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从BJ回了家。今年生意据说特别好,赚了好多钱。
趁着年前,家里装上了彩色电视机,也买了一台小冰箱。洑林刚每次都会带着小伙伴来自己家看电视。奶奶王水文常常会因此感到不悦。
韩娟英的弟弟韩国平因为今年要在临平的五金市场租门面,就想着跟姐姐借个五万块钱。韩娟英对于这个弟弟是非常的好,一点都没有犹豫,第二天直接回老韩家把钱给了弟弟,这件事情,就姐弟俩知道。
过年了,大年初二,干娘秀清和干爹又来拜年了,收到一个大大的红包,干娘把洑林刚抱住,喜悦地说:“我们咬刚今年又长高了,都快赶上咬林了。”
干娘的笑容在年幼的洑林刚眼里,一直都是那么的美,他对自己和哥哥,是真的真的很好。在儿时他的记忆中,所有亲戚中好像只有干娘和干爹是对自己好的。
接着一大袋从干娘手里拿过来的干鱼片,这种鱼片在那个时候还很贵,要一块钱一包,可那时洑林刚每天的零花钱,才五毛钱。
干娘干爹来了,也表示那个从来与自己作对的小姐姐,同是94年出生的周柳琳也来了。俩人生来就不对,谁看谁都没有好脸色。洑林刚也跟周柳琳打过几次,可是她要抓人,每次都把洑林刚的脸上抓的是一道一道的。
干爹这几年黑了很多,在BJ的生意也一点点变好。对于钱的概念,洑林刚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反正在爷爷奶奶的话中,他知道干爹家的生意没有自己家的好。
吃了饭,洑林刚依依不舍地看着干娘一家四口骑着摩托车走了。奶奶也是一脸的不舍,临走时还硬往小姐姐柳琳手里塞了一大袋的零食,洑林刚那个气啊,又是心疼零食又是气愤小姐姐怎么就不拒绝,尽管那个零食他也不怎么喜欢吃,但是一想到是给了她,他就会不开心。
这天晚上,爷爷发现家里的账上少了五万块钱。就把爸妈都喊到他们的房间里,奶奶哄着哥弟俩人去了别的房间。
洑林刚那时只记得,里面好像发生了争吵,吵的很激烈。爷爷的声音喊的很大,洑林刚一直都没有看到爷爷生过气,可这次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呢。
韩娟英抹着眼泪出来,奶奶王水文只是用眼睛撇了她一眼。这个举动也让韩娟英看到了,她说:“这钱是我自己赚的,我要借给我弟弟怎么了,还需要你们同意吗?”
“这钱是我儿子赚的,你都没问过咬国就借了,你还有没有把我们洑家人看在眼里。”奶奶王水文气愤地说。
“好了,爸妈,娟英,你们别吵了。”洑国清在BJ这几年很快活,以前1。8不到的个只有120多斤,今年却是长到了180斤,也不知道是生活舒适了还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发福了,反正他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瘦猴子的样子了。
“国清,你别掺和,我凭着良心说,这钱,是我靠自己的双手赚的!你们儿子呢,在BJ享福,每天早上睡觉都要睡到10点,是我,春夏秋冬,刮风下雨,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去开门市。你们懂不懂!?”韩娟英越说心里越激动。
洑小明走了出来,气的脸都红了,“这件事情反正就是你的不对,你是我洑家人,就算钱是你赚的,但是在这个家,还是我当家,我说了算!”
王水文说:“你要是明天不把钱拿回来,你以后别喊我妈!”
“不喊就不喊,我明天就回BJ!”韩娟英大喊。
其实韩娟英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这几年去了BJ做生意,碰到的客户各式各样,她吃过很多苦,知道女人如果不要强,那是赚不到钱的。就比如,有一次,明明是客户自己把货号给报错了,要退货。这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要客户承担责任,但是客户气势上能压倒你,他比你凶,比你强。你气弱了,也就只能点头了。
韩娟英的性格在吃过几次亏过慢慢养成,而且卖布做生意,不光是客户,还有同行的竞争……
事情就这样告了一段落,洑林惠抱着妈妈让她不要走,不要走。洑林刚却是截然相反,他对母亲没有多说感情,只是一句话都不说,在一旁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
到了大年初三,母亲回了娘家,她没有跟洑国清闹,却是暂时不想呆在老洑家了。
洑国清带着俩个儿子去了干娘家拜年,洑林刚很高兴,心里乐得脸上都是笑容。甚至在父亲的摩托车上,他都高兴地哼起了小歌。但不得不说,他唱的还挺好听的。
下午,韩老师就带着女儿来到了老洑家。韩老师是一个明事理,讲道理的人。他先是说明了,女儿回娘家是女儿的不对,但是借钱给小儿子的事,也不是她的错,毕竟钱可以说是靠着韩娟英一个人赚出来的。今年的收成有十几万,就算夫妻二人对分,每人也有五六万,她只是拿出了她的那一部分。
但是洑小明死活都不肯,王水文也是,执意要让老韩把五万块钱拿出来。韩老师也急了,他手里压根就没那么多钱,小儿子向来叛逆,跟他压根就商量不通。再说,现在大儿子跟小儿子也已经分家,再怎么管,也管不到他头上来了。
洑小明跟韩根荣这对老朋友,从小学开始就认识的朋友,就为了这件事,彻底地闹翻了。
韩老师带着女儿回家了,他跟女儿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去三房里了。
女儿韩娟英流了眼泪,这是父亲第一次帮她这么出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也有地方是不对的。她很想跟韩根荣说对不起,可是她忍住了。
洑国清这个时候正在带着俩个儿子在姐姐秀清家拜年,老洑家打电话过来,他马上就走了,临走前嘱咐姐姐把两个儿子管好。
洑林刚那个高兴,其实他内心里也有些怕爸爸的,记得有一次,奶奶要去念佛,洑林刚不愿意,拉着奶奶的手死活不放,最后气恼地洑国清把他按在桌子上暴打了一顿,还有就是那一次,为了小姐姐的事情,他也被打了一次。所以洑林刚从小,就不喜欢父亲,还有母亲。
下午的时候,这个时候也该空闲起来。干娘家的房子今年刚造好,用水泥地铺成的地面,房子有四层,从外观看很好看,都是用瓷砖漆成的,已经比自己家要好看多了。
干娘在二楼晒被子,洑林刚在楼下喊着干娘,干娘,我要吃鱼片。
“妈,我也要!”小姐姐柳琳也在楼下喊着。
“咬惠,咬林,带弟弟妹妹去小店里买,买多一点。”干娘从口袋里拿出20块钱,从二楼阳台扔了下来。
洑林刚望着那张二十块钱,还有干娘往下扔钱的那张脸,这是他对干娘最后的印象……
后来,在干娘家吃了干爹做的火锅,那一天,每个人都吃的很高兴。干爹吃的时候还在说,吃火锅其实最脏了,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在洗筷子。说是这么说的,可是干爹吃的比谁都厉害。
再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爸妈回了BJ,干娘干爹说要去绍兴柯桥进货,那天一早,干娘就上楼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干儿子。
洑林刚还在睡觉,洑林惠却是已经醒了。干娘抱了抱洑林惠,再看了看她最喜欢的小干儿子,她对洑林惠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出门跟楼下的王水文说了说话,她和周清泉就叫了一辆车去了柯桥。
只是那天下午,就传来了噩耗。
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