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总管想了想:“是李贵与洪田。”
“哦,元宵,去叫他们来,就说总管找。”元宵应声去后,江毓敏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茶碗上划过:“府里几位夫人,都是怎么进府的?”
总管微愕了一下:“大夫人是河西望族高氏的女儿,与老爷青梅竹马,自小就订了亲的。二夫人是老爷一次作为钦差,行经四川一个小县的时候碰到的,那时她是个县令的女儿,却是当地有名的美人。至于三夫人,是老爷在街上碰到的,那时三夫人带着贴身丫鬟出来逛街,被恶霸调戏,被老爷救了。四夫人,是万利银庄的小姐,当时,呃,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嗯,还有六夫人,六夫人原是平民,老爷却对她一见倾心,把她一家都抬了士族。”
江毓敏听完,心下已是明了:大夫人是青梅竹马,二夫人是小官员的孝敬,三夫人是英雄救美,四夫人是万利钱庄的礼物,六夫人算是猎艳所得。
“是啊,人家都是相爷心甘情愿娶的,只有娘亲,”江毓敏放下茶盏:“所以,娘亲在这府里的日子才会这般艰难,谁都瞧不起她,谁都可以给她下绊子,谁都可以非议她。”
总管垂下了头:“主子们的事,不是属下可以置喙的。”
“我知道,”江毓敏叹了口气:“你是总管,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把下人管好,就行了。”
“这是属下的分内事,”总管恭敬地说:“属下绝不敢掉以轻心。”
正说着,元宵的声音传来:“小姐,李贵与洪田来了,要叫他们进来吗?”
“来了啊,”江毓敏笑笑:“总管,你的分内事来了。”
总管迟疑了一下:“不知他们何处得罪了殿下?”
江毓敏淡淡地说:“今晚,我在花园听到了一段闲言,背后非议嘲笑主子,该怎么处理呢?”
总管不禁皱了皱眉,看来公主是下决心要整顿了,今天这两个人,很不幸的充当了杀鸡敬猴的鸡,怕是凶多吉少啊。走出屋子,总管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李贵,洪田,你们在背后非议嘲笑主子,可知错?”
李贵一听,顿时大声哭嚎:“总管明鉴,奴才冤枉啊!奴才绝对没有背后非议嘲笑主子,是哪个天杀的诬告奴才,总管明鉴啊!”
“放肆!”总管喝斥道:“是公主殿下亲耳听见,难道殿下还会诬赖你不成?”
“什么?”李贵愣了三秒:“殿下一定是听错了,奴才绝对没有”
李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屋中走出来的元宵打断了:“小姐要见见洪田。”
“见洪田?”总管愕然:“那李贵呢?”
元宵耸耸肩:“小姐说,李贵嘛,就劳烦总管了。洪田,跟我来。”
洪田走到江毓敏面前:“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
江毓敏凝视着眼前的人:“你为什么不为自己出声辩驳?”
“公主殿下既然已经亲耳听到,洪田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呢?”洪田苦笑了一下:“何况,洪田自认并未说五夫人半句坏话,想来公主亦不会重罚吧?”
嗯?江毓敏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人来:“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洪田低下了头:“奴才是家生奴,从小就在府中的。”
“哦?”江毓敏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你父母是?”
“奴才的父亲是洒扫庭院的,母亲是洗衣房的。公主定然是不认得的。”
江毓敏微蹙起眉:“你可识字?”
洪田躬身道:“略识得几个大字。”
“哦?”江毓敏眼中泛起笑意:“谁教的?”
洪田迟疑了一下:“是父亲。”
“你父亲也是家生奴吗?”
“不是的。”洪田摇摇头:“父亲原本也是识得几个字的,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流落街头,再后来,就卖身为奴了。”
不知什么原因?既然识字,却屈尊做个洒扫庭院的下人,那只能说明,他不欲人知。既是不欲人知,那原因无非就是避仇,逃债之类的了。只不知他要逃避的人是谁?
江毓敏沉吟了一下:“明天,带你的父亲来见我。”
洪田疑惑的抬头:“殿下?”
江毓敏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你下去吧。”
第二天,江毓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江毓敏揉揉眼睛,昨晚躺在床上,回忆与追云在一起的短暂却开心的日子,结果到凌晨才睡着,谁想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元宵!”
只听元宵答应一声,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小姐可算是起来啦?洪田父子都在外面候了老半天啦,总管也来看过几次了,见小姐还在睡,就没打扰小姐。”
哦?江毓敏放下手巾:“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元宵把衣服捧来:“已经过了巳时了。小姐今天穿哪件?”
江毓敏挑了一件月白色的:“昨天那李贵是怎么处理的,你知道么?”
“哦,听说是给打了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是总管今天来的时候说的?”
元宵摇摇头:“不是的,总管今天一早就召集府里的下人们训话,除了各房里贴身伺候的,大家都到了。元宵想,反正小姐也起得晚,就也去看了看。”
江毓敏点点头:“他是怎么说的?”
“总管说,李贵在背后非议主子,事后还敢抵赖不认,四十大板就作为惩戒,若再有人敢在主子背后嚼舌根的,日后一律比照李贵处理。”
江毓敏坐到梳妆台前:“就这些?”
“是啊,就这些。”元宵轻轻的梳理着江毓敏的长发:“小姐,今天梳什么发型?”
“梳个简单的吧。”江毓敏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叹息一声,想她穿越前,虽不说是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个大美人,可穿越后,却得了这么一副营养不良的身子。虽然五官看起来还可以,养养或许是个美人,但现在,绝对是与美人无缘的。
“小姐,好了。”元宵打断了江毓敏的思索:“要传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