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听在耳中,如惊雷在头上炸响。是啊,我怎么忽略了我去上书房的初衷呢?以她的条件,凭什么让十皇子倾心?可如果她有这么好的文采,出口成章,倚马千言,那就不一样了。我听说那濯耀的十皇子也是一个爱舞文弄墨的人,想必就是因为这一点,两人才惺惺相惜吧?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人前苦苦掩饰的才华却肯为十皇子而展现?若说她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一飞冲天、从此不再受江府中人的气的时机,那把她的才华展现给我不是更好吗?十皇子是敌国的皇子,而我却是本国的太子,我们孰优孰劣,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可为什么,她却选择了十皇子呢?难道,她嫌我配不上她吗?可我有哪里不好了?论身份,我是天日的储君;论长相,我自认还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论文采,好吧,我承认我不及她,可也没有差到她因此嫌弃我的地步吧?论名声,我以前的名声是不怎么样,可近几年已大为好转,我就不信她还能在这上面挑我的刺!那到底是为什么?我心底百味杂陈,我遗憾我怎么没早一点发现她,我气愤她居然敢欺瞒我,我伤心她竟然是真的想远离我,而不是什么欲擒故纵,我感到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什么时候被女人嫌弃过?江毓敏啊江毓敏,你还真是首开先例,不过我从来就不是个吃了亏就默认的人,你想跟我撇清关系是吗?我要真如了你的愿,我就不叫天澈!
接下来的一顿饭我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满脑子都在盘算怎么和她拉近关系。吃完饭,我提议带她去御花园逛逛,她居然拒绝了我!我压下心头的怒火,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出去。母后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冷冷的提醒我她已经被指给了濯耀的十皇子了。我明白母后的意思,列举了她一大摞的缺点,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绝对不会看上她。母后怀疑的看着我,也许是我坦然的眼神取信了她,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我。是的,我不会看上她,我怎么会看上这样长相平凡、不守妇道的女人?我只是不甘心,我可以看不上她,她凭什么嫌弃我?欺瞒我,戏弄我,这一笔笔账,不讨回来,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必须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否则我这个太子就算白当了。等我们之间的帐算清了,我自然不会再看她一眼,多一眼也不会!我坚定地相信着。
当晚我听说,父皇正式下旨赐婚了,那一瞬,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怎么了?我不解。我不是早就知道她要被指给十皇子的事了吗?那心里的那股不甘从何而来?对了,我还没有报复她呢,现在她名正言顺的成了濯耀未来的十王妃,我报复起来不就要顾忌更多了吗?我当然会不舒服。其实这纯属借口罢了,不过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只把它当成一个再正当不过的原因。
过了几天,我听说父皇会在御花园招待濯耀使节团,谈谈公主出嫁的事,想到她要出嫁了,我心里堵得慌。我也跑去了御花园,我是想去看看我即将出阁的婉瑜妹妹,关心一下妹妹的出嫁事宜。虽然我们的感情不见得有多亲厚,但这种时候,我这做哥哥的,总不能什么表示也没有吧?我可是个仁爱的哥哥啊。看,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啊,与江毓敏一点关系都没有。于是我心安理得的去了,我没有什么好不安的,不是吗?
虽然宴会时已经见过,我仍是控制不住的端详着十皇子。论长相,我们是各有千秋;论文笔,我们也是各擅胜场;论地位,我是太子,他是皇子,我比他好;论亲疏,我和她是一国人,他和她是两国人,我自然比较占优势;论武功,好吧,我承认我不如他,他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徒弟,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他?可综合下来,我仍是比他好,她凭什么选他不选我呢?于是我得出结论,是她有眼无珠,看不到我的好。
我兴冲冲的去向天日的皇帝请婚,说我想要娶江家的四小姐江毓敏。皇帝眼中一丝惊讶转瞬即逝,我看到了。我虽然不关心时政,但并不代表我迟钝。我知道他很惊讶,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她的好?不过我随即释然,他是皇帝,想来是没有见过她的,不知道她的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况且,若是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她的好,她恐怕早就许了人家了吧,还能轮得到我么?
不出所料,皇帝答应了,我心中雀跃,出了宫直奔相府,只想把这个好消息和她分享。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地方,我喜滋滋的告诉她皇帝答应了我们的婚事,她惊喜的表情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好的笑容,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双眼睛,水盈盈的大眼中闪着熠熠的神采,折射出欣喜的光芒,眼波流转间,种种风情闪过,我一时竟有些痴了。
她是第一次为我放声高歌,那美妙的旋律让我沉醉,我从没听过这样的歌,她描绘的场景让我不由得心生向往,我愿与她红尘做伴,策马奔腾,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样明确的知道,我渴望什么,这样强烈的希望,我拥有什么。
回到驿馆,我就写了封信,叫专人送回濯耀去,信是写给父皇的,我告诉他我找到了此生的真爱,我要和她相携白首,不离不弃,望父皇成全。
第二天,五皇兄知道了我向天日的皇帝请婚的事,探究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觉得,他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我轻咳一声:“五皇兄。”
“嗯,”他应道:“还好,还认得我。”
这是什么话?他当真以为我疯了么?我苦笑:“其实毓敏是很好的女孩子。”
“是啊是啊,”五皇兄仿佛赞赏般的点头:“好到全城尽知她的名声。”
“五皇兄,”我摇摇头:“流言不可尽信。”
“也不可不信。”五皇兄接口道:“空穴来风。没说错吧?”
我语塞,只好说:“这是误会。”
“误会?”五皇兄明显质疑的看了我一眼:“什么是误会?她向太子告白不成是误会?她为太子自杀是误会?还是她天资愚钝、胆小怯懦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