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江毓敏点点头:“从今以后,咱们就一起生活了。有几句丑话本宫要说在前头,留下来的人,若有谁在外人面前搬弄殿里的是非的,不要怪本宫不讲情面。好了,大家取了银子,就各司其职去吧。”
站在窗前,江毓敏问道:“周姐姐,对留下来的这些人,你怎么看?”
“那个连琴和黄华一看就知道是贪财之人,可用不可信。其余的人的反应,倒还算正常。”
“留下来的应该有三种情况,一是真的对身外之事不在意,只求安安稳稳的待到出宫;二是想走,但是没有门路;三嘛,就是各方派来的探子了。”江毓敏淡淡的说:“所以周姐姐要多留心他们的行踪了。”
“是。”
“哦,还有,”江毓敏补充道:“明天上朝的时候,你去宫门等着爹爹,让他查查这几个人的背景。”
周婧点点头,这时,碧荷推门进来:“小姐,七殿下来了。”
碧荷话音刚落,就听见七皇子兴冲冲的声音:“姐姐!”
“今天不上课吗?”江毓敏温和的笑着:“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太傅有点事,所以我们放假。”七皇子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天上的星星:“姐姐,你都在屋子里闷了一个多月了,现在是春天诶,御花园的花都开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少出去就少是非,”江毓敏翻开一本书:“我不去了。”
“姐姐,”七皇子哀求的望着江毓敏,晃着她的胳膊:“整天闷在屋子里,人都要发霉了,出去吧出去吧,好不好嘛?”
“好吧好吧,”江毓敏被晃得东倒西歪:“就依你了。”
想了想,江毓敏来到桌前,提笔写下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写完,拉起七皇子的手:“我们走吧。”说罢,回头向周婧使了个眼色。周婧先是一愣,随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走出殿门不久,周婧就推说不舒服,折了回去。江毓敏拉着七皇子继续向前走:“潋儿,最近和几位殿下处得可好?”
七皇子点点头:“自从被德母妃抚养后,比以前好多了。可是,”有些委屈的撇撇嘴:“德母妃虽然也对我笑,可我总觉得她是为了笑而笑,她的眼睛里还是冰冷的。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让姐姐抚养。”
“说什么傻话呢?”江毓敏看了一眼流霞:“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了。”
“我知道了,”七皇子抬起脸甜甜的笑道:“我也从没跟别人提起过。”
猛地,前方传来一个略带恶意的尖利女声:“哟,这不是敏妹妹吗?”
江毓敏抬头一看,正是绚汜阁的陈美人陈家琳:“原来是陈美人。”
七皇子目光一肃:“陈美人,我记得,敏嫔娘娘的位分比你高啊,你好像应该称一声敏姐姐才对。”
陈美人原本绚烂的笑脸一僵:“是七殿下啊。其实……”
“其实,凡进了后宫的,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关系呢?”江毓敏接道:“况且,陈美人确实比毓敏年长两岁,称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七皇子有些气结的看着江毓敏,嘟起嘴表示他的不满。江毓敏没有理他:“陈美人,你说是吗?”
看着江毓敏的目光,陈美人不禁有些瑟缩,干笑了两声:“当然,当然。”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陈美人赏花的雅兴了。”江毓敏微微一笑,扯了扯还在别扭的七皇子:“我们就先走了。”
望着江毓敏离去的背影,陈美人不由恍然:“回想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我的让步,可我怎么觉得,自己居了下风呢?”
七皇子一路被江毓敏拉着走,越想越委屈,晶莹的大眼睛里迅速积攒了蒙蒙的水汽,看上去格外的可怜:“姐姐……”
“你想问我刚刚为什么不领情?”看到七皇子点头,江毓敏叹了口气:“在这个皇宫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阴谋阳谋在上演,只要不是忍无可忍,意气之争,还是免了的好。毕竟,这种争斗太低级,你就算赢了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还落得一身的不是。对付敌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务必要一击即中,以免被对方反噬。明白了吗?”
回到猗澜殿,周婧已经在书房等着了。“怎么样?”
“小姐出去的时候,一共有三个人来过小姐的书房。”周婧的脸上也不禁漾起了笑意:“就是傅敏,蓝云儿,黄华。他们都翻了小姐的诗作并作了抄录,随后就离开了。另外,德妃娘娘也来看小姐,我不好现身,下人们也不敢拦,她进了书房。在她进来之前,我就把诗作收好了。她翻了翻桌上的书,好像有些失望,呆了不多久就离开了。”
“看来她是来找这首诗的,想抓我的把柄。毕竟这首诗……”江毓敏微微一笑:“那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德妃的人。”
“可是,我们并不能确定是哪一个。”周婧有些担忧:“一半的宫人都是眼线,另外一半还待定。这种情况,实在是不乐观。”
“没关系,慢慢来。”江毓敏话题一转:“最近就快到娘的生日了吧,也是时候向皇上请旨出宫了。不过,你不能跟我回去了,留下来,多留心他们的举动。还有,那首诗烧掉。”
“皇上,”万全小心翼翼的唤着:“敏嫔娘娘求见。”
正在批阅的手猛然停下,皇帝急问道:“你说谁求见?”
万全一怔,随即重复道:“敏嫔娘娘。”
看了看万全忍不住抽搐的嘴角,皇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万全,朕不是说过处理国事的时候不得打扰吗?朕看你这个御前总管是越当越回去了!你是不是想早些回去养老了?”
万全心中暗暗嘀咕:“他什么时候吩咐不得打扰了?”想虽这么想,但还是赶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奴才该死,是奴才忘了皇上的吩咐,真是罪该万死。要不,奴才把敏嫔娘娘打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