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皇帝收起心中的悲伤,眼下朝中动荡,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人心惶惶,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他去悲伤了。步下龙撵的皇帝,一如平常般沉稳冷静,只有万全看到了皇帝眼角闪烁的晶莹。
皇帝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上书房,回想着发生的一切。袭击楚郡王他们的人,虽然扒走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看起来是为了钱而杀人,但他们手法干净利落,现场不留线索,绝对是专业的杀手。既然他们打扫过现场,那那个“豫”字就有待商榷了。这个“豫”字,若是楚郡王写的,杀手看到了而没有抹去,那只能说明,是杀手故意诱导楚郡王,以为是豫王下的手,才留下了这样的线索。也有可能,这个字根本就是杀手留下的。这么说来,豫王是冤枉的,是被人嫁祸的。杀死皇子,嫁祸皇子,那么最直接受益的,还是皇子。目前成年的皇子还有静王和齐王,静王也在今日遇刺,命悬一线,看起来像是同一批人的手笔。那么,难道是齐王?可是,皇帝一阵踌躇,齐王母族势弱,按说他不会有这个实力,能一下子派出这么多精干的杀手,毕竟,杀手的培养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和雄厚的财力。那么,他是买通的江湖上的杀手?可是,皇帝摇摇头,按照保护陈婕妤的暗卫的描述,那些分明就是家族豢养的死士。至于未成年的皇子,都养在深宫,就更不可能了。那么,难道是外戚?皇帝顿感头痛,不由得长叹一声。更令人头痛的是,皇储之事要重新考虑了,这个储位,到底交给谁才合适?
“皇上。”万全捧着朝服进来:“皇上,该上朝了。”
皇帝猛然惊觉,自己竟坐了一夜?疲累的挥挥手:“今个儿,不上朝了,他们想要说什么,朕猜也猜得到。若有什么紧急事务,让他们单独奏对吧。对了,静王醒了吗?”
“还没呢。”
“那……贵妃还在静王府吗?”
闻言,万全不禁瞥了瞥皇帝黑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还在。”
皇帝哼了一声,脸色更阴沉了:“陈婕妤怎么样了?”
“醒来过一次,暗卫点了她的睡穴,现在还在睡呢。”
“万全啊,”皇帝揉揉额角:“你看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全一惊:“奴才不敢妄语。”
“说吧,”皇帝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挡住眼睛:“就当和朕聊聊天。”
“是。”万全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这一夜的打击让他显得格外憔悴,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奴才以为,豫王殿下定是冤枉的,其余的,奴才也摸不出个头绪来。”
“豫王定是冤枉的?”皇帝放下手,锐利的目光直视万全:“为什么?”
万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有点明白刚才皇帝为什么要挡住眼睛了,眼前的男人是天生的王者,即便憔悴,目光依然不减锋芒:“奴才以为,哪有人行刺之后还在地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的?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人是他杀的吗?”
“对了!”皇帝突然感到有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若是大家都这么想,他岂不是正好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呃……”万全一怔:“听皇上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可是……”皇帝又皱起了眉头,若真是豫王做的,那他背后可是有个高人呐。但,也不能排除不是他做的可能性。刚刚明朗的感觉消失了,皇帝觉得自己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中,竟然找不出方向来。
正在烦恼的时候,却听门口的小太监进来通报说,兵部陈大人和豫王殿下求见。皇帝心下叹了口气:“让他们进来。”
陈大人老泪纵横的走进来:“皇上!楚郡王殿下死得冤啊,您可一定要为他做主,将凶手绳之以法啊。”
“父皇!”豫王“扑通”一声跪下:“儿臣是冤枉的,这是有人栽赃嫁祸,若真是儿臣做的,怎么可能在现场留下自己的封号,请父皇明察!”
“哼,那也说不定是你们认为殿下已经死了,放松了警惕,却被殿下听到了什么。”陈大人忿忿的指责道:“又或者是有人见到了你们的暴行,特地留下的线索呢?”
“一派胡言!”豫王奋而反击:“你有什么证据?”
“那个豫字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个豫字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你这是诬陷!”
“敢做不敢担当,你这是懦夫!”
“你……”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冷冷的说:“要骂街到街上骂去,这里是上书房!”
“皇上,”陈大人擦了擦眼泪:“老臣一时情急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豫王也连忙赔罪:“儿臣无状,请父皇恕罪。”
皇帝按住太阳穴,只觉得那里“突突”的跳着,隐隐作痛:“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豫王定是脱不了干系,先压入刑部大牢,择日开审。”
豫王大呼冤枉,声声撞击着皇帝的心扉。皇帝闭了闭眼,心中充盈着不好的预感,不知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哼着小曲,揣着刚赢来的三两银子,陈宝心中充满得意。赌博,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刚刚赌了个通宵,陈宝却没有一点精神不济的样子,红光满面的准备去刑部报道。才转过一个小巷,突然颈后一痛,陈宝顿时如一堆烂泥般,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把陈宝拖进旁边的一座小屋中,过了没多久,只见陈宝走了出来,依旧是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走了。
来到刑部,就见一起当差的狱卒笑道:“陈宝,你又迟到了,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昨天赌赢了吧?”
“可不是?”陈宝晃晃钱袋:“整三两哪。”
“你小子发财了啊。”一个狱卒不住的冒着酸水:“该请客啊,陈宝。”
“得了吧你。”陈宝也不是好蒙的:“我赢了就要请客,我输的时候怎么没人请我啊?哥们也不是你这样当的啊。”
众人哈哈大笑,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玩笑,只见一个老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穿的是绫罗绸缎,打扮得挺阔气。狱卒们相互使了个眼色,一个狱卒走上前去:“你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