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闷的连呼吸都开始不顺了。
被强压下去的痛楚再一次清晰的暴露出来,眼前一片朦胧的白雾!
“嘀嘀。”
喇叭声驱散了眸子里的朦胧,她回头,霍启政的路虎车就停在宾利的后面,“我都等了你五个半小时了,还不快上车。”
“对不起,我”
她不敢去看顾予笙的表情,转身上了霍启政的车。
老陈看了眼后视镜,顾予笙的脸隐藏在浓重的黑暗里,“顾总,跟上吗?”
“不用,回去吧。”
他闭上眼睛,揪紧西裤的手缓缓松开,又握紧,再松开。
老陈看了眼已经驶远的路虎车,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最顾家呆的时间虽然长,但真正了解少爷也是做了他的司机之后。
大半年以来,他从未见过他这么颓然沉寂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少爷和苏桃小姐,他基本上是看着走过来的,如今弄成这样,他作为局外人,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今天怎么想到来接我?”
苏桃没什么心情说话,一是因为累,二是因为刚才看到了顾予笙,但两个人如果都不说话,气氛又会显得很尴尬。
“路过,”霍启政从烟盒里拿了支烟,询问苏桃的意思:“介意吗?”
“拿都拿出来了,再问是不是就太没诚意了?”
“我可以扔掉。”
她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但霍启政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她有些讪讪的,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窗外的风景。洛安政府最近提倡节约用电,这里又不是主街道,大部分霓虹灯都已经关了。
连看夜景都觉得糟心,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霍启政点了支烟,淡青色的烟雾笼罩了他的脸,身上透出落寞的疲惫,“我今天好像看到七七了。”
苏桃:“……”
“可当我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不是她,那一瞬间的失落几乎要把我逼疯了。”
所以,他就驱车来了慕森楼下,一直等苏桃下班。
他看到了顾予笙,和他一样,在楼下等了五个半小时,对于一个重伤未愈的人而言,这样长时间的坐着,是一种挑战!
“七七有你这么惦记着她,真幸福。”
离到家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苏桃将座椅放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睡觉。
睡着了,就不会想了。
霍启政将音乐换成了安静轻柔的钢琴曲,她不是文艺人,鉴赏不来纯音乐,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随着轻柔的音乐放松下来,渐渐的越来越模糊。
车子停在苏桃出租房的楼下,“到了。”
霍启政转头,苏桃已经睡着了,高跟鞋被踢在地上,挽着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也放下来了,发绳随意的丢在一边,脚蜷缩着,侧躺在狭小的车椅上。
她睡的很沉,霍启政不想吵醒她,对于失恋的人来说,睡觉是一件近乎奢侈的事。
脱下衣服轻轻的盖在她身上。
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也放下椅子躺下来。
就这样睡一觉也好。
苏桃做个梦,梦到自己被绑架了,全身捆满了绳子,跟木乃伊似的,一动就痛。
她痛苦的皱着眉,嘤咛,“好痛。”
霍启政没睡着,一听到身旁有声音,立刻就睁大了半阖的眼睛。见苏桃身子在轻微的颤抖,担忧的坐起身,“哪里痛。”
苏桃满头大汗,看样子痛苦极了。
霍启政伸手想将她抱起来,抬高声音,“乖,告诉我哪里痛?是做噩梦了吗?”
“你别用我,麻了,身上麻了。”
霍启政刚一抱她,苏桃就醒了,右侧身子整个都麻了。
霍启政:“……”
“几点了?”
苏桃继续维持原有姿势缓解身体的麻意,看了眼天空,还黑蒙蒙的一片。
霍启政抬起手腕看了看,“七点半了,吃个早餐,正好送你去上班。”
“你怎么不叫醒我?”
苏桃立马从座位上起来,又‘啊’的一声躺了回去,脸纠结着,近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天啊,她居然在一个男人的车里睡了一晚,要不要这么丢人。
她是猪吗?
这么恶劣的环境也能睡一整晚。
霍启政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叫了,叫不醒,手受伤了抱不动,就只好等你睡醒了自己上去,谁知道你这么能睡。”
苏桃一边穿鞋,一边小声嘟囔:“你就不能叫大声一点?”
“半夜的时候有个酒疯子在我车旁又唱又跳,还把我的车玻璃当镜子,又拉着个男人表白都没把你吵醒。如果你不喜欢在车里睡,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可以找个人跟我一起把你抬上去。”
苏桃:“……”
她下车,急匆匆的往楼上跑。
霍启政扬了扬手腕,“上班要来不及了?反正都麻烦我一晚了,送你去上班。”
“我要上去洗脸,擦着化妆品睡觉等于几个月没洗脸,我要是长雀斑了,你负责。”
“婚都求了,你还让我怎么负责?生米煮成熟饭?”
苏桃正好上楼梯,被他这句话震得一脚踩空,狼狈的摔在地上。
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霍启政站那么远都听见了,他急忙走过去,半抱着她扶起来,皱着眉问道:“你没事吧?”
她痛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句:“你来摔一下试试。”
霍启政原本因担心而抿紧的唇角微微上扬,“我说你”
他摇头,伤在膝盖上,虽然很想查看她伤的怎么样了,又不能去掀了裙子脱她的连裤袜,“还能走吗?”
苏桃点头。
霍启政扶着她,苏桃刚一用力就惨叫一声又跪下去了,要不是男人眼疾手快的抱住她,这下再摔,估计就残了。
“逞强也要适可而止,女人该柔弱的时候就该乖乖的闭嘴。”
他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盖,一手揽住她的后背,轻而易举的将她打横抱起。
苏桃脸一红,娇羞的表情还没完全展露,立刻就凶神恶煞的瞪他:“你不是说你的手伤了?抱不动我?”
霍启政目视前方,从下往上看,他的下颚很有型,“我不知道你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苏桃:“……”
只有一个洗手间,苏桃先去洗簌,膝盖上的伤还很痛,但缓了一阵已经好多了,再加上有了心理准备,单独站立是不成问题的。
洗簌完,霍启政坐在沙发上朝她招手,“脱裤子。”
清醒苏桃现在没喝水,要不然肯定喷他一脸,囧的满脸通红,双手戒备的环在胸前,“那个我我不用你负责,没没长长雀斑。”
霍启政耐心的等她结结巴巴的将话说完,才指了指茶几上的碘酒和棉签,“你不脱裤子,我怎么上药?只是脱裤子,又没让你全脱了,你不是还穿了裙子吗?紧张成这样干嘛?”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人误解的话,苏桃手里还拿着毛巾,忍了又忍,才没扔在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换了条干净的,开门出去,霍启政皱眉,“怎么还穿着裤子?”
苏桃尴尬的扒拉了一下头发,“没出血,不需要消毒。”
霍启政也没勉强,拿着车钥匙起身,“我送你去上班。”
“碘酒和棉签哪来的?”
女汉子家里是找不出这种柔情似水的东西的。
“变魔术变的。”
苏桃翻白眼,当她是三岁孩子呢,“那你怎么不变一叠钱出来?”
霍启政上下扫了眼她受伤的腿:“等你这条腿瘸了,我就推着你上街募捐,不过,能变几叠钱,就看你的伤势严重程度了。”
“顾总,这是对方公司给出的价格,他们态度很强硬,说少了这个价不谈收购的事。”
顾予笙看着纸上的数字,半晌没反应。
安茜想提醒,又怕打断他的思路。
男人将写着底价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倦怠地靠进椅背,“你告诉对方,我有能力让他在这个价位上降三倍求着我收购,要不拿钱,要不带着那些没用的股份去沿街乞讨。”
“是。”
顾总最近心情不好,说话也直白,连表面功夫都肯再做。
他依旧每天准时上下班,但发呆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这些话,她肯定不能原话转告,商场上的变化都是瞬息之间,都说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拿着文件退出去,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开口,“顾总,苏姐表面上很强势,其实她的内心和大多数靠自己双手奋斗成女强人的骨干精英一样,都是很脆弱的”
顾予笙揉了揉眉心,指着前面的座椅,“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