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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佳仔

‘嘟..嘟..嘟..’。

刘佳莹手一摸兜,手机还在震,她小喘着进了休息站,‘哎呀,还以为要迟到了,跑的我,累..死了’刘佳莹这句话还有点大喘气,一边的王大姐强忍住把要喷出来的半口豆浆咽了下去,要咳嗽却咳不出来的感觉让她痛苦了一阵。刘佳莹今天可没空寒暄了,一屁股坐凳子上啃起了煎饼,她眼睛不带眨的,直直的看着一个地方,只有嘴在动。身边的人总是要被吓一跳的,这人吃饭的样子说起来还真是够恐怖,不过刘佳莹一直以来都这样,大学的时候,寝室里的人就是这样调侃她的。

煎饼吃了大半,想着今天还要替王大姐值夜班,刘佳莹顿时连拿杯子的劲儿都没了。她脑子一跳,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电话。哎呦,4个未接电话,都是一个号码,还是个生号,谨慎些,等他再打来吧,刘佳莹这样想着,然后起身想把没喝完的豆浆倒掉,因为休息室的人越来越多,地铁站换班的时候到了。

刘佳莹所读的专业是交通运输,大学毕业后,学校为了提升就业率给刚步入社会的小屁孩们好好的上了一课:国企有保障,毕业前培训,毕业后上班,专业对口,前途无量,北京生源优先,家门口上班的好事哪里去找。于是半个班的北京生稀里糊涂的都签约了,他们要么是没别的选择,要么是不知道还有别的选择,或者是不知道自己还有的选择,总之,对于待毕业的学生来讲,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刘佳莹可是狠狠咬住了一大块,酸甜苦辣嚼在嘴里,咽在心里,不管怎样,现在她算是混到了站长的级别。这样一个在城市一角的小人物,不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她知道,一旦自己想要得到的,就会去争取,得到最好,得不到再说。

虽然已经在这个行业里工作了三年多,每每到交接班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慌乱,脑子里总是要莫名的空白一下,然后被对讲机的各路报告拉回现实。不偏不巧的是这时候手机又响了,刘佳莹下意识是要拿对讲机的,可她却错拿了手机。‘刘佳莹3号站,清点人数完毕,4号站待回复,5号站。。’这时,屋里其实只有王大姐,小钟和她三个人,但地铁高峰的阵势让她不得不嚷着说。

‘佳仔。。’对讲机那边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不过佳仔这两个字刘佳莹确是听得清清楚楚,不是所有人都叫她这个外号的,只有6个人会这么叫她。

刘佳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拿的是手机,不免有点气自己的傻气。很快她开始搜寻声音那头的信息,她们的号码手机里都存着呢,换号了么?这声音像是。。

‘佳仔。。我是哓凡’。对方明显并没有因为她无厘头的对话而感到惊讶,这样极端的冷静让刘佳莹反而有点心慌。

‘啊?晓凡?你不是在加拿大吗?你回来啦?那个我上班呢,等忙过这段,休息时候给你电话好吗?没什么急事吧?’说完这段话刘佳莹有点后悔了,对于难得从海外回来的好朋友晓凡,她居然可以这样敷衍的,不过也是没办法,上班的时候打电话是要记过的,而晓凡打电话无非是要告诉她她飞回来啦,不过只能待两周,找时间聚会啥的事。

‘佳仔。。然仔她死了。。佳仔。。然仔她。。佳仔。’这样两个名字反复交替的出现在电话里,刘佳莹的脑子翁的一下有空白了,‘死’这个字太刺耳,她拒绝听到,反而听到的是对方叫她自己的名字多些,连起来仿佛是在说佳仔死了,她自己死了。。是的,她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脚麻的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硬硬的瓷砖地上,那是绿色碎点的瓷砖,一层雾水让瓷砖变成了浑浊的绿色。再往后她听见的都是泣不成声,不知道是哭喊还是什么,她耳朵里就只剩下晓凡的声音,王大姐和小钟使劲地摇她,晃她,她也不知道了。此时她只想听着晓凡在哪边哭,只是不要说话,就那么一直哭最好了,因为她怕晓凡说话后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接下去。她的心被雷劈了一下,焦灼感和疼痛让她快提要失去了知觉,直到电话那边自己断掉了。。她才觉得可以活下去了。

小钟和王大姐在刘佳莹着魔的时候叫来了副台长,想着这情况是不是要叫救护车,奇怪怎么接个电话人就变的没神儿了。三人见刘佳莹拿下电话,默默的低下头,一只手捂住双眼,喘着粗气。。台长有点蒙了,以为是她犯病了,决定赶紧实施救护,三人三下五除二的连背带抬得把刘佳莹送上出租,王大姐和小钟跟着指挥司机去了最近的医院。从始至终,刘佳莹的眼睛是空洞的比她吃东西的时候还恐怖,她一字不发,或者说是发布出来,嗓子像冒了烟一样,开关被烧坏了。

刘佳莹是去年也就是2014年结婚的,婚礼上除了晓凡在国外上学回不来以外,寝室的其他6位好姐们都去了。晓凡没能参加,却寄去了自己的祝福视频,而这主意就是刘佳莹的老公李奥想的。她不想让刘佳莹的婚礼有任何遗憾,于是偷偷搞了个视频大放送的环节,搞得刘佳莹把装都哭花了,下台补了好久。婚礼办得很顺利,排场既不奢华也不掉价,毕竟李奥不是土豪,也不是富二代,是那种既不会让刘佳莹在宝马里哭,因为他买不起,也不是那种让刘佳莹只能做自行车上颠到屁股开花的人。他就是个和刘佳莹一样普通的人。按现在成熟男人标准来考评的话,李奥的分数绝对是中等偏上的。他和刘佳莹都觉得,有钱绝对是好事,没钱的话就赚钱,赚多赚少都是花,够用过日子就行了。

李奥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一早接到刘佳莹单位的电话就往医院赶,在路上堵了3个小时,急的他和其他车主对了几句京骂。总算是赶到了,李奥得有快200斤了,这一趟折腾,他觉得自己轻盈了点。总算是找到了刘佳莹的病房,刘佳莹一看到李奥,刷的有了反应,俩人哇的抱在了一起,医生在一旁解释了半天,俩人都不听了,李奥不明白刘佳莹为什么哭,以为是诊断出了什么严重的病,所以他也急哭了,才反应过来医生已经站在旁边看他们哭有5分多钟了。

刘佳莹被李奥接回了家,因为刘佳莹压根就没病,她是伤心欲绝,急火攻心导致的短暂性语言障碍。话说不利索了。躺下后刘佳莹的眼泪还是断断续续的流,李奥按照医生的嘱咐,在这个时候切忌刨根问底,打击受一次就够了。李奥一头雾水的坐在客厅,他真的很想问,不过他知道那只会让老婆更加难受。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刘佳莹的手机震动了,李奥拿起来一看,哎呦,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全都是同事的问候,还有一条未读微信,李奥顺势点开。

‘佳仔,你还好吗,烦晓凡和我说了然仔的事,她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结果电话打一半就断线了,给你打过去,你也没再接。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很吃惊,甚至现在都不相信是真的,直到听到晓凡无休止的哭,我才发现自己的脸也湿了一片。好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这条微信显然是话只说了一半,而且情绪从先前的淡定变成声嘶力竭了,李奥看着不免有点蒙,里面太多的别称让他有着实有点对不上号,不过他首先明白了,大概就是这件事情让刘佳莹变成现在这样了。

几分钟后,伴随着微信震动提示,李奥点开了这条群发

‘10月28日上午9点,昌平月河公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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