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顺着花景的目光看去,暗叫糟糕,这位花公子八成是看上人家了:“花公子误会了,那位是我们的客人,不是来这的姑娘。”
“哦?”猛然的,花景眼前一亮,只见那位美人正向他们走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她经过花景身边的时候,花景一把拽住她的袖子:“美人叫什么名字呀?”
那位美人显然受惊不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花景刚要凑上去,只见旁边一桌上的几个人猛地站起,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放开公子!”
花景向来无法无天惯了,他本人虽不成气候,但仗着尚书府的势,也是个从来没吃过亏的主儿,哪里听得这种呼喝?当即把美人往怀里一带:“不放又怎么样?”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旁边的人不再多话,一拳就向花景打去。花景大惊失色,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
一人一拳打倒花景,顺势把美人拽了过来:“公子,没事吧?”
美人摇摇头,轻启朱唇:“我没事。”声音清润中带着娇媚,当下让花景酥了骨头。花景不顾脸上的疼痛,爬起来对着深厚的随从吼道:“愣着干什么?上啊!还有,不许伤了美人!”
双方摩拳擦掌,很快打作一团,青楼里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响声,还交杂着老鸨心疼的呼叫。此时,赵琛带着几个侍卫来青楼找乐子,就看到这样一副凌乱的情景。他皱了皱眉,眼光扫到一边的美人,顿时大惊。他上前一步,像是要说什么,却忍住了。他猛然向身后的侍卫挥挥手:“把他们分开。”
大内侍卫的身手毕竟不凡,很快就把两批人分了开来。两批人泾渭分明的站着,倒是一览无余。花景从他的随从身后挤了出来,斜睨着赵琛:“身手不错啊,大内侍卫?”
“不错。”赵琛看了看他,朗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么,呵呵,”花景笑了两声,色色的目光在美人身上流连不去:“我看上了个小妞,没想到跑出几个多管闲事的,就这样。”
“是吗?”赵琛脸色沉了下来,一挥手:“把他们都绑去刑部。”
“你敢!”花景脸色一变:“我爹是户部尚书,大人还是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
听了此言,手下的侍卫都有些犹豫的望着赵琛。赵琛皱了皱眉,沉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的话么?”
“是。”众侍卫答应一声,纷纷动手,很快就把花景一帮人都绑好了。
花景还在不断的叫嚣:“你敢这么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叫什么名字?有种就说出来!”
“我叫赵琛。”赵琛面不改色:“你可记住了?带走!”
“赵琛!本公子记住你了!你等着,本公子不会放过你的!”花景的怒骂声渐渐远去,终于听不见了。江毓敏微微颔首,收好了手中的信号弹,从楼上下来,挽过婉瑜公主:“可有伤到?”
婉瑜公主微微摇头:“只是吓得不轻。”说着转向赵琛,俏脸上微微浮起两朵红云:“多谢赵大人。”
赵琛欲言又止,最后只道:“这是应该的,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江毓敏站在一旁,沉思着望向赵琛,这人的确是个人物啊。他本人不过是小小的七品官,但他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侍卫就敢去抓尚书府的公子,不见一丝胆怯。自己只是嘱咐他这个时辰带着人来这里,却并没有告诉他什么事,他乍见到婉瑜公主,竟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与震惊,未露半点破绽。接着处理这件事时沉着冷静,有理有据,恐怕对自己的心思也猜到了几分。真不愧是……江毓敏笑了笑:“辛苦赵大人了,还请赵大人送公子回家吧。”
赵琛有些意外:“江大人不回、回家么?”
“不了,”江毓敏摇摇头,转向婉瑜公主:“公子请放心,江某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
婉瑜公主深深看了江毓敏一眼:“多谢江大人。”
目送婉瑜公主离去,江毓敏也步出青楼,转过一个街角,就见到了心急如焚的江毓辉,和装作毫不在意,却在眼角露出关切之色的江毓枫:“毓敏,一切顺利吗?”
江毓敏含笑点头:“动静闹得这样大,就等着户部尚书去君前告状了。”
“毓敏,你真的不进宫吗?”江毓辉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先跟皇上打声招呼?”
“不。”江毓敏摇摇头,反问道:“二哥觉得赵琛此人如何?”
“此人功夫不错,为人也很谦逊,心思也细腻。”江毓辉诚实的说:“若上战场,会是一员猛将。”
江毓敏笑了笑:“大哥以为呢?”
江毓枫沉吟好久,才慎重的说:“此人不是凡品,心思敏捷,反应极快,只怕……”
“只怕是个枭雄。”江毓敏接口道:“我就是要看看,他究竟是谁的人。”
“怎么说?”江毓辉有些愣愣的。
“若他是皇上的人,皇上自然早知事情原委,此番尚书前去告状,皇上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一定会为他开脱。若他不是皇上的人,”江毓敏顿了一下:“皇上自然会为了掩盖丑闻,而斩草除根。所以他若还活着,即便以前不是皇上的人,以后也一定是了。”
“那,”江毓枫沉思着问:“若不是皇上的人,他会是谁的人?”
“不知道,”江毓敏摇摇头:“不管他是谁的人,反正不是江家的人。眼看帝位之争就要开始,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不管他站在哪个阵营,都将大有助益。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生死之争,若他蠢一些笨一些,我都可以容下他,可偏偏他如此的聪慧。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好在他还没有带来危险前除去。”江毓敏深吸了一口气:“此人决非是甘为人下之人,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的。”
“可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谁的人呢?”江毓辉有些不解。
“他母亲的手。”江毓敏笑笑:“我握过他母亲的手。他母亲长年劳作,和他刚刚才把欠的债还清,可他母亲掌心的硬茧,却已经发软了,要不了多久,大概就可以消失了吧?他们虽仍是住在贫民区,但情况绝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窘迫。后来我又仔细想了想当日他送周姐姐进宫的情形,其实当时我并未起疑,只是觉得此人有胆略,会变通,有担当,也会把握机会,算是个难得的。现在想来,终是有不尽不实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