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我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凌云壮志来了北京,从没接触过影视行业的我,就那么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能写好故事就可以突围而出,但残酷的现实是,上天给了你做梦的权利,也给了你做梦的勇气,却没告诉你,如果是梦,那总有一天会醒。
那一次,是我来北京的两个月之后,就在我赌上最后的幸运时,我接到了一家三流影视公司的编剧面试。
当我怀着最后的热切把自己最好的一个作品递给负责人的时候,我看到他只看了剧情梗概,就浮现出了不屑的表情。
小清新的剧情?你知道这种题材的作品投资商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瞧的,对方连头都没有抬过,就开始否定了起来,然后用一种猥琐的口气继续说,加一些另类的剧情进去,应该也是有市场的。
许是憋屈了太久,又或者是他挑战了我最后的倔强,一向言语不多如我,竟然拍着桌子,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的对他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你可以说我写的不好,但是你不能嘲笑我的梦想,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不完美了,再没有暖人心的作品,投资商再多的钱又怎样?就算我这辈子做不成编剧,我也不会向你们这种人低头!
说完,我从他手里一把拽过我的文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是说下雨就下雨的时节,习惯性不带伞的我只好站在一楼的屋檐下躲雨,那一刻的我,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像一只被泄了气的皮球,茫然的毫无希望的看向一直没停过的雨地。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我右边的肩膀,他拍了两次,我才回过神,一回头迎上来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瘦瘦高高的大眼睛男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坚持就是胜利。他坚定的看着我,并把剧本塞回到我的手里。
我看着我手里的文稿,这才想到刚刚因为一气之下就把文稿放在了楼道的窗台上。
他冲我笑了笑,解释着刚刚在走廊里听到了我的一番慷慨激昂。
我突然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低了头,接着就瞥见他手里的简历,顿时也明白了过来,他跟我一样,是来面试的。
我看到了他的名字,嘴巴跟着大脑泄露了我的好奇心,严程?你妈妈姓程?
虽然我说的很轻,但显然他还是听到了。
啊?他看着我,脑子里应该是充满了问号的,但他又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我也察觉到我的无厘头,所以立刻换了话题。
那个,你不去面试了吗?
他继续摇头,然后说,对这种公司,我也没什么兴趣。
哦。我点点头。
然后我们都没有再过多的言语。
大约过了五分钟,雨似乎小了很多。
他看向屋檐,那里的雨水点点滴滴,断了又续,他喃喃的说,这样的场景好熟啊。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雨地,想了想我们之间的陌生和尴尬,然后自顾自的说,是有那么一点像《长腿叔叔》里,音像店的那个场景。
想必他一定没想过我会接他的话,而且还说中了他正想的内容。
他明显的愣了下,才转头看我,然后,温和的笑了笑。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感染着我,我也不自觉的冲他笑了。
然后我们又沉默了起来,但这一次气氛明显比刚才的要柔和了许多。
他看了看左手腕上的表,又看了看依旧很欢脱的水花,然后打开了他的背包,很突然的,一下子把伞直接塞到了我的手里,就径直跑了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一边往前跑着一边背对着我向我挥手说了再见。
确切的说,这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遇见。
所以时隔四年之后,当我们再次相遇,那种熟悉感才会在我们之间蔓延。
想想那时,五年前的电影氛围仍旧是大导演大场面的天下,《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儿》也还没有席卷大陆,那时的微电影还叫DV短剧,那时的原创还只是用DV机加上几个热血的电影爱好者,那时的我和严程对未来是充满了绝对的憧憬所以才会奋不顾身。
虽然这五年里,我们都为了现实而不断妥协着,但我们都坚持着对电影的初心,正是这份初心一直支撑着我们前行。
五年后,当小清新的风从微电影刮到了大电影,也给了我和严程一个机会。
我们合作的这部微电影叫《盛夏挚恋》,而今天则是这部戏的庆功宴,庆祝上映仅两周就拿下了一千万的点击量,而好朋友不止是朋友这个话题也成功引起了网络热议,直接让YI的日活跃度比以往同期增长了三倍。
虽然预想到我们这部片子会引起共鸣,但得到这个好成绩,也真的不在我们的预料中,坦白说,我跟严程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用严程的话来说,他是打算把这部片子当做人生的最后一部戏来拍的,所以是不允许有遗憾的,而我,也是有,就算辞职也要坚持不换剧本的觉悟。
因为,这个片子从筹备开始就一直没有断过磨难,从剧本到场景选择,都一直在反复修改,从演员到剧组成员,也是经历了开机前一秒才确定女主角的事件,从建组到后期制作,统统都是一波三折。
我们仿佛每天都在跟不确定因素做斗争,但也正是这四个月的惺惺相惜,才让我更加确定了严程的特别,对我来说,他的特别不仅仅只是和我兴趣相投,更重要的是,在我每一个低落的时刻,他都会那么刚好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而在我人生最开心的时刻,他也那么刚好就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