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坦白

清朗回到酒店，看着将自己包在被子里睡觉的晨曦，叹息了一声，准备起身离去，可是耳边传来晨曦的声音，声音有些嘶哑：“清朗，谈清楚了吗？”

清朗只能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有如兔子般红肿的眼睛，心里有丝疼痛。于是摸着她的脸轻声说：“秦清说，我可以去看豆豆，但是不要让他知道我是他的父亲。我想过了，这样的确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清朗，可以告诉我你跟秦小姐的过去吗？你是不是喜欢过她？”晨曦的执拗也在此，她希望透明干净的爱情，所以，她希望知道他的过去，即使他过去犯过错误，她也能原谅，可是她必须得了解他这九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心中不会安定。

面对晨曦反而比面对秦清轻松很多，他无法开口解释那个笔记本和照片的事情，因为他想，既然决定和晨曦在一起，那么那些误会也没必要解释，面对秦清，他有些无措了。可是晨曦，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晨曦，他们之间的默契，让他能够毫无压力地跟她说清楚这九年的事情：

到了美国，他放弃了自己原本钟爱的物理专业，去申请东旭学的金融。他从一个顽皮叛逆，让妈妈头疼的孩子，变成了沉默寡言，听妈妈话的乖孩子。那时的宁妈妈精神出现状况，总是把他当成东旭，而他也配合着妈妈，把自己变成东旭。

从小到大，因为东旭的懂事，礼让，更招人喜欢一些，而清朗的调皮捣蛋总是让妈妈狠狠教训。于是他叛逆了，想着东旭喜欢什么，他便抢走什么。开始是玩具，后来发现，东旭喜欢上了晨曦这个每天跟着他们屁股后头的小丫头片子，于是他也抢走了晨曦，每次玩游戏都让晨曦做他媳妇儿，长大了也总说晨曦是他女朋友，晨曦没心没肺，也没怎么反对。他就是欺负东旭总是让着他，从不跟他抢；也欺负晨曦没心没肺，因为晨曦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和心总是跟着东旭在动，根本不知道自己爱着东旭，还以为他们三个会永远这样一起玩耍下去。直到晨曦私自跑去追于皓，那在她眼里是游戏，她有时也是个小倔牛，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直到东旭发生了意外，晨曦懵了，其实他也懵了。东旭，那个一直照顾着他，从不跟他争抢的哥哥，竟然忽然就消失不见了。他还没把晨曦还给他，还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哼哼，这回轮到我把媳妇儿让给你了吧！他竟然就这样消失了！！妈妈也有了精神病，于是他决然离开，到了美国，一直哄着妈妈，装成东旭，让妈妈病情稳定，仿佛一夜长大，他越来越沉默，心里痛苦地思念着东旭和晨曦，无法忘记他们的过去：他带着晨曦负责捣蛋，东旭负责善后，那样的日子，再也没有了！他的心也空了一大块，生生地疼。他知道自己也是喜欢晨曦的，可是远远比不上东旭，东旭对晨曦的宠溺可以溢满眼眶，东旭也是宠爱他这个弟弟的，所以看着他故意拉着晨曦作亲密状，东旭从来不会生气，只是微笑，而晨曦有时还会拍开他的手，翻白眼说：德性！

再然后，他不停地写下晨曦的名字，其实本子后面，还有东旭的名字，怕被妈妈发现，所以比较隐蔽。日子一天天熬过去了，他的痛也麻木了，仿佛伤口结痂了，对晨曦和东旭的思念也没有那么强烈了。然后就发现了班上竟然还有一个侧面看起来像晨曦的女孩。看得多了，那个女孩自然也感觉到了，对他也关注地多了。然而他依旧没什么心情谈恋爱。于是大学顺利毕业，他进了一家风投公司，而那个女孩也跟他一样进了那家公司。她的努力让他刮目相看，她的性子中有些跟晨曦相似的地方，于是对她关注自然更多了，而她喜欢他，所有的同事都看出来了，可是她从未说出口，而他什么也没说。

直到再次看到躺在书桌抽屉某个角落的笔记本，凝望着上面的东旭和晨曦，他想着：过去已然过去，他也该走出来了，该要开始新的生活了。然而他宁清朗从小到大都是嘴巴刁钻，喜欢说些歪话惹人生气，偏偏就是不会表白，于是也不知道怎么跟秦清说出来。直到那天，他故意多喝了几杯，假装喝醉将人给先弄回家再说，可是偏偏对秦清就是变得口笨舌拙，不知道该怎么说，完全辜负了从小到大的那张能说会道的嘴，直接就吻上去，这样她应该就明白了吧，之后的一切发生得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可是第二天人竟然不见了……

听完他的述说，晨曦沉默了半响，问道：“你是喜欢她的吧？”

看着她清澈的双眸现在却像小鹿般湿漉漉的，清朗心中阵阵心疼，晨曦是东旭和他从小宠到大、护到大的丫头，可也总被他欺负，连九年前他离开前还狠狠地欺负了她，让她九年都没走出来，他心中懊悔，当时，东旭的离开是他心口最重的伤，让他像刺猬般狠狠地扎伤她，让她跟他一样疼。据说，她甚至没有好好哭过一场，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时间，默默地去上学，去承受那些曾嫉妒她的女孩们的冷嘲热讽，没有一句辩解。再然后，强颜欢笑，故作坚强，努力工作，然后又努力创业，从一个跳脱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沉默的、坚强的职业女性……

“都过去了，而现在，你是我媳妇儿，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觉吧……”清朗微笑看着她，小时候经常玩游戏，她一直都是他的媳妇儿。所以叫惯了媳妇儿，或者丫头。此时拿出来表明他的心意，照顾这丫头，是他的责任，也是东旭希望的吧。

晨曦定定看着他说：“清朗，亲我一下好吗？”

清朗看着她，轻轻吻上她的唇，忽然被她咬了一口就被松开了。清朗怔怔地看着她，只见她狡黠地笑了：“走吧，这一口算是还你欺负我这么多年的债！哼，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清朗笑了：“臭丫头，这么记仇！那我先走了，晚安，好好休息！”

晨曦把被子蒙住头，左手拜拜，嘴里嘟囔着：“走吧走吧，德性！”

当门被关上那一刻，晨曦掀开被子，满脸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