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0年后，每年的暑假，洑林刚和哥哥都会去BJ玩两个月，等到快要开学的时候，再回海宁老家。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坐火车的情景，漫长而又不自由。让他好生不习惯。就连上个厕所都要排队。
记得有一次火车快要抵达一个站点的时候，工作人员走每过一处地方就会嘴里机械化地说着：“列车要快进站了，之后厕所会停用，要上厕所的乘客赶快。”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尿尿。”洑林刚听到后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但是睡在旁边那硬卧上的小姐姐柳琳却是嘀咕了一句，“尿好了。”
姐弟俩这段自白瞬间就引得王水文和哥哥与姐姐柳惠大笑。
王水文几乎是到了晚上也不敢睡觉，她得看着这四个孩子，同时还要看着行李。哪怕硬卧是一间隔着一间分开的，但毕竟不是软卧，有门锁。
终于是到了BJ，感受到了这个大城市的所在。父母早就从地下室搬到了地上。租的地方离门市部不远，那里好像是一个村子，房子都是一层或两层的上世纪的水泥房。但也就是这种房子，一个月的房租也得五百多，在当时，已经算便宜的了。
水是共用的，又只有一个水龙头，夏天了洗澡时几户人家会抢着接水。男人们都是在院子里洗的大澡，女人倒是比较麻烦，还得端着脸盆乘着水去自己家屋子里洗。
来到BJ一个多月，洑林刚最喜欢吃的，就是BJ的羊肉串。每次烤都是烤一个羊肉串，因为奶奶一天就给他五毛钱。
烤羊肉串的那个老头会每天在下午四点拉着他那辆小铁车，从一个小弄塘里兴致悠悠地走过来。这边附近就他一个人卖羊肉串，他的生意异常火爆。
洑林刚于是为了赶早就会每天到了三点半多会在那里等，因为有时老头会早点。
这一天，老头依旧是穿着他那条黑咖的条子短袖，拉着铁车过来了。
“给我烤一个羊肉串！”洑林刚对老头说着，就往老头递过去五毛钱。
老头得先把黑炭蓄热，他听到洑林刚的声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哼着嘴里的小调，摆弄着铁车里的黑炭。
洑林刚见老头没有说话，就耐心地蹲下身子等了一会，等到买羊肉串的人渐渐变多了，他就会再上去跟老头再说一遍，自己要一个羊肉串。
老头一手拿着蒲扇不停地扇，另一只手很熟练的把放在铁架上烤的羊肉串，羊腰，板筋不断地翻身。
哼着小曲，烤串的香味不时飘过洑林刚的身边。他用鼻子吸了吸，有点油腻但还是咽了咽口水。
看着比自己晚来的都已经烤好了，其实洑林刚是很想不通的。别人买也有多也有少，但大部分的人是买十个以上的，买十个羊肉串还能再送一窜。
“老头，我的羊肉窜烤好了没！”洑林刚冲着老头喊道。
老头终于抬起头，不再看着羊肉窜，他看了看洑林刚这个孩子，良久，笑眯眯地从一堆肉窜里拿出一个，给了他。
“小朋友，你下次不要烤一个了，要烤就烤两个。”老头笑着跟他说。
“凭什么！我就是喜欢吃一个，吃两个太腻！”洑林刚拿过肉串，冲老头做了个鬼脸，看起来很开心，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住的地方。
奶奶每次都会搬一张小椅子，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
这天，看到孙子脸上有些不开心。她就走过来，问着：“我们咬刚怎么了，不开心了吗？”
洑林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把手伸到了脸盆里，洗了洗自己有些油腻的手。
奶奶就走过来用手帮他挫着。
“奶奶，你下次能不能给我一块钱，不要给我五毛钱了。”洑林刚睁着一双很无奈的大眼睛，眼珠子朝上看着奶奶。
他的脸上分明是写着两个大字，‘委屈’。
奶奶蹲下身，摸着他的小脸，问：“谁欺负我们咬刚了。”
“卖羊肉串的那个老头，他不让我烤一个。让我至少烤两个。”洑林刚说出了实话。
奶奶脸上微怒，她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抽了一张五块，直接就给了洑林刚。
“奶奶，你给我这么多干什么。”洑林刚问，以往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拿到大钱。而且过年给的红包最后都是交给爷爷存到银行，爷爷还说等到有利息了就会还给哥俩。哥弟两个每年都会比着谁今年在银行存的多。
直到后来懂事了才知道把压岁钱给爷爷存银行是一去不复返的。
“咬刚，拿着，去买羊肉串。”奶奶对孙子说。
“奶奶，我不要吃了，我以后都不要吃羊肉串了。”洑林刚看见奶奶有点生气，又有点伤心。
“你乖乖呆在家里，和小姐姐去玩会儿，奶奶出去一会。”
干爹周清泉就住在隔壁那个大院子，洑林刚就听奶奶的话，跑到小姐姐家去了。
“大姐姐，小姐姐！”洑林刚冲着木门喊道。
里面传来一点轻轻的拖鞋踩水泥地的声音，门打开了，大姐姐那张亲切的脸就出现在洑林刚的眼中。
“弟弟！”大姐姐和母亲一样，最喜欢小弟了。
“姐！”
进门后，大姐姐和小姐姐正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放着一个点歌台，点歌台一直重复循环地唱着一首让洑林刚觉得很好听的一首歌。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
“姐姐，这是什么歌呀，这么好听。”
“这是F4的《流星雨》”
”姐姐，F4又什么什么呀。“
大姐姐还没回答，小姐姐就抢先说：“流星花园，F4你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不知道。”洑林刚自言自语。同时心里也在想F4就F4，可小姐姐前面为什么还要加上流星花园。其实过了几年后他才知道，流星花园是一本电视剧……
大姐姐解释着说：“弟弟呀，F4现在可红了，姐姐最喜欢周瑜明了。”说着，周柳惠还指着电视机上，一个看起来最年轻，也模样最俊的大男孩说。
“姐姐，我也喜欢周瑜明！”洑林刚想都没想就直接说了，因为他姓周，大姐姐喜欢他，洑林刚就自然他。
“周瑜明有什么好的，我就喜欢言承旭。”周柳琳说。
后来，大姐柳惠就把哥哥洑林惠也拉过来，直到对方也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也喜欢周瑜明，这才让小姐姐周柳琳罢休。
过了没多久，奶奶就拿着一大包用塑装袋装起来的，足足有十几个羊肉串进了门。
洑林刚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羊肉窜，满满的都是口水。
姐弟四人开心地吃着羊肉串，脸上都是笑着的。
奶奶王水文脸色有些迷茫，又有些惋惜。心里默默地在想，我的宝贝秀清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