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烟渚愁眉紧蹙的时候,良幽已偷偷潜回启祥宫。换上一身宫装的良幽截住了端着茶点正要踏进锦妃寝殿的宫女蕊心,从她手中接过点心后微笑着走进寝殿放下。看到烟渚发愁的模样,良幽忍不住戏弄一番,于是学着蕊心的声音细声说道:“娘娘,飞雨寒意重,该早点歇息才是。”
烟渚没回头来看,只是淡淡应了句:“身世浮沉雨打萍,零丁洋里叹零丁。蕊心,你退下吧。”
良幽并没有挪动半步,而是低着头静静待在原地,直到烟渚发现她没有离去,烟渚不觉得有些愠气。
“大胆蕊心,本宫的命令居然不听,是不是不把本宫放眼里了?”
良幽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烟渚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可良幽还是一动不动,只是发出“嗤嗤”的笑声,看着烟渚那生气的模样,最后像是山洪决堤那样良幽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老三,是我啊,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说着良幽就朝烟渚走去,将一只香囊系到了烟渚的腰带上。烟渚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防备的城墙被着熟悉的声音土崩瓦解。
“老三,我看你娘娘当得挺不错的嘛,一口一句本宫的,像极了。”良幽拍手笑道。
烟渚自然知道她不是在夸自己,于是一边拔落头上的珠钗插到良幽发髻上,一边坏笑道:“当娘娘感觉棒极了,你来试试。”
“我才不要。”说完良幽就开始绕着桌子跑起来,烟渚跟在后面追,最后良幽认输才作了罢。
良幽好奇地问道:“老三,刚你说什么‘身世浮沉雨打萍,零丁洋里叹零丁’是什么意思啊?”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锦妃娘娘,铁翊太医求见。”
烟渚不知为何铁翊会来这里,难道是要跟自己做交易吗?心中的疑惑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朝太监说了句:“让他进来。”
烟渚瞟了一个眼色后,良幽就退下了,恰好遇见要进来的铁翊,两人对视了一眼,铁翊望着这清澈如水的眼眸,觉得这份纯洁之水可以洗去世间所有的污垢与不堪,于是就多看了一眼良幽。但良幽觉得铁翊并非善辈,虽无表现出强烈的欲望,但那眼眸下的心计如一只雪狐从良幽眼前掠过,但被良幽扯住了尾巴,看清了它的模样,良幽无话鞠了一个躬后就离开了。
烟渚屏退了众人,寝宫里只有烟渚和铁翊两人,于是铁翊也没有对烟渚行礼,而是挑了个位置坐下去,优哉游哉地开始吃起茶点和水果来,反倒是烟渚看不下去了,不禁调侃道:“铁太医,你要是喜欢本宫这儿的吃食,本宫就赏你带回府中吃个够。”
铁翊继续吃着手里的芙蓉糕,冷冷笑道:“烟渚,你这当女人还当上瘾了,娘娘当得不错嘛。这副模样确实比之前顺眼多了。”
烟渚走过去也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嘻嘻笑道:“你这副人模狗样的样子也比之前顺眼多了。”
铁翊想不到烟渚这般说辞,吃了一半的芙蓉糕噎在喉中,呛得直喝水。
“好了,我来这不是跟你斗嘴的,娘娘如此机智聪颖,那么娘娘可猜得到我来这的目的?”铁翊故意不把话说完,把话抛给了烟渚。
“铁太医心思缜密,岂是我一个弱小的妃子就能猜透的,还请太医明言相告。”
铁翊觉得没趣,心想早点办完事离烟渚远点,每次一和他说话,都会觉得对牛弹琴,没劲。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哎哎,你这都说了好多废话了。”烟渚赶忙打断道。
“那你还让不让我说?那我走了。”铁翊作势要往寝殿外边走去。
“铁板,你给我站住!”烟渚叫道,这是之前烟渚私下里给铁翊的绰号。
铁翊听后向烟渚走去,揪住了烟渚的衣襟,眼里火冒金星地盯着烟渚,似要把烟渚看透。
“烟渚,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铁……铁铁师兄嘛。”烟渚摸了摸头,原本就是一块铁板嘛,还死不承认。
“好了,君子不与小人计较。告诉你吧,我来这的目的是就是调查两年前师父之死……”铁翊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烟渚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或者说有什么进展?”
“这个,或许我说了不信,但你可以去调查,我发现此事与上官谷宇有干系。”这或许只是铁翊计划里的一部分,铁翊说完就离开了启祥宫,留烟渚一人在那里空惆怅,原来自己帮的竟是仇人的女儿。那夜,烟渚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翌日,烟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师父死亡那刻的画面,心里都是怨恨,见到良幽后,以乞求的眼神紧握着良幽的手道:“良幽,给我还颜水吧,我们离开这儿,回到我们的武陵山好不好?”
良幽觉察到了烟渚的不对劲,只是不知道烟渚受了什么刺激:“老三,你怎么了?”
“良幽,给我还颜水,我要离开这儿。”烟渚表情略有些痛苦地说道。
良幽不再问什么,从怀里拿了还颜水给烟渚后就默默走出了启祥宫,她实在没想到会成这样,或者说她没有想得这么远。她在想或许烟渚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和她闹着玩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良幽第二天再次来看烟渚的时候,却已不见了烟渚的踪影,只有一只空荡荡的还颜水的药瓶和一张面皮掉落在地。良幽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似乎一股水雾从眼底泛起,烟渚,你真的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