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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程元振再翻旧账

(二)

在家里没等几天,郭子仪就接到了皇上的圣旨,非常令人懊丧。原来李豫听从宦官程元振的谗言,派遣郭子仪充任先帝陵使,郭子仪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得胜归来之日竟是受到了如此待遇。跪在地上双腿发冷,好像这一刻自己的下身已残,眼巴巴看着圣旨,无可奈何。

直到李公公喊了句:“郭令公还不接旨?”郭子仪这才苏醒过来,刚才像是被冻僵了:“啊?哦,微臣……微臣接旨。”李公公好似看出了郭子仪的不满,临走前在他的耳边悄悄道:“皇帝新履,可是您是个聪明人呀!”径直离去。这个时候,身后的王敏芝等人才扶起了郭子仪:“老爷,您没事吧?赶快起来吧。”

郭子仪默默道了句:“我没事。”年少的郭曜怒道:“这是什么圣旨,皇上昏庸了吗?我爹在绛州才打了胜仗,回来后不仅没有见到皇上,如今却降来圣旨,竟然把我爹贬当陵使,这是在变相的夺兵权呀!我是看不下去了,非得找皇上理论不可!”扭身便走,吓坏了众人,王敏芝拉着郭子仪的衣服非常焦急,郭子仪终于发声了,大声吼道:“站住!那都不许去!”

郭曜回过头来怒视其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拦我?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就不说他人,光是您身上也有百处伤,我的二弟也战死沙场,可是我们的一场场胜利换来的是什么?是被贬,是降级,是愤怒!”

郭子仪撒开了王敏芝,走到了郭曜的跟前,看着他那双发怒的眼神,拉起他的手,深情款款:“曜儿呀,你还年轻,血气方刚,爹能理解,但是这为官之道你不懂,当然了,当爹乘马归来时,爹也以为此次皇上肯定会嘉奖全军将士,进爵你我,但是当我跪在飞龙殿外面不受召见时,爹也很伤心,没想到隔日便遭贬,可是皇命不可违,因为我们是做臣子的,皇上或许因为年少无知,容易受奸人蛊惑,但是我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

又都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道理不明白,什么委屈不理解,爹忍受这样的事还少吗,功高震主一直被某些人提及,皇上也都处处提防着我们,但是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如果光明磊落又怕什么呢,如果心胸坦荡,到了那里不能工作呢?曜儿你记住了,隐忍就是为官之道,巧变就是为官之术,忠心就是为官之本。”

郭曜听后,怒怨之气渐消:“是爹,孩儿太过冲动,差点惹来杀身之祸,孩儿错了。”郭子仪淡笑:“好了,爹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身为在朝之臣,要想长期为国效力,福利万民,光是建功立业还不够,还应学会处事为官之道。”

刚才纷纷紧张的王敏芝等人看到他们父子二人和好如初,一个个都非常开心。

晚上,王敏芝炖了碗粥给郭子仪拿了过来:“老爷,这几天你都消瘦不少,虽然心情苦闷,但是要注意身体呀。”郭子仪温馨道:“劳你费心了,这么晚了还亲自为我煮粥,赶快坐下吧。”

王敏芝问道:“您在看什么呢?”郭子仪回答:“哦,这是先帝陵园构造图,我提早观察,看看有何不妥之处。”王敏芝叹道:“哎,老爷虽遭贬,但是仍然以全心全意的态度对待工作,真是让人钦佩呀,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也好为你收拾细软。”

郭子仪拿过了麦粥:“我打算三日后起行,临走之前还需要见上皇上一面。”王敏芝不甚理解:“为什么?”

“虽然没有见皇上的必要,但是皇上登基不久,对朝中人事不太了解,很容易受奸贼蛊惑,所以我身为老臣,一定要让皇上放心,这样对于你们也是有好处的。”王敏芝好像明白了他的话,点点头道:“去吧,去吧。”

李豫看到郭子仪对他的任命没有任何抱怨与不满,便答应了这位老臣临走前的觐见请求。郭子仪手提厚厚的一摞诏书走了进来,李豫看后非常奇怪:“郭老将军这临走前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呀?”郭子仪松手一放,瞬间一千多件的先帝诏书框框朗朗掉在地上,声音非常响亮。李豫惊讶道:“这……这不是诏书吗?”

郭子仪跪下道:“没错,皇上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是一千零二件诏书,都是先帝在世时赐给老臣的,一般人是见不着的,其中有先帝的敕封、任命、委派、以及微臣与先帝之间共同探讨军国大事,皇上年少,不可轻易被奸人左右,应该学习先帝的识人之明,任人之贤,此次微臣临走前之所以拿出这些诏书,就是为了向皇上证明微臣对大唐的忠心不二,对皇上的唯命是从。”

顷刻间,李豫竟然傻了眼,久久说不出一个字。看着地上的一件件诏书,像是自己的父皇在当面指责自己,于是亲手扶起了郭子仪,安慰道:“郭老将军,朕误会你了,使近臣担忧,我很惭愧,从今往后你尽管放心,至于陵使一事,朕看还是派他人前去吧,你就留在府中吧。”

郭子仪拒绝道:“微臣感激皇上的体谅,但是君无戏言,皇上一言九鼎,诏书早已传遍了整个长安,岂有朝令夕改之理,正好微臣也想看看先帝,您就让我去吧。”李豫只好答应了。

史思明猜忌残忍,好杀无辜,他的部下稍有不如他的意,动辄就诛杀九族,因而人人不能自保。史朝义作为史思明的长子,经常跟随史思明出外作战,比较谨慎谦恭,爱惜士兵,将士们多归心于他,但是却没有受到史思明的宠爱。

史思明偏爱小儿子史朝清,派他镇守范阳,经常想杀掉史朝义,立史朝清为太子,史思明的随从对他的打算颇有泄漏。有一次,史朝义已经击败了李光弼的军队,想乘胜西进入关,派遣史朝义为急先锋,自北道袭击陕州,他亲自率军从南道进攻。当史朝义行至礓子岭,遭到了唐军卫伯玉的反击而失败。

史朝义数次进攻,均被卫伯玉打败。史思明被迫退兵驻守永宁,以为史朝义临阵胆怯,指责道:“史朝义终究不能成就大事,按律当斩!”

后来在众人的劝说下,放弃了这个念头。过了些时日,史思明又命令史朝义修筑三隅城,打算囤积粮草,限期三天修完。史朝义修筑完毕,尚未抹泥,史思明来到,大肆怒骂史朝义,命令随从骑在马上监督抹泥,顷刻之间完成。史思明又说:“等攻克陕州,终究要杀掉史朝义。”史朝义听后十分忧虑,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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