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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禁中请归

见刘绿如此,刘渊完全断了暗害刘绿的念头,多年的同甘共苦固然是重要因素,但是真正让他放下杀心的还是刘绿那句甘愿为马前卒的宣誓。

抱着哭泣的刘绿,刘渊想到,其实留着他让他率领匈奴右部完全听从自己的号令,远比杀掉他另寻他人统管右部匈奴更加科学有效。

为了考验刘绿的忠诚,刘渊扶起刘绿,诚恳的对他说:“兄弟,哥哥想让叔公刘宣做你右部的都尉,你看如何?”

刘绿知道这是刘渊在试探自己,顿时感到他对自己仍旧不很信任,心中暗骂:我都如此表现,你还对我心有疑虑,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脸上不免现出不一样的悲情。

刘渊看刘绿脸色有变,以为刘绿不愿刘宣入主右部,便摇摇头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刘绿又一次跪倒在地,对着刘渊猛磕三下,说道:“大哥在上,小弟居次位,日后但有君臣之分,我右部世世代代忠诚匈奴大单于,至死不休。”

后面的话也不必多说了,刘渊喜上眉梢。这是他最期望的结局,既保全了兄弟手足之情,又吞并了右部,壮大了实力。刘渊决定,明天就派信使奔赴左国城,告诉刘豹,一统匈奴左右二部完全没有障碍的消息。

三天后,恰逢一次早朝,刘渊也早早的赶到宫门口守候,心里激动万分。今天他要向天子启奏一件大事,如果得到批准,自己便可展翅飞翔。

上朝时间一到,众臣在大殿上坐定。晋惠帝在皇后贾南风的搀扶下,坐在御座上,皇后则回到屏风后面的一个小座子上坐定。

太监高声唤道:“今日吾皇偶有微恙,众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众臣窃窃私语一番,没人进言。

太监刚要说退朝,刘渊站起身来,走道大殿中央,跪了下来,说:“臣有事启奏。”

惠帝和皇后都是一怔,刘渊这个匈奴人平时一个喷嚏都不在殿里打,今儿个大家没人说话,他反倒有话要说,真是奇了。说就说吧,惠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好像是因为这胡人也向自己进言而心中欣喜异常。

“说吧。”惠帝依旧淡淡的声调。

“谢陛下。”刘渊又叩了一个头,站起身来,说道,“臣父大恙,昨日派家人到京,希望臣能回去看看他,生怕此生此世再无相见之日。”

惠帝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令尊就是左部帅刘豹吧?”

“是的,陛下。”刘渊赶紧应道。

“可是,据朕所知,刘豹身体康健,最近还主动请缨,为朝廷收复离石,解救了被氐人控制的数万汉匈军民。怎么转眼就说有病了呢?”

皇后在一旁补了一句:“该不是令尊想背叛朝廷,早些招你回去,一则防止朝廷杀你,一则为他出谋划策,冲锋陷阵吧。”

听皇后这么一说,刘渊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他脸色没有多大变化,但身子却不由得发抖。皇后坐在屏风后面,并没有看到刘渊的这副窘相。

惠帝倒也觉得没有什么,也不太在意,反而笑了笑,说:“刘爱卿,你乃匈奴在洛阳的质子,此时回去,恐不合时宜。这样,你让家人再带些珍稀药物,朕让太医跟着过去,为老帅治病疗伤。你看这样如何?”

刘渊跪在地上,哭着说:“父子之情,人伦之常,家父所愿,不过是见上小臣一面,实在是心病大于身疾啊!自前朝时,臣即在京城为质,父亲只有在两年一次的入朝时才能见到我。可叹我已经数十年没有回过故乡,就连牛羊肉的膻味儿都分不清了。”

惠帝抹了抹泪水,叹道:“爱卿真是可怜啊!这样,朕给你一道上谕,你拿着它,就。。”

“咳-咳-咳-”惠帝话没说完,屏风后面传来一阵咳嗽。惠帝连忙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静静地坐在皇位之上。皇后说道:“刘渊,你是朝廷的重臣,不能轻易回乡。如今北部局势已然安定,令尊已将氐人大军逐出长城,真是大功一件,朝廷必然会有大的赏赐给你们父子。只是朝廷如今离不开你,你就通融通融,多替朝廷想想,多替皇上想想,本来这回乡探父没有什么不可,可是还是得请刘爱卿看在天下百姓的份儿上,暂缓北上。不过,右部帅刘防战殁,他的儿子刘绿可以回离石,继承右部帅位。”

刘渊心知,皇后是铁了心不让自己离开洛阳,于是叩头谢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散朝之后,刘渊回到府中,对焦急等待的刘宣说:“陛下有意放我归去,可是皇后不许。无奈,只有先请叔公先行回去,在父亲面前说明情况。”

“什么?皇上许了,皇后不许?”刘宣有些惊讶,“难道这天下大事决策在皇后手中?”

刘渊尴尬的笑笑,说:“天子暗弱,皇后强势,有女主临朝之危。不满叔公,如今的朝廷,早已是贾皇后的朝廷了。”

刘宣听后,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刘渊不解,问道:“今日我不得离京,叔公怎么还如此兴奋?”

刘宣道:“古语有云,牝鸡司晨,天下大乱。如今大晋一统四方,哪有你我的机会。然而,贾皇后临朝日久,诸王必然不服,到那时,皇族你争我夺,不就是你我的机会嘛。”

刘渊笑道:“好你个刘宣,在这儿等着我呢!”转眼接着说道,“皇后虽然不让我回去,但却准了刘绿,让他返回离石,继承右部帅位。”

刘宣压低声音,有些埋怨的说:“我说你,怎么还没干掉刘绿?不杀他也就算了,何必还要助他回到离石?猛虎归山,大帅辛辛苦苦积下的右部人心不又要拱手相送嘛。”

刘渊道:“让右部,得匈奴;让匈奴,得中原;让中原,得天下。你我的视野绝不能仅仅局限在匈奴一两个部族之间。今日,假设我们杀掉刘绿,吞并右部,必然失掉整个匈奴的人心,前部、后部和中部的人怎么看我父子?难道我们还要将他们全部杀掉不成?要做大事,必须要得人心。五部一统,方可在群雄并起之时,有逐鹿中原之能。”

刘宣道:“那总归要有个限制吧,不能叫他与大帅平起平坐呀。一旦如此,天长地久,谁人还服大帅?”

刘渊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早有准备。刘绿此次回去,名义上是做右部的大帅,可是实际事务全部要向家父请示,而且对内对外完全一致。另外,我已征得刘绿同意,将叔公你派往右部做都尉,朝廷也已经准了。也就是说,叔公你才是右部真正的权霸子。”

刘宣笑道:“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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