
三息过后,肖欢行咧嘴笑了,虽然无声,但笑的很是开心,同时,他的右手从捆绑中挣脱而出,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三双眼睛的目光于瞬间交错,只见三人依次点了点头,于是目光又倏地分开,肖欢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昂首扩胸,大步流星地跑着,脸上却摆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大道上,只见马车驶过的车轮痕深,却罕见其后留有成串的脚印。
赶路尚不足六日,幽敻城如山峰般的城郭便映入了某被捆成粽子的少年之眼。
“咴咴!”
一声骏马嘶鸣声于城郭外响彻,悠悠地越过了沧桑的城墙,沉入了人海茫茫的巨城之中,湮没于一片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