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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关于迷宫

博尔赫斯对迷宫很有兴趣。他的一些作品是以迷宫为题而创作的。还有些作品虽然不是以迷宫为题,但作品中出现的“迷宫”这个词的频率也是很高的。有一部反映博尔赫斯一生的传记,书名也叫《生活在迷宫》。

博尔赫斯对迷宫的兴趣,似乎没有人详细研究过,或许是这些研究成果我们没有读到。但我们知道,博尔赫斯看到过那种供人娱乐的迷宫模型,他几次梦见自己在迷宫中行走,并把这些梦如实地记录下来,把他在迷宫里看到的一切,包括森林、岩石、山岗、河流以及各种颜色的光芒都叙述得十分生动。

还有帕斯,对迷宫的兴趣也不小。在他的诗歌作品中有的直接以迷宫为题,有的经常出现在诗中。帕斯似乎并没有像博尔赫斯那样向我们叙述过关于迷宫的情况。帕斯似乎不愿意做梦,而博尔赫斯把梦中的迷宫叙述出来之后,那带有幻觉般的非常迷人的迷宫世界让我们眼花缭乱。

听博尔赫斯和帕斯谈迷宫,我们得到这样的大致印象:迷宫既是实在的,又是虚幻的;既是过去的,又是现实的;既是逼真清晰的,又是模模糊糊、复杂多变的。总之,他们没有说清楚,我们也没有听清楚。

然而,他们能说清楚吗?我觉得不能。没有人能说清楚这个迷宫。因为他们说的迷宫是生活本身。他们所谈的迷宫只是他们的人生经历或经验。确实,生活本身就是迷宫,像迷宫一样。人只要来到这个世界,就走进了迷宫。如果这样来解读迷宫的话,我们可能就明白了。

我们在哪里?如果说我们是生活在大地之上,蓝天之下,空气之中,这丝毫反映不出生活的本质,这太简单化,是无法概括人生的。但如果说我们生活在迷宫之中,这就接近了生活的本质,或者说这就是本质。我想,稍有点阅历的人都会赞同这个看法,因为有了一些体会了。

前些年曾经读过一首诗。诗的题目是:生活。诗的内容只有一个字:网。生活是不是网呢?是的。谁也逃不出这张网。这是有道理的。现在假如拿迷宫和网这两者作一个比较,恐怕迷宫更恰当一些。迷宫比网要丰富多彩,更变幻莫测,更玄妙。至于这两者是不是该这样来比,大约没有人会怪罪吧。

生活就是迷宫。只要活着,就走不出这个迷宫。至于在迷宫里行走,怎样才能保持头脑清醒,只有那些智者们清楚。反正在迷宫里和在生活里是一样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什么事情都可能遇到。我这里是说: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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