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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半边深渊

......谁敢在公子眸光所及之处对小姐不恭啊!

倒是南宫神医自喜月婚礼后便一直关在药庐中,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卉娘却是道喜月既然成亲,新婚佳人,总不能让俗事碍了两人恩爱,这敏哲宫的事务就暂且由她接手,而喜月则是被洛紫敏一句话说了,由龙飞扬带着去“度蜜月”了。而上官邪,则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每日与白哲英一般,跟在洛紫敏不远处,看着小丫头们胡闹。倒是之前三年一直跟在公子身边的“厨子”夙轩大人,不知为何,日日只是待在醒心殿中养伤,好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一般。当然,一直跟着公子的玉修罗也仍旧跟着,而作为公子贴身侍女的揽月也抱着阻拦血柒对她家公子的“亵渎”的想法,日日跟着。

于是......寞月兄妹的日子倒是过得颇为多姿多彩。

至于独月的日子为何说是多姿多彩么,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孤独二老一直在敏哲宫住到喜月与龙飞扬成亲后数日,自她从归花国回来后,这十数日便一直缠着孤独二老询问叶斐的情况,是以涉世不深又无甚城府的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孤独二老心中可是清楚得很,对于自己那个木头脑袋的呆徒弟二十四还尚未娶亲、甚至连个可称之为“情人”的对象都没的事情也是十分的头疼......毕竟这人一老,成天想着的也就只有抱小徒孙这种事情了,所以对于独月丫头的每每询问,自然是乐见其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当然,俱是夸奖自己的徒儿......就算那木头脑袋的徒弟好像呆头鹅一样,但是自家徒弟,平日里自己欺负欺负也就算了,这缺点什么的自然不会对小丫头说了。

这一日,四处躲着寻月的寞月好不容易瞅了空儿来向白哲英告假......独孤家主修书来道是寞月兄妹的母亲想念他们,要他们回家一趟。

玄书阁里,白哲英手握一卷书册,听闻寞月要携独月回独孤家,纤眉微微蹙起。寞月自是知晓此刻白哲英是万不能轻惹的,但当初他输了比试按照赌约入了敏哲宫,虽是得了独孤荆的认可,却到底妇人心疼儿女些,曾是大闹过一次的,后来却是被独孤荆劝了去。此番又修书来要儿女回家,虽然说寞月自忖此事应当通过洛紫敏来办要好些,却又拿不准白哲英不会因此大怒,思来想去,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直言说了。

......算起来,三年中,他与茜茜只回过三次家,还次次都急匆匆的,忙着敏哲宫的事务,倒真的许久不曾在母亲膝前承欢尽孝了。

一袭华美白裘的束冠公子微微沉吟了片刻,想了想还在身后里间小憩的洛紫敏,在寞月冷汗不断冒出额头时,终是缓缓点了点头:“去吧。”

寞月一怔,随即抬眸望了望那一抹复又垂眸读书的华美白裘,行礼道:“谢公子。”

......当日他卖身与白哲英做属下,便早有了久不归家的觉悟,然而茜茜也跟了来,却是他所没能想到的。一旦身不由己,即便他有心,有的时候也照顾不到茜茜了。但是此次父亲既修书来,他思量了一下便去问了茜茜的意见,却不想茜茜正好也有些想家了,这才敢冒着大不韪来向白哲英告假。原本他想着,只要能为茜茜争取到回家的机会便可,却不想公子终究心软,纵然近来愈发喜怒无常,却还是会一如以往地顾及他们的感受。这一点认知,让他瞬间心口氤氲了感动。

谢过白哲英,寞月便躬身退下,自去寻了独月,兄妹两人收拾了些细软,又取了两匹好马,便直奔苍雾国而去。

且说自寞月与独月取道回家后,孤独二老眼见能逗弄的小丫头也不见了,在敏哲宫也待了有两月时日,便在寞月兄妹离去的次日便向白哲英辞了行,也径自离了。倒是寻月一下子失了耍玩的兴致,每日只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摆弄各种毒蛇和黑佾蛇小黑,洛紫敏自觉无趣,便每日黏在白哲英身边......白哲英若是用膳,她自然一同;白哲英读书,她便待在一边支着下巴看着,偶尔也取一两本来翻阅,却都不过草草翻了两三页便丢在一边了;白哲英若是吹箫,她自然也是坐在一边听得入神……

虽然时不时地血柒会打翻醋坛子,和洛紫敏斗上几句嘴;西门云峰自然是帮衬着洛紫敏的;当日来参加喜月与龙飞扬婚礼的人除却已然隐居的柳氏夫妇,有些表亲的范家人,还有便是归花国大乱后一应被接入敏哲宫暂作避难的定阳王府西门家。此番婚礼结束,嫣月自是派人一并送了柳氏夫妇与范家人离去,西门浔却是道要知晓父母落脚地点,是以也跟着去了。一时之间,虽然人少了许多,这每日里有了血柒与揽月的刀剑切磋,还有血柒与洛紫敏、西门云峰的唇枪舌剑,日子倒也还算有趣。

一时之间,敏哲宫上下几乎都要以为,这样太平美好的日子就要这么永远地持续下去了。

这一日,洛紫敏道是在山上敏哲宫闷得多了,适逢这两日白哲英愈发心烦气躁,又正兀自在素容殿的玄冰榻上打坐调息,便只带了辰花,向卉娘说了声,径自出了敏哲宫,向山下辰无镇逛集市去了。

在辰无镇里四处溜达了半晌,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之后,就在日头西沉,洛紫敏准备携辰静回宫之时,却是有一个小乞儿正与她迎面走来,擦肩而过之时,洛紫敏似乎听到一声极为模糊的得意笑声,心中正暗道不好,玉手一摸腰间,却是钱袋不见了。若是搁在以往,洛紫敏便也不去追了,毕竟一直生活优渥的她并不怎么在意那点银子,但是现在那个偷儿是个小孩子,更可恶的是居然敢偷到她堂堂敏哲宫小姐、露语国公主、敏哲双月之一的敏月仙子洛紫敏的身上,这实在是不可饶恕!

于是一时意气的洛紫敏顿时火大地回头道:“小子,站住!”

那小乞儿哪里肯站住,知晓自己被发现了,自然拔腿便跑。洛紫敏一看更气,也不与辰花作甚交代,直接便提裙追了上去。一时之间,二人所过之处皆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辰花虽然心中焦急,然而已然没有了武功,怀中还抱着一堆洛紫敏方才买的小玩意儿,兼之已近傍晚,路上回家之人数量众多,人群攒密,一时之间,她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想来一个小乞儿而已,有武功傍身的小姐应当不会吃亏,兼之这辰无镇虽说是由不远的清风城长官管辖,却实则已经是敏哲宫的地盘,她可不觉得,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敏哲宫的眼皮子底下动小姐。追又追不上,但总不能在原地干等,眼见着小姐与那小乞儿就要跑出她的视线了,小花可不想回去的时候面对大怒的公子,是以抱着一大堆小玩意儿,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小姐,等等我!”

洛紫敏正追人追得火大,哪里还管得着去等小花,脚下不停,口中只是叫着:“小花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而后便足尖一点,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若是普通小毛贼,身手定然不是身负武功的洛紫敏的对手,然而这一个小乞儿的身手却超乎洛紫敏预料地好,纵是她已经使出轻功,却还是只差了那么一毫一厘......她已经追到他身后,然却怎么都抓不到他。那小乞儿灵活地仿佛一条泥鳅般,她向左伸手,他便一眨眼已经在她的右前方了;你向右伸手,他便又从你左前方的人群里冒了出来。自学武以来,洛紫敏还未曾在轻功上遭遇如此之大的挫折,是以一时之间竟是愈发地火冒三丈,不知不觉之间,便追着小乞儿离了小花的视线,离了熙攘的人群。待她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身处一片树林。

放眼望去,似乎每一棵树都长得差不多,一般粗细,一样长短。而此时夕阳已然沉入西山,收回了它最后一缕血色霞光,夜幕降临。

天色暗沉下来,小乞儿也不见了影子。洛紫敏这才心道不好,正当她寻思着如何走出这片树林时,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她吃了一惊,喝问尚未出口,便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自衣袖中洒了一片粉末出来,心中一惊,脚下却是间不容发地发力一点,侧身让过了那片粉末。

“呵呵,真是个厉害的小丫头。”这惑人声音甫一响起,洛紫敏便呆了一下......原来那从头包到脚的黑衣人竟是个女子。然这一呆不要紧,终是漏了个空子给对方,又兼之对方的武功还高出她,是以另一名黑衣人却是瞬间跃至她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了她。

昏迷之前,心里浮起一层懊恼和担忧......难道说,今次又是有人要用她去威胁哲儿吗?

只可惜,这个问题她只不过将将浮上心头,便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且说辰静艰难地自突然多起来的人群中挤出来之后,放眼四望,却皆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只好暂且将怀抱中的那些东西寄放在路边一家布店中,自然是打点了些银子的,之后她便循着洛紫敏追着小乞儿而去的方向一路行去。然而直至夜幕降临,她已然出了镇,却还是不曾寻见洛紫敏,此刻,却是被一群看起来不怀好意的壮汉围住了。

白哲英傍晚时分才自素容殿走出,却发现往日一直跟着自己的上官邪不见了,更兼之殿门口两边候着的侍女们一见自己出来俱是脸色一白,都急忙垂下了脑袋,心头便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轻喝道:“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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