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阵阵低沉凄哀的琴声，似是叹息又似哭泣，使人听了不免心中一阵酸楚，随着琴声望去却是一个约莫年过五旬的老者在那里忘情的抚着手中的胡琴，一阵清风吹过，不知何时起太阳已经躲进了云里，这时琴音忽然变得铿锵有力，雄壮激昂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撕杀，周围突然暗了下来，天际亮起几道闪电，风又大了！琴音停了！老者缓缓抬头遥望远山。
“老先生请了，”门口一名叫阿财的伙计上前招呼了一声。
老者见是伙计，应声道：“小哥有事？”
“外面马上要下雨了，先生还是进屋坐坐喝口茶吧！”阿财礼貌的说着，老者吃过饭之后就一直在门口屋檐下专注地把玩那把破旧的胡琴，嘴里还一直喃喃有词，他一直感觉这老者有点怪。
老者点点头道：“谢谢小哥了！”言罢小心翼翼的收起胡琴交给身后一黑衣青年。
阿财这才记起吃饭时他们是两个人，看着那乌黑油亮的琴柄心道：“这难道是什么宝贝不成？那人真奇怪，大热天的居然穿一件黑色的衣裳，咦，我怎么一直没注意那黑衣人？”旋即又想到：“是了那人一直没有说过话！”
店内有些吃过饭的客人正在喝茶聊天，看见老者进屋，周围有四五人忽然齐呼：“这不是顾老先生么！”各人旁边均又有几人问：“是谁？”“他是谁？”居然引起一阵不小的嘈杂。
却听得“喀喇喇”一声霹雳响起，刹那间外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店内伙计急忙关起门窗以防雨水打入屋内。
老者随口吟道：“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和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老者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却是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说的是诗人投身抗战、为国雪耻的壮志至老不衰，但是却不为朝廷所重，只能“僵卧孤村”，把保家卫国理想寄托到梦境之中。
边上有人喝了声彩，道：“好！”却听得另一人道：“先生说错了，现在还是下午，却怎么是夜来我听风和雨呢？”却是听得声音寻将出来的孙铁樵等人。
老者呵呵笑道：“若是下午为何点灯？”原来此刻屋内太暗已有伙计点起了油灯。
孙铁樵道：“如此看来，原来是我错啦！”哈哈大笑拉过身边张心武道：“先生可还记得此人？”
老者凝视一眼，呵呵笑道：“原来是浙江的张小哥，一别经年小哥越发的光彩照人可喜可贺呀！”
张心武微笑着忙抱拳施礼！刚要开口，四处有些认得的人已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纷纷插话：
“原来真的是顾楷章老先生那！”
“许多年不见，先生依然精神的紧那！”
“当年先生在屯溪书场讲《三国》那可真的是万人空巷呀！”
“听说先生去了上海却不知几时到了这里？”
“报纸上说顾先生散尽家财捐了一架飞机给政府，国难当头先生一片丹心日月可鉴令人佩服！”
……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好不热闹！
老者正是闻名沪上的评书大家顾楷章，当下四下抱拳说道：“谢谢，谢谢各位朋友，”大家渐渐安静下来，顾先生接着说道：“承蒙各位抬举，楷章略言小议……”稍一停顿四下一看，显然大伙儿听不惯文绉绉的话，“算了，老朽就不掉那些没用的书袋子了，常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国难当头小老儿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分内之事而已，比起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抗日将士们来，这也算不了什么，原本我也想学一学那些英雄，拼了这把老骨头的，只可惜我人已老朽手无缚鸡之力，唉，也就是嘴巴厉害些，说到底还是怕死！”说到这里顾先生叹了口气，言外之意不胜唏嘘，他捐了飞机后产生了很大影响，日本人要杀他，不得已才逃了出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大家看着眼前这位黑黑瘦瘦衣衫褴褛的老者，满脸的沧桑与无奈，哪里还看得出一代评话大家的风范，但是大家的目光却都是透露出无比的尊敬！
“听说顾先生在上海讲《薛仁贵征东》的时候提前两个礼拜都买不到票的，”张心武见气氛沉默故意岔开话题，说的却是真事。
“是吗！听说薛仁贵征东时灭了小日本的种，嗯这故事听着带劲”
“对呀，今天这大雨留客，反正也是无事，要不请顾先生再来一段，大伙儿说好不好？”
“好”“好”“好……”
顿时屋内又热闹起来，有人摆正了桌椅让先生重新就坐，更有人找来了折扇与一块长方形的木块权当醒木。
顾先生却之不恭，只得拱手道：“征东的故事里原本没有灭日本这段，只是老朽一时兴起胡乱编凑的，哗众取宠混口饭吃而已，今日诸位如此盛情我却怎么好意思拿来糊弄大家。况且当时仓促间离开上海，我一直靠师傅留下来的一把胡琴拉曲乞讨度日，从不敢以评话示人，现在一时间竟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了！”说到这里，门外大雨中迅速躲进来五六个人，一边纷纷说着“呵，这下的雨可真大”“哈，孙掌柜，真热闹啊！”一边把雨衣脱掉，露出一身军装，却都是国军官兵，孙铁樵已经迎了上去，与一长官模样的说了几句后把众人招呼到一边坐下。
顾先生接着又道：“不若这样，今天我们不讲假的只说真事，也算让大家多知道一些倭贼的底细，日后也好早作提防。”说着拿起醒木，“啪”的一下，刹那间威风凛凛，大家纷纷叫好！
顾先生开始娓娓道来：“这事还真的要从那大唐时说起！大概在一千三百年前，那时的朝鲜这块土地上有高句丽，新罗，百济，三个国家，相互战争不断民不聊生，当时新罗国就去请唐朝来做和事老，就是让三家不要打了，大家好好过日子，但是高句丽不答应，于是唐朝派兵和新罗结盟，灭了高句丽，《薛仁贵征东》指的就是这次战争。这样一来，朝鲜就剩下两个国家，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可是过了十几年，百济居然在日本的支持下打起了新罗的主意，可以说当时日本支撑百济，其实就是想与唐朝抗衡，因为他知道新罗跟我大唐关系好啊。
果然，新罗打不过百济，只能求援于唐。然后唐高宗决定抗日援朝，于是他派大将苏定文率军十三万东征百济，大唐新罗联军迅速进击，灭了百济并且俘虏了百济王。当时那百济王有个儿子逃了出去，召集残军，向日乞援，那小日本早就等着这一天呢，马上决定支援百济复国。根据史料记载，当时这个并不富裕的倭夷之国，拿出了“矢十万，丝五百斤，绵一千斤，布一千端，苇一千张，稻种三千斛”支援百济遗民复国，随后又派军队渡海驰援。当时日军有战船四百余艘，新罗和唐只有一百七十余艘，两军在白江口对峙。兵力上也是日军人多势众，于是气焰滔天，颇为轻看大唐水军。当时的日本统帅放言‘凭此一役可让中国军知神威‘，哼！老鬼子这一点倒是与今天的小鬼子狂言三个月灭我中华如出一辙！
结果战斗一开始，日本的竹木船就抵不住唐军的松木巨船纷纷被撞毁，而且隔船相战，日本的倭刀虽锋利，也难敌唐军的长矛勾枪。到了第二天，唐军又采用了诸葛亮火烧赤壁的方法，突然射出燃烧的火箭，日本海军四百多艘战船全部被焚毁。兵卒在船上奔突嚎叫，跌撞践踏，大多士兵跳入滚滚江水中溺水而亡。剩下那些没死的也都吓得魂飞魄丧，跪在岸边向唐军投降。真是壮哉！大唐将士们以少胜多，扬我天朝盛世国威！”顾先生开心的说道，众人也是欢喜的想到，原来我大唐盛世时竟是这般扬眉吐气！
顾先生接着道：“日本白江口海战的惨败，让日本举国上下一下子由信心百倍的亢奋状态，堕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唐朝的一举一动，都会使日本举国感到惊恐。当时的天智天皇下令修建多座烽火台、水城、山城以防唐军来袭。后来听说唐朝将出兵日本，日本朝野更是一片惊慌，派深通中原汉文化的河内鲸出使中国的长安探听虚实，当时正值我大唐盛世，军事上是指哪打哪，打哪胜哪，当他们知道大唐把突厥、契丹、西藏、安南、大理等彪悍勇武野性难驯的民族一个个都收拾的服服帖帖时，独居一隅的小小岛国哪里还敢嚣张，日本朝廷愈加害怕，天智天皇积忧成虑而死。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小日本意识到，如不加紧学习、追赶，将永无出头之日。所以随之而来的奈良时代，遣唐使风起云涌奔赴长安……
时间到了六百多年前的元朝初期，当时的蒙古人踌躇满志，他们当时已经雄霸了整个中国北方大地。他们以为日本就像他们西进途中遇到的随便一个小国一样，一冲就垮，再加上他们更加重视与南宋的战争，集结重兵，准备强渡长江，所以用以进攻日本的军队并不多，总共才有两万五千人。但是训练严格，战力极强，其中蒙古人和高丽人大约各占一半，还有部分女真人和少量汉人。远征军的统帅为蒙古人忻都，两位副统帅为高丽人洪茶丘和汉人刘复亨。那远征军由朝鲜扬帆出海，驶往九州岛。”
老先生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道：“这可以说是当时世界上最勇武的两个种族的第一次对决，当远征军首次登陆到日本的一个小岛时，当地一名类似于保长这样的小官竟然率领仅有的八十余骑向蒙古大军冲击，包括他儿子和养子等，一直到全部战死，居然无一后退。此后，蒙古大军每登进这样一个前沿小岛，都会遇到这种全家全族的拼死抵抗和自尽，甚为壮烈······唉，不知何时起，日本人竟然变得这般的不怕死了，若是我们举国上下也是这般英勇无畏，东三省，北平，天津又怎么会落于敌手?”顾先生叹了口气，而屋内众人亦是一阵唏嘘不已，门外风雨依旧。
顾先生继续道：“当时一开始，日本人虽然勇不畏死但是战术较为原始，不是趁敌不稳进行突袭，而是待人家布好阵后，再叫阵开战。比如有一次元军从博多湾西部百道源一带登陆，已在此等待了一夜的日本骑兵，并没有趁机攻击，而是在元军登陆整顿好队型后，才由主攻部队放“鸣镝”表示进攻开始。日军由一名武士单骑冲阵，大队骑兵随后冲杀。而蒙古人久经沙场，他们按兵不动，待日军接近，突然间硬弓短矢，火炮弹丸，迎面扫去。日本武士损失惨重。但与当初的白江口之战不同的是，这次日本人宁死不当俘虏，无一不战斗到最后。而且日本人很快适应了蒙古人的战术，于是开始反击。主要由武士组成的日本重骑兵队尤为英勇，他们擅长迅速列阵冲击，与敌军贴身近战，使蒙古人的弓箭优势失效，大将刘复亨也在激战中被一箭射下马，如此凶悍的反击让元军始料未及，折损大半后只得退回海滩。至此元军伤亡惨重，进展无望，箭和给养也即将用尽，只得放弃滩头阵地，上船撤退，至此战争以元军失败告终……后来元朝军队又进行了一次对日战争但也失败了，而且在第二次战争中元军的武器优势已经失去，日本人的弓箭盔甲都有了明显的改进，这都说明他们在不断的学习！后来有史学家问，怎么日本人会如此悍不畏死？其实当时应该是已经有了武士道的萌芽，这使日本军队凶悍无比，顽强至极，日本人视投敌或被俘为极大耻辱，认为是比死更令人难堪的一件事，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认为自己面对强大种族的入侵，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与如今我们国家当权者们的思想反差何其之大呀？满洲里给占了我们有退路，东三省给了人家我们有退路，一退再退结果呢？东四省，北平，天津，现在上海如果守不住，国都南京也危在旦夕，那我们还能退到哪里去？重庆吗？”
邻桌青年军官不住点头：“是啊！不能再退了。”
众人也是想到：“如果日本人再打过来，我们的家都要被占了！”
这时一人道：“那元朝之后呢？接下去老先生可是要讲那戚家军抗倭的故事了么？”
顾先生道：“对，当年戚少保一心杀贼写下了‘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诗句，实乃忠心报国的大英雄！近年有一些谄媚的所谓史学家说当时日本国内动荡，来犯的只是小股不得志的武士浪人，故才被以戚家军为首的明军所败，话外之音不就是想说倘若当时倭贼真的以举国之力来犯，则我中华早已国破家亡？其实如此小人之语无非是为了拍那日本主子的马屁而已！要知道当时倭寇人数总计超过十万，烧杀抢掠我沿海一带数十年，山东，江苏，浙江，福建甚至广东江西以及安徽也深受其害，而当时明朝重文轻武，军队受到朝廷诸多制约，内地城池守城官兵甚至连盔甲都是纸糊的，我们虽不能说官兵也是纸糊的，但是敌我实力之悬殊可想而知，戚继光也是看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从民风彪悍的浙江南部挑选三千人重新操练新兵，后来让倭寇闻风丧胆的戚家军就是在这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我要说的是，如果像那些谄媚小人讲的那样倭寇是以十万之众对我全国之力，那又何须戚少保重新练兵？当时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仅只有戚家军让倭寇望风而逃，还有比如俞大獻将军更是让自己的将士们将夺来的倭寇战刀作为武器并专门研究出了针对倭贼的杀敌技，只杀得对方无不丢盔弃甲，许多故事大家都听过，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我们应该从中可以看出，倭贼其实也是欺软怕硬的，他们也并不是个个不怕死，我们更要看到的是，明军在实力差对方一大截的情况下照样还是把倭寇赶出了中国！那今天我们只要上下一心，照样能把鬼子赶出去！
只是日本人阴险狡诈，后来中国进入康乾盛世，他们就又蛰伏不动，直至后来晚清腐败他们欺我们国家积弱便又再起贼心，当初清政府有一个著名的洋务运动，也是为了学习人家的先进技术文化，这有点像当初日本的遣唐使，但不同的是唐朝时我们是倾囊相授，轮到我们去向人家学了，他们却是有所保留了，哦不，应该说是那些真东西小鬼子根本就没有想要给我们，为什么？因为人家早就在图谋我们，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举一个列子，当初日本海军司令长官看到清政府号称‘亚洲第一海军’的军舰时哑然失笑，却不点破，为什么？因为他不会去帮助自己的对手，等到他们在甲午海战毁了大清朝所有精锐，所有梦想后，人们才看到这样一条信息，当初日本人看到大清朝军舰的大炮上竟然晾晒着许多士兵的衣服时就断言中国海军只是虚有其表，彼时必然不堪一击，因为他们缺乏现代军队最核心的东西，纪律！而当时日本海军正是刚刚经历了一次大的改革，严惩了一大批失职军官，整顿了军纪！······日本人心机之深由此可见！
再看现在，甲午海战过去不过四十多年，东北，华北已落敌手，当初东北张大帅是有名的‘寸土不让’，说起这个，当时还有一个典故，据传张大帅有个日本顾问要回日本省亲时，曾要张大帅题字留念，大帅顺手大笔一挥写下几个字:
睡卧美人腕;醒掌天下权。
署名:张作霖手黑。
当时大帅身边一个秘书一看不对，提醒说墨字下面还有一个‘土’字呢。张听大骂：‘他妈拉巴子，混账！你知道什么？这中国的‘土’我怎么能叫日本人带走呢，这叫做‘寸土不让’！’由此可见，张大帅对日本人是非常警惕的！我们也应该知道，他聘用日本顾问也只是为了学习得到日本人的经验，但是日本人谋我中华久矣，应该知道东北有张大帅在，他们就没办法得逞，那却又为何还要投其所好来帮助他？除非日本人是傻瓜，而残酷的现实是，1928年6月，张大帅在关东军制造的“皇姑屯事件”中被暗杀，而我们只要记住一点，张大帅的日本顾问土肥原贤二（土肥圆是日本战败后第一个被处以绞刑的战犯，78年土肥原贤二的灵位被供奉在靖国神社）后来成了奉天以及后来天津的特务机关长，至此，大家应该明白张大帅身边的日本顾问不是傻瓜而是间谍，帮他是假，害他是真！
但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换做我们自己，还能不能旁观者清呢？
回想当日我离开上海时，日租界虽然只有区区数千日军，但是日本人的势力已然遍布沪上，要知道在上海仅仅日本人开设的白面馆（也就是烟馆），就有二百多家之众，每日里不知道腐蚀了多少国人的体魄与心智，而日本人开设的药店，诊所，百杂商店更是充斥各处，我们想想便可知道，现在战争爆发，这些日本人的药店诊所是去救治他们本国军人还是来救我们？······这些还只是明处的，还有那些埋伏暗处的间谍汉奸走狗们呢？我们只需看看遍布大江南北大街小巷的人丹广告（人丹广告的暗号直到许多年以后才被发现其实是日本人的秘密指路牌）便可以知道日本人走的有多远了，谁又能说清楚这些张贴各处的广告背后保藏了怎样的祸心呢？”
顾先生说道这里，深深舒了口气：“我说的这些，只是为了大家明白，倭贼图谋我中华久已，对付他们，没有妥协，妥协的结果就是贼子的太阳旗从满洲里插到整个东三省，东四省，上海……老蒋再是口口声声‘欲攘外必先安内‘也终于肯说‘最后关头已到，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到底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现在平津都已经沦陷，上海岌岌可危，终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只希望举国上下能够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的把日本鬼子赶出去！”顾先生说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四下抱拳道：“我相信我们终究可以把倭贼赶出中国去，但是我更加希望诸位能够记这句话，并且告诉自己的儿子，孙子——倭贼图谋中华久矣！”
“顾老先生，”一边的军官唤了一声，道：“先生博古通今又是从上海来，学生有事想向先生求教。刚才先生说了上海遍布日寇奸细，且日寇窥觊我中国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么请问我们该如何去应对呢？”
顾先生沉吟片刻，说道：“我刚才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对付日本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姑息养奸，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我们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但仍可以说凡是这个时候踏入中国土地的日本人都不是善类，我们都必须格外小心。但是我们小老百姓却又怎么能够一下子理解呢？比如说我这一次途经金山以及浙东沿海一带时遇到了一些日本人，他们有的是医生在山里走家窜户给人看病，就连我在秦山时染了风寒差点回不来也是他们给医治好的，你说那些没钱看病的老百姓能不感激他们吗？还有我看见一群日本青年学生拿着画板在那山间海边画画，看见当地的小孩子都给糖果吃还给一些小玩具小礼物，你说哪个小孩子不喜欢？还有一些日本商贩，他们挨家挨户的去乡下收购一些古董山货药材什么的，给的价钱又好，虽然我也看见有报纸上呼吁过不要把老祖宗的宝贝卖给日本人，但是当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谁能够做得到呢？而且那些日本人买去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宝贝！但是我始终在想日本人处心积虑几百年了，他们会这么好心？当然人家救了我我还去怀疑人家真的很不应该，我也十分的感谢他们，只是古人云：有所予必有所图！我想其中没有这么简单！”
军官陷入沉思，边上有人问道：“顾老先生您讲的太好了，那你是怎么感谢的呀？”
另一人道：“老先生自然不会千恩万谢然后再给他们来一段《薛仁贵征东》！”众人不禁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
一个当兵的说道：“最近这里不太平，我们郭团长也是想到要动员所有百姓密切留意可疑人等，因此派我等跟随刘副官来十里铺与孙掌柜商量！”
有人说道：“这里人多嘈杂老总小心机密外泄！”
那刘副官道：“无妨，今天这事就是要越多人知道越好，我们要努力让所有的民众都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着站起身向着大家敬了一个军礼。
“对，匹夫有责，国家如果没了，我们就都成了亡国奴了！”
“顾先生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来中国的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的，我们要回去告诉所有的人小心提防！”
“有所予必有所图，顾先生说的对，他们要图的是我们的国家”
“以后若是在这皖南的山里遇见日本鬼子，管他娘的是医生还是学生，先斩了再说。”
“对对对……”
大家议论纷纷，重新热闹起来！顾先生看着群情激动，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禁不住眼框一热已微微湿润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雨过天晴了！”
众人方才发现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