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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刺痛

张妍守在刑警大队外面等着夏琳出来,下班铃响过许久,可还不见她的人影,如果不是怕遇上他,她早冲进去抓人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人问她。

抬眼看向来人,张妍面色一沉,冷冷的说道:“先生,我认识你吗?”

瞧着她脸上明摆着闲人匆扰的表情,耿逸有些头痛:“你这人真是,又不是蒸汽机,哪来这么大的气啊。是在等夏琳吗?”

张妍懒得理他,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天冷冰冰的赶她下车不顾而去的人是谁呀,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生气,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耿逸绕到她面前:“张妍,你听我……”

正好这时夏琳走了出来,张妍急忙迎了上去,夏琳看看一脸苦笑的耿逸,低声问张妍:“又吵架了吗?”张妍不语只顾拉着她掠过耿逸匆匆的朝前走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渐渐的远去,耿逸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是不是跟张妍犯冲,每次见面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吵起来,他转过身看见卫明在不远处静静的站着出神。

意识到耿逸的注视,卫明淡淡一笑,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没事的话,叫上宁墨,我们找个地方去坐坐。”

这些天来,夏琳一直刻意的躲着卫明,那天的她被吓坏了,他双眼中燃烧的猛禽捕食般势在必得的决然让她畏怯,这样的卫明让她觉得陌生,然而这样陌生的卫明却更加的让她心痛,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给予的伤害,卫明依然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昂扬男子,不会是现在这样沉默内敛的冷峻男人。

以前的他并不爱笑,但只要他笑起来,那份漾溢在嘴角眼底的温暖,总让人有种冰雪消融的悸动,现在的他虽然脸上经常带着笑容,但每每只是淡然的一抹浮在脸上,有如飞絮的轻渺,风吹吹就散了。

看着闷声不语的夏琳,张妍憋不住了,停下脚步:“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这几天夏琳总是让自己陪着她在街上闲逛,虽然逛街是女人难以抵制的诱惑,但逛街不能停留在形式上吧,至少要彰显一下这项运动深刻的内涵,譬如哪个牌子衣服在打折啦,哪个店的鞋子和包包在甩货啊,再或者哪个巷子里又冒出从未尝过的美味小吃什么的,否则像这样不着边际的随处乱晃很难称得上是种享受,再说脚也是肉长的,一连几天马不停蹄的在街上疲于奔命,真的让人有点吃不消了。

今天去哪里呢?这些天来走了不少地方,就连最偏僻的芝华路都逛过了,只是为了拖延回家的时间,很怕会遇见守候在那里的他,经过了那一晚,不知该怎么样面对他,明明知道两人之间无法再回到过去,他为什么还要强求呢?

夏琳有些伤神,转眼看看身边的张妍,她正扯开皮靴上的拉链,急于让酸痛的双脚休养生息,真是难为她了,一直陪着自己,对于张妍,夏琳有些歉然。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夏琳全然陌生的一个号码,迟疑了一会,她打开手机,“夏琳吗?我是萧雅……”

厅内的灯光有如夜空的繁星点点,清澈悦耳的乐曲声在耳畔轻轻流淌,夏琳和张妍随着女待的引领慢慢前行,在明暗光影的变幻里,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不远处,身着鹅黄色呢服的萧雅缓缓站起身来,含笑望着她们过来,在灯光的流转衬映下,愈发显得发如乌丝,目如点漆,肌肤莹润如玉,犹如一枝迎霜傲雪的腊梅般暗香盈动。

“咦,是卫局的女朋友,是她请我们吃饭吗?”张妍碰了碰身边的夏琳,惊讶之余情不自禁的叹道,“她好美哦。”

这时坐在萧雅身边的男士也站了起来,微笑着朝她们点头致意。

“这是蒋翔,我公司的同事。”萧雅为她们介绍道,“你好,我是夏琳,这是我的朋友张妍。”夏琳说话的时候,张妍在一边细细打量着蒋翔,个子高高的,明亮的眼晴,高高的鼻梁,笑起来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很可爱的样子,只不过,这个人怎么会有些面熟,有在哪里见过吗?

“我是跟着萧姐来蹭饭吃的。”蒋翔笑着说道,眼神掠过张妍,正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不觉微微一怔。

“我是跟着夏琳来蹭饭吃的。”张妍一笑,朝他伸出手来,轻轻一握,蒋翔原本有些疑惑的双眼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呢。”很轻缓的声音,但听在张妍的耳里却有着咬牙切齿的庆幸,有些心惊,她想要抽回手来,却被他紧紧的攥住不放,“萧姐,我和朋友有事先走了。”蒋翔打了声招呼,拉着张妍就走。

“喂,你干什么?”反应永远慢一拍的张妍回过神来,奋力挣脱着,“你是要我牵着你走,还是要用抱的?对于后一种,我倒是蛮期待的呢。”蒋翔挑眉一笑,眼里写满威胁,张妍定晴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头一低,闷闷的说道:“用牵的。”

不明所以的夏琳和萧雅望着两人的身影渐远,震惊之余回过脸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问道:“他们认识吗?”……

苏煦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意兴阑珊的在手提电脑上玩着游戏,这时,外面的楼道里传来声响,他倏的坐直身子,侧耳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停驻,静默,应该是她回来了,苏煦一跃而起,拉开大门欣喜的说道:“夏琳,你……”

对面的门却“啪”的一声早已关上,愣了一会儿,他走过去,静静的站在门外,凝视着那扇紧紧闭合的门,良久,叹了口气,他慢慢的转身走回家去。

不知为什么,最近她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躲着自己,想到这里苏煦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乱,戴上耳机开始听歌,谁知此举有如烈火浇油,非但无法平复情绪,反而让自己更加的心烦意乱,拽下耳机扔在一边,仰躺在沙发上默然出神。

夏琳躺在床上,拥着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冷,腹中痛若刀绞。

从初中开始,每月一次的例行疼痛总是让她难以承受,妈妈带她看过许多医生,都说是因为体质过于虚寒引起的症状,吃了无数的药,仍是不能根治,只有些许镇痛的作用而已。

她原本以为药盒里还有几剂丸药,谁知刚才一看空空如也,无奈之下只有躺到*强自忍受着如同潮水一般阵阵来袭的疼痛。

“小时候,手指上嵌入了木刺,疼得我直哭,妈妈总是用消过毒的绣花针帮我把刺挑出来,针挑的感觉比起木刺更痛,但妈妈说,只有这样,手指才会好起来。”萧雅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夏琳,你知道吗?长久以来,我心里嵌着一根刺,因为惧怕针挑的疼痛,我一直不敢去动它,只有慢慢的去适应它的存在。不是不痛的,只是这痛我还可以承受,所以一直忍着……”

萧雅给夏琳的感觉一直是娴静淡定的,今天这副落寞苦涩的神情她是第一次见到,她明白萧雅的感受,但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譬如自己曾经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在经历后才明白,爱情光芒的璀璨并不能遮挡现实生活的磨砺,萧雅羡慕着自己,自己又何尝不羡慕她呢?

再次痛了起来,以前在妈妈的亲抚里,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疼痛从来不曾如此的肆虐,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眼里一阵湿热,夏琳咬着唇默默抵御着痛楚的侵袭,这时,枕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深夜的街头,苏煦疾疾的奔跑着,电话那端气若游丝的声音让他悚然一惊,面对他的追问,她只说是身体不适,从头痛一直猜到胃痛,都说不是,最后还是自己灵光一闪,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每月一次的那种?”电话里没有了声音,许久,才听到她细如蚊吟的“嗯”了一声。

以前陪着奶奶和妈妈看韩剧,为生病的女主角买药是剧中男主角们的必修课,只是看到千篇一律惶急奔跑的镜头,苏煦当时颇有些不以为然,时至今日才明白艺术真的是来源于生活。

跑了几家药店,都是铁将军锁门,好不容易看见一家小小的药店还亮着灯光,苏煦猛然冲了进去,药店老板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护住了正在清点的钱箱。

站在门外,苏煦按着门铃,另一只手里提着沉沉的药袋,一下,两下,三下……

他不停的按着,刚才汗湿的内衣紧紧的黏在身上,冷却下来的汗水嬗变成阵阵的寒气透过毛孔凝至心底深处,一颗心仿佛坠入无底的寒渊,冰冷无力。

门开了,随着门的渐拓,他看见夏琳颤颤的站在门后,面色苍白如纸,心一松接着又是一紧,苏煦关好门,趋身抱起夏琳朝着房内走去,她先是一惊,看着他额上沁出的汗水不觉怔然,他侧头看了看她,脸上有着安抚的神情,眼里却有着隐隐的担忧。

倚着枕头靠在床边,看着他从提袋里掏出一盒又一盒的药来,“不知道你吃的是什么牌子的药,都买回来了。”苏煦笑着说道,“你自己看看是哪种,我去倒杯热水来。”点点头,夏琳的眼里依稀有着泪光闪烁。

小心翼翼的扶着夏琳躺回*,苏煦瞥见夏琳的眼圈有些微红,打趣道:“是不是特感动,如果过意不去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怎么回报我。”

眼里闪着笑意,他看着夏琳接着说道:“中午我可以在学校吃饭,但晚上没什么着落,可不可以在你这里搭伙,保证按时交纳餐费,另外洗碗收拾什么的全归我负责,怎么样?”

夏琳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说真的,我不想天天晚上吃生菜沙拉了,有多难吃,你应该知道的。”苏煦愁眉苦脸的说道,眼里却有着一抹戏谑,夏琳闭上了眼,面色不复刚才的苍白,脸颊渐渐变得红润,似乎过了许久,她微微的点了下头,苏煦眼一亮,笑道:“我这样,好像有点乘人之危呢?”

夏琳略略摇头,看着他,轻轻说了声谢谢。

“好啦,这么客气干嘛,我们不是朋友吗?”苏煦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笑望着她,柔声说道:“睡一会儿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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