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柔柔洒到教学楼前花坛，景致好不幽静。纪洁侧身紧挨在旁边，头发上散发出洗发露微微的暗香，沁人心脾，仿佛嗅到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我不由自主轻缕那柔顺的秀发，赞美说：“洁的头发像小瀑布。”
“哪有！”她浅笑着将左鬓垂下的发丝撩至耳后。
“不是吹牛，单那头发来说，你绝对最好看。既长又直，顺得滑手。夸张点说，就算不用护发素，苍蝇落到上面能滑一跤。”
“怎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咋这样别扭，提到苍蝇就倒胃口。”纪洁明显对苍蝇一词充满反感，直接驳斥道。
“女生真麻烦，表扬的话还要挑三拣四，听那些文绉绉的话不嫌肉麻。”我生出一念，想趁此给她展示下文学修养，操着普通话朗朗念道：“青翠的柳丝怎能比及你的秀发；你那用一束黑绸带扎在脑后的黑发，宛若这月夜从山涧倾泻下的一壁瀑布；这一头乌亮的秀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听得掉鸡皮疙瘩没？”
“油嘴滑舌，打哪儿背下的？记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挺多，怎么不把这份心思用去背课文。”
“好刀必须用到刀刃上。”
“狡辩，等期中考试看你咋办！”
“到时再说。”给纪洁这么一说，我感觉肚里缺少墨水，竟难以背出一篇完整的课文。“烂车搁到雨里乱淋呗。”
“说得轻巧，死犟！”
我跳下护栏，笑着拽住纪洁咯吱，嚷：“叫你说我。”她咯咯笑个不停，抱住胳膊前俯，尽量躲避。我紧抓她的双手，目光恰好和她对视，顿时彼此的笑容僵硬住，就这样看着彼此沉默不语。那感觉非常奇怪，明明和纪洁一起欢笑，可相互注视那一刻，心里却生出隐隐哀愁。
如此幽会一直持续到元旦歌咏比赛前夕，除去恶劣天气外，几乎夜夜到老地方见面，谈心。想到这画面就让心里甜美，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自己不知不觉间改变许多。以前爱说脏话、耍横，俨然是坏小子的形象。此刻倒好，直接变成好好先生，简直像做梦一般。
歌咏比赛可供选择的歌曲有限，譬如像《保卫黄河》《走进新时代》年年演唱，唯一差异仅是合唱的人变化而已。作为学校优秀班级，似乎觉得任何事不能落后，否则会成为别人的话柄。为争取一份荣誉，班里民意选取了其中三首作为参赛曲目，抽时间加紧磨合，当然是想从全校脱颖而出。元旦前一周，各个班级利用晚自习来练歌，弄得校园里的歌声此起彼伏，根本不能静心学习，所以就学着别班利用晚间排歌。
纪洁嗓音优美，被选为领唱。排练时和一位男生并排站到队列前面，感觉像众人捧月，她是姣美的月亮，我仅是烘托的萤火虫。看到他俩谈得高兴，我站到队列里觉得不是滋味，无精打采的站到队伍里滥竽充数。等到休息时间，同学们三两人聚到一起聊天，好不热闹。纪洁逮空跳到我的面前，看我一副蔫蔫的模样，推搡了下说：“至于嘛，唱个歌就成腌萝卜，是不是偷懒了？”
“唱乏了，懒得说话。”我耍小孩脾气。
“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纪洁笑嘻嘻探头盯着我唱。
我憋不住笑，故意用歌曲回击：“风在吼，马在叫，再引诱我，咬你。”
“来，咬！”她挽起袖子，把胳膊伸到我的嘴边。我有心唬人，拉住她的胳膊下口。“真咬啊！”
“胆小鬼！吓唬你呢。”
正聊得起兴，集合的时间到了。众人迅速按照规定好的位置站回去，继续排练。我站到人群里，听纪洁甜美的声音，恍然明白她是多么优秀的一名女孩，学习优秀且不论，单长相足以使人心旷神怡，况且能歌善舞，纵观整个学校，恐怕就她一人。而自己却仅是个平白无奇的小人物，被人忽视，嘲笑，甚至谩骂，相比之下却是自惭形秽。
元旦活动如期举行，歌咏比赛中纪洁获得最佳领唱，并且带领班级合唱夺得全校冠军真可谓名声大噪。当时班级抽签排到最末，越到最后观众的情绪越烦躁，台下的境况异常糟糕。然而，主持人报幕毕，等班里同学依次站立好，纪洁徐徐走上台子，即刻惹起一片欢呼。尤其张口清唱《走进新时代》，好多同学纷纷站立鼓掌，那场面使人感觉像开歌友会。
散场时，随处可以听到赞美纪洁的言词，周围尽是充满羡慕的眼光。我和纪洁搬着板凳往教室走，穿梭于拥挤的人群。我故意用肩膀顶她一下，笑说：“被万人仰慕的感觉怎么样？”
“胡说什么，专心看脚下路。”纪洁安之若素。
“太淡定了，看来有点明星相。洁，你看我像保镖么。”我挺胸抬头，继续胡侃。“等你将来有出息，我专给你跑腿，顺便当个护花使者。”
“别耍嘴皮子，赶紧走。”她加快步伐。
“哎，走那么快干啥！”我紧追上去，压低分贝说。“看看周围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给活吞掉，不把你看紧点，能行么？再说，人家一辈子的幸福就指望你来实现，绝不能让你有闪失。”
“臭美！你知道中国足球为啥到世界杯赛场没赢吗？”纪洁卖关子道。
“为啥？”
“缺少像您这样想象力丰富和坚持不懈的球员。”纪洁幽默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