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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至阳之灵

在过去的十年里,楚曜每天必做三大功课:

卯时生阳,化为真元,再驱真元洗髓,此第一课;

采药护体,淬炼筋骨,此第二课;

入丹炉,耐高温,此第三课。

他的修炼行径与其他的弟子大不相同,皆因体内暗藏的至阳之灵。

此阳灵本非楚曜自身携带。十年前,慕云逸被一尾千年赤蟒袭击,年仅六岁的楚曜为救慕云逸,凭着一根铁锹与巨蟒相斗,情急之下,一口咬入巨蟒身体,吸了它千年修成的阳灵。

用马瑞的话来说,是楚曜命大,也活该那赤蟒有此一劫。

原来赤蟒本是火属性的至阳灵体,但偏偏出生在极为阴寒之地,身上沾染了寒气。那赤蟒异想天开,想要水火双修,殊不知水火本来就是相克之性,它功力不到家,以至于千年来都未能化为人形。困住慕云逸时,正值水火相冲,走火入魔之际,楚曜一口咬下去,又偏偏咬住了它的命门,这才侥幸咬死赤蟒,捡回一条命来。

面对如此的解释,只是勉强说得通。事实上,不止楚曜,就连马瑞、凌道轩这样的人都无法理解一个年仅六岁的孩童,为何能咬破如此粗厚的蟒皮。

尽管如此,炼制千年而成的至阳之灵,却不是一个小小的楚曜能够消受得起的。若非马瑞及时赶到,替他护住心脉,再由仙元境强者的真武门宗主凌道轩封印了灵气,恐怕楚曜十年前便已见了阎王。

体内蕴藏如此雄厚的灵气,却是祸福难料。若自身强健,能够疏导利用,受益匪浅;反之,随时可能自|焚而亡。

是故,凌道轩亲授楚曜洗髓之法,要他每日练习吸阳、转真元、排毒的三大步骤,周而复始,体内最终不能留有一丝真元。否则至阳之灵与后天转化的真元一旦相冲,年纪尚幼的楚曜根本没有能力驾轻就熟的调息处理。

此法的目的是希望楚曜在无比熟稔真元运行的前提下,再替他解除封印,疏导阳灵。

至于淬炼筋骨和耐高温,是凌道轩料定疏导阳灵之时体内温度会急剧上升,最终能保留多少阳灵,全凭楚曜的身体素质和抗高温的能力来决定。

所以,凌道轩约定在楚曜十八岁之际,身体素质和真元运行都极为成熟的时候,再考虑适当的疏导出至阳之灵。

现今因慕云逸之事,楚曜不得不提前正式要求解封至阳之灵,马瑞和凌道轩却不出意料的都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凌道轩高坐案椅,神情肃然,手中托了一盏清茶,以强硬的态度最后一次警告楚曜:“你还当你是真武门弟子,就打消这个念头。让你再等两年,也是为你的身家性命负责。”

言下之意,楚曜若有违凌道轩的意愿,大有被驱逐师门的可能。

楚曜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迅疾抽出随身长剑横于项上:“我楚曜自幼在真武门长大,若有违宗主意志,唯以死相报。”

凌道轩看也不看他一眼,呷了一口茶水,冷冷的说道:“世间万事皆难,唯有一死容易。慕云逸之死,上尽孝心,下全义气,虽不说死得轰轰烈烈,但也总算有些价值。你如此冲动,不仅罔顾慕云逸一番心意,置其高堂于不顾,更是中了西秦相府下怀。”

马瑞素知楚曜性烈,他以自尽相迫,虽是权宜之计,倒不会真的自杀,但只怕他出言不逊,顶撞了凌道轩。遂好言相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不说你此刻解除封印,危及性命,就算成功,一时之间也不足以与堂堂相府抗衡。”

事实上,楚曜深知凌道轩和马瑞都说得在理,但毕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怎忍慕云逸无辜枉死?那西秦相府与自己到底有什么仇怨,也亟待查明。

若是按照如今的修行方式,体内不能留一丝真元,更无可能修炼玄功武技,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报得此仇?

“办法不是没有!”

声音传自内室,清脆悦耳,话音未落,已卷起珠帘,步入正殿。

楚曜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衫少女以极其轻盈的步子走了出来。青丝云鬓,如花容颜,楚曜一时看得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上前施礼答话:“不知姑娘有什么办法可助我疏导阳灵。”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少女梨窝浅笑,话语中虽无拒人千里的言辞,却又让人难以接近。

楚曜慌忙揖首答道:“在下青木崖弟子楚曜,烦请姑娘提点一二。”

暗地里,楚曜却在寻思,堂堂真武门的宗主都不敢贸然轻试,她一个小丫头又会懂什么窍门。不过她既然提了出来,也不妨听听她的说辞,只要有一线希望,断无放弃的道理。

谁知那少女无视楚曜求知的虔诚,反问道:“你又不认识我,凭什么要相信我?”

马瑞见楚曜脸色微红,心知他染了自己年轻时的毛病,如此腼腆,注定无法与雌**流。

“呃,咳……咳,她是乾坤殿凌宗主座下弟子,卿月姑娘,你可称其一声师妹。”马瑞提醒楚曜。

“啊!”楚曜恍然大悟,素闻乾坤殿凌道轩座下唯有四名弟子,个个天赋异禀,其中以卿月更为突出。据传她十岁通灵,十二岁聚灵,如今离玄灵境仅一步之遥,一旦破境,将是天下最年轻的玄灵境修者。

修行境界有三灵三元之说,三灵为修行之基础,依次为通灵、聚灵、玄灵;而三元为修行之衍生,依次为道元、圣元、仙元。能以十五六岁的年纪,进入三灵之首的玄灵境修者,在九州水陆的历史上可谓难觅踪迹。

以年龄而辨,楚曜早就应该想到她便是卿月,只是初见其人,不料竟是如此的温婉如玉,哪里像个强者。

“生死有命,成败在天。卿月师妹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你确定失败之后丢了性命,不会变鬼来找我?”卿月依旧是一副娇柔浅笑。

“哈哈!我若成鬼,自当去找西秦相府的人索命,哪儿会缠着卿月师妹?”楚曜爽朗一笑,觉得这位小师妹的言谈颇有些意思,想必刚才几句,也是有意调侃。

“好!”卿月收敛笑容,转而对凌道宗说道:“《青瑶神本》中记载了一门断针术,可在刺穴解封的同时,将木针断于体内再次封住穴位。由此,可以根据楚师兄的身体状况,将至阳之灵逐步释放。那千年阳灵,只需一息,也足以让楚师兄功力大增。不过,需要小心在意的是,木针将一直残留于体内,用于封住穴位,如果不巧受到外力强震,震出了木针,那至阳之灵会如江河般倾泄而出,一旦控制不了,便有****而亡的危险。”

凌道轩沉默片刻,说道:“断于体内的木针,我自有法子将其稳定起来,不会那么容易被外力震出。只是关于‘断针术’这门技法,卿月你又有几成把握?”

天下灵气,有五行之分。五行相生相克,纵然一个人天赋极高,也不可能同时拥有两种以上的灵气。那被楚曜咬死的千年赤蟒就是最好的例子。凌道轩专注于土系灵气的修行,虽然于其他四行在理论上也有涉猎,但却不能具体实行。

卿月是木系灵气的修行者,长居乾坤殿,博览经典,常与凌道轩和青木崖的马瑞长老论道研讨。她所提的《青瑶神本》是凌道轩压箱底的杂论异术,连马瑞也不曾听过,故而,卿月是唯一可以执行断针术的人选。

只是,对于断针术,她也仅知理论,不曾实践过。

卿月走到楚曜跟前,上下打量一翻:“见你刚才想以死相逼,应该不会怕死吧?”

“但有一线希望,我楚曜愿以命相搏。”

“呵,没那么严重,起码也有五成把握。”卿月笑道。

“五成?”凌道轩和马瑞异口同声,事关楚曜的性命,这五成把握也太过儿戏了吧。

“嗯,五成!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各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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