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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情愫

从“墨雨轩”出来,刘贤婷和周翰祥就一直很兴奋;大家没有散去的意思。刘贤祥提出,一起吃午饭,这个建议立刻引得大家一阵欢呼。前呼后拥五六个人就直奔饭庄而去。

吃完饭,其他人都各自散去。刘贤婷和周翰祥说去七家巷。可半路的雨,把两个人赶进了一座老宅的门廊。大雨如注,雷声隆隆。两个人在狭窄的门廊相对而立,看着凉飕飕的雨点,“这雨说下就下,太没准了。”刘贤婷伸出手去感受屋檐下的雨点。周翰祥无言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女孩的身上。

也许这就是年轻的感情,心是水晶做的,透明而简单。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和动作,只为此刻的你我,那份宁静的心。

云烟到警察局找哥哥说胡同里李家的儿子,早上因为出摊被其他人占了位置,打了起来,被警察抓了。让他帮忙,把人放出来。

在门口,遇到了坐车来局里的胡成林的父亲。“局长好。”周云庆看见上司敬了一个礼。

“孔云庆,这位是?”胡局长看到云烟,眼前一亮。好一个姑娘,胡局长心里高兴得像吃了蜂蜜。“这是我妹妹孔云烟。胡局长。”孔云庆不敢怠慢。

“孔姑娘好。”胡局长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孩子。

“局长好!”孔云烟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姑娘是在上学?还是?”胡局长上下打量着云烟。

“没上学了。”云烟低着头,满脸通红。

“女孩子,在家好,在家好。”胡局长有些语无伦次。

孔云烟头埋得很低,满脸通红,有些胆怯。

“哦,你们聊,你们聊。孔云庆一会到我那里来一下。”胡局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车子进了大院。

晚上,孔云庆到母亲房里。

“额娘,我有个事要告诉你。”孔云庆走到躺在床上的母亲面前坐下。“什么事?”母亲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今天妹妹因为李家儿子的事情,来局里找我,被胡局长碰到了。他看上了妹妹,提出要娶妹妹做三姨太。条件是让我升职。”孔庆云表情很尴尬。

“多大年龄?”母亲一脸愁容。

“四十出头。”周云庆也不开心。

“云烟的性格,嫁个年龄可以做父亲的人,还当姨太太肯定不愿意。”母亲听了很难过。

“自从你阿玛死了之后,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穷得只剩下这老房子,靠周家每个月的几个房租过日子。像我们这样的家的女儿,想找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太难。之前有两家来说媒,都是那种家境与我们差不多的人家。眼下这个光景,能不挨饿受穷就是最大的福报了。能攀上这门亲,你的差事也算有个靠山。她要是嫁了你们局长这样的人家,至少不愁吃穿,不为生计发愁,来年生个一男半女,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可你妹妹这心思?”母亲一脸无奈。

“我也知道,妹妹心里想的是周家少爷。可这不现实呀!眼下这么乱,必须要给自己找个后路。”周云庆心里一阵酸楚。

“恩,我也是这样想。”孔云庆摸了一下母亲的手,表示安慰。

“唉!还是给云烟说了再看吧!”母亲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母亲看见云烟在房间里正看着一条围巾发呆。“怎么了?哪里来得围巾?”

“没什么,是别人送的。”云烟慌忙收了。“是周家少爷送得吧?”云烟没着声。“娘知道你的心思,可咱没有那种命。再说,即便是少爷愿意,周家老爷太太也会同意。”母亲摸了摸女儿的手。

“今天你见到哥哥的那位局长大人,说想娶你。”母亲告诉实情。

“什么,娶我?”云烟从床上一下站了起来。

“能攀上这门亲,哥哥的差事也算有个靠山。云烟你嫁了这样的人家,至少不愁吃穿,不为生计发愁,来年生个一男半女,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

“不,我不嫁。谁愿意谁嫁。我不嫁这样的人。”云烟大哭起来。

“你不要这样云烟,娘也不愿意你给别人做小,不嫁就是。”母亲老泪纵横。

这一夜,孔云庆和母亲,云烟都辗转未眠.....

半夜,突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封门雨,本来约好去教堂的周翰祥不得不呆在家里。可雨一直下不停,而且感觉越下越大,眼看院子里的水就要进了房屋。这孔家的地势后院高,前院低,这一下雨,前院肯定好不了;春生和翰祥连忙打着伞跑到前院去看。云烟正在雨里,拼命地拿盆子往外泼水。两个年轻人也干脆扔了伞,拿着工具帮忙。

突然,云烟把盆子扔了,把周翰祥一把推倒,随着“嘎吱”一声,院子的围墙倒了,藤蔓架子也倒了下来,云烟和周翰祥都被压在了下面。春生在雨中把架子挪开,发现周翰祥的手有些受伤,可他顾不得自己,拉起倒在雨水中的云烟,使劲喊着:“云烟,云烟。”云烟此时头部鲜血长流。立刻抱起云烟到了屋子里。孔家母亲撕了一根白布条,给女儿包上,可伤势严重,根本没用。周翰祥顾不得自己浑身是水,拿了一件衣服盖上云烟就往外跑,春生跑到隔壁去喊拉黄包车的张三。

此时的成都完全笼罩在雨幕之中。顾不得自己的周翰祥和春生,跟着拉着云烟的黄包车跑,但半路上车子轮胎又坏了。只好抱着云烟,在大雨中狂奔。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看了就说立刻做手术。云烟马上被推进了手术室,翰祥让春生等着,因为走得急,他不得不去最近的东大街找“墨玉轩”沈方舟借钱。

周翰祥刚走,手术室护士就出来找家属说,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而且她是A型血,可医院没有现成的血,必须要有人献血。春生说,抽自己的,但血型化验后却无法匹配。

云烟生命在慢慢流逝,手术室里医生和护士不停地喊着云烟的名字。

跑到墨玉轩,没有开门;他茫然了,站在雨里不知道怎么办?突然他看到天和银楼。店里的人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说是二小姐的朋友,说是家里有人受伤住院了来借钱。马上打电话回去找刘贤婷。刘贤婷说的确是有这样一个人,他要多少借他多少。

等周翰祥来到医院缴了费,来到手术室门口,看见春生浑身是水蹲在手术室门口哭。“云烟怎么了?”“医生说失血太多,快死了。”“啊!怎么会这样?”周翰祥急得就往手术室钻。

手术室的护士拦住了他,说病人因为失血过多,再不输血就没有救了。问他什么血型?周翰祥说自己是O型血,护士二话没说就带他去抽了400cc。这个时候发现他手臂有伤。

护士把云烟推进病房。孔家母亲和哥哥来到医院,两个人下半身基本上都打湿了,可母亲手里的两套衣服却丝毫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说什么都让两个孩子把衣服换上。包扎完的周翰祥和春生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到了下午,云烟艰难地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周翰祥说她做了手术,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第二天,春生告诉云烟是周翰祥输血给她才救了她,孔云烟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 而因为藤架倒在云烟身上,打中头部,伤口深而宽。好在没有伤到头骨,但需要一段时间卧床休息。孔家人为了此事,心存歉疚。孔庆云说什么也要让周翰祥把垫付的药费收下,周翰祥说云烟是为了自己受伤的,坚决不要。孔家母亲杀了自己家的母鸡,为周翰祥炖了鸡汤。

雨过天晴,院子里男孩子忙着修院墙,给雨中倒塌的藤蔓,重新搭架子,三个快乐而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小院的上空。阳光下,枝叶依然翠绿......

习惯了藤架下的那番葱茏和绿意的云烟,出院后走进家门,看到新搭的藤蔓架子,很是开心。

人生就是这样,不幸和幸福总是重复演绎,从来没有停歇过......

烟水茫茫,映着水光。凉风和着路边的青翠草木,吹得人心情舒畅。风里有一阵阵香气,走到路头,看见远远的荷叶,碧绿成片,长满了整个荷塘。荷塘间错落有致的开着荷花。这满地荷花,粉白红润,摇曳,风清玉露,美得恰到好处。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双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为是断肠处。香奁梦,还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周翰祥坐在荷塘边,念着这首《迈陡塘》。

“老天尚怜痴儿女,这森严礼教,却不知白白摧毁了多少人间美眷。”周翰祥叹息道。

刘贤婷坐在旁边看着远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一首《江南曲》,顺手扔了一粒石子到水中,击碎水面莲影,碧波颤颤。

两个年轻人,并排着坐在草地上看书。周翰祥偶尔抬起头,看到刘贤婷那头乌黑的长发,突然发现她很美,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笑时总是带有一对酒窝。频繁的接触,让刘贤婷的笑容总是浮现在他面前..... 一张纸条,一行英文映入刘贤婷的眼帘“I Love you”刘贤婷把纸条放在书里,把脸庞靠在了周翰祥的肩上。周翰祥拥住刘贤婷,笨拙而激情地吻着她,初吻的感觉让彼此意乱情迷。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将她拥在怀里,像抱着一只小猫。她想:跟着这样一个男子,一起走到天荒地老,或许是每个女子的心中梦。

不远处,周春生和胡成林在钓鱼。

四个人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下午在荷塘的收获;带着农田夏日的风回家了。

几个人一进院子,和母亲在院子里做针线活的孔云烟就迎了上去。“翰祥少爷,你们回来了。”看见后来还跟着一个和翰祥差不多大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男生和一个漂亮女孩。

“是,今天我们四个一起出去玩了。”周翰祥一脸汗水。“这是我同学胡成林,这是朋友刘贤婷。这是云烟和孔妈妈。”胡成林和刘贤婷很礼貌的打了招呼。

“我们四个人钓了不少鱼,最大的还是刘小姐钓到的。”周春生兴高采烈地把手里的几条鱼拿给云烟和孔家母亲看。

“刘小姐。”云烟经常听到贤婷的名字,今天还一起来了家里,一下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只是不是很明显。她很后悔当初带周翰祥去教堂,认识了刘贤婷。

“我们早就说好要去钓鱼。”周翰祥走到井边去打水。

“你们经常在一起?”云烟到院墙边拿来盆子。

“对呀,书社经常聚会,有时一起看电影,礼拜天还去教堂。”周翰祥一边提着井绳,一边回答着云烟。

“嗯,都是几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云烟,伯母你们也拿几条去吃,我和春生吃不了那么多。”周翰祥把水倒进盆子,春生把鱼放了进去。

“好,谢谢你,有好吃的总是想着我们。”孔家妈妈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再看看女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看见满院子的藤蔓下的瓜豆,很是兴奋。“翰祥,这个院子可真不错。”刘贤婷家里的后院比起来,虽然大而华丽,却少了这种朴实的自然美。

“要是到了我家少爷家里,你会更喜欢”春生说到院子就想起了金堂大院的庭院。

“我家那后院是我祖爷爷建的,有三亩地。榕树长成了参天大树,树荫基本上就是一大伞;整个鱼池都笼罩在树荫之下。”

“看来你这个少爷日子过得比谁都好,院子都这么大,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去你家享受享受?”胡成林调侃着周翰祥。

“随时欢迎,只是乡下蚊子多,没有城里这样的条件,没有电灯。”周翰祥有些不好意思。

“蚊子多,又不咬我一个人。没电灯岂不是更有秉烛夜游的感觉。”胡成林毫不在乎。

“就是,听说蚊子喜欢咬熟人,有你这个十几年的熟人在,难道我们还担心被蚊子咬不成? ”刘贤婷打趣到,惹得几个人大笑起来。

四个人兴高采烈的边说边笑,回到了后院。

晚饭四个人,一起吃着春生做的鱼,还在聊白天钓鱼的事情;而在孔家的晚饭桌上的孔云烟却吃不出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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