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福恭声应了,随即有些迟疑的问道:“礼部请示,大行皇后的谥……”
“谥?”皇帝微微仰头,目光中一片茫然,半天没有出声。屋中一片寂静,喜福也不敢打扰,直到站得腿都僵了,才听见皇帝轻轻的叹息:“谥,凤翔,凤翔皇后。”
喜福躬身,正要告退,却听见皇帝说:“停灵太庙后,这凤仪宫,就封了吧。”
喜福大惊:“那,王妃……”皇帝冷冷的目光扫来,喜福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是。”
“王妃,”皇帝的目光闪了闪:“就住浣淑宫吧。”
浣淑宫?那么就是淑妃?喜福暗暗叹了口气,连那位曾经住过的澜贵宫都不舍得封给别人吗?看来,淑妃娘娘任重而道远啊。“是。”
由于皇帝坚持不肯把凤翔皇后和太上皇合葬,现在修陵墓又来不及,礼部只好另寻地址,硬是在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征调了一家富户为自己修的很是壮观的家族之墓。凤翔皇后虽然入土为安了,她的故事却传遍了天日,人们纷纷猜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两代帝王倾心至此?史官下笔时也备感犹疑,凤翔皇后,究竟该算是谁的皇后?
江毓敏睁开眼,就见到追云满脸的担忧瞬间转化为惊喜,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连眼中的血丝都显得不那么刺目了:“你醒了?太好了!我还担心要是你醒不来怎么办?我……那个,你饿不饿?我,哦,看我,我马上去煮粥。”
“诶……”江毓敏无奈地看着慢慢合上的门扉,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就不能听她说句话吗?虽然是很饿,可是,此时,她最想看到的,是他呀。
江毓敏慢慢下床,扶着墙走了几步,打开了门,耀眼的阳光扑面而来,让江毓敏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站了好一会儿,轻轻地睁开眼睛,江毓敏打量着院中的一切。重回人间的感觉啊,所有的事物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鸟儿啾啾的鸣叫……江毓敏微微地笑了,真是美丽的人间。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旁边的屋子冲了出来,一边还大声囔囔着:“她醒了,她醒了!”
“祁郇?”江毓敏惊异地望着那个黑影:“你怎么会在这?”
追云从厨房中探出头来,笑道:“他是我在太庙捡的。”
“哦?”江毓敏眼珠转了转:“老实交待吧,你喜欢的是周婧,还是碧荷?”
“属下……”祁郇的脸红了:“属下喜欢……”
“是周婧吧?”江毓敏笑了笑:“你还是和周婧接触比较多,碧荷毕竟还小呢。”
“可不是吗?”追云好笑的接道:“我到太庙的时候,他正对着一具棺木絮絮叨叨,仔细一听,原来是在表白呢!说得可感人了,还要约定来生呢,连我听了都忍不住要落泪。周婧啊,你没听到真是可惜了,不过你可以让他再说一遍。”
“姑爷!”周婧没有露面,不过含羞的声音还是泄了她的底,江毓敏想到周婧满脸羞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屋中也传来一阵笑声附和,银铃般清脆,想来那就是碧荷了。祁郇摸了摸脑袋,嘿嘿的傻笑了两声,那愣愣的模样,更是逗得江毓敏忍俊不禁。
追云端着米粥出来:“你们很久没有吃东西,肠胃比较脆弱,先吃点米粥垫垫吧。”
“好香。”江毓敏端过米粥“咕噜”就是一大口:“很好吃。诶,对了,那些暗卫呢?”
“我让他们带着他们的主子走了。”追云笑笑道:“当那些暗卫听说根本就不需要解药的时候,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
“那他们的武功呢?”问完话后,江毓敏继续埋头苦吃。
“我给他们的饭食里略微参了些解药,也就是恢复两成武功吧,足够自保了。”追云顿了顿:“若是全恢复,我怕会出事。”
江毓敏点点头,换了个话题:“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自然是去雪山了。”追云眼巴巴地望着江毓敏:“你总要去见见我师傅吧?”
“当然要见!”碧荷猛地点头:“你们成亲的时候,总得有长辈在场啊。”
“小丫头想什么呢?”江毓敏双眼圆瞪:“看来呀,碧荷长大了呢,我们也该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
“小姐!”碧荷脸上爬上了两朵红云,赶忙埋头扒饭,脸都快扣进饭碗中去了,憨憨的样子,让人捧腹。
愉悦的笑声回荡在小院中,插上快乐的翅膀,直向九天飞去,仿佛要把这份喜悦,传递给天下人。
我叫阿史那?追云,是濯耀的十皇子。我的母亲是天日一个总兵的女儿,是我父皇的俘虏。我从小就知道,我与兄弟们是不同的,首先是外貌,我的兄弟们都是膀大腰圆的,只有我长成了一幅文弱书生的样子;其次是爱好,在母亲的熏陶下,我更喜欢读书而不喜欢狩猎。
母亲称不上得宠,也称不上失宠,父皇每过一段时间总会去母亲那转转,大概是母亲身上的那种温婉吸引了他吧?他总说,与母亲呆在一起没有压力,是最舒服的。相反,父皇不太喜欢我,总觉得我不像是他的儿子。小时候我总会为这一点难过,甚至会特意去练自己不喜欢的弓箭来讨父皇的欢心。这时母亲总会搂着我,阻止我:“追云,答应娘,做你自己,不要刻意去讨父皇的欢心。娘不希望你抢了兄弟们的风头,这对你没有好处。”
小时候我不懂母亲的意思,等我长大了,我才明白,我的出生注定了我在角逐皇位上的劣势,我的性格也不适合当皇帝。所以母亲要我甘于平凡,不要引起兄弟们的嫉恨,远离储位之争,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我感激母亲的用心,尽量不去引起父皇的注意,可有些事,毕竟不由我们掌握。
在我八岁那年,皇宫中来了一位老人,父皇对他很是尊敬,说他是全天下武功最高的人。老人看到了我,忽然眼放奇光,把我从头打量到尾,像是贪财的人见到了金子般贪婪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舒服。他忽然回过身对父皇说了什么,只见父皇略带惊奇的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就这样,我有了一位师傅,并且跟着他,在寒冷的雪山之巅度过了八年的时光,直到母亲病危,我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