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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无法呼吸

(1)

一次捐赠会上,中规中矩的人群,掩饰的微笑凝结在思想的后面盘旋。不过是一次有关单位硬性组织的流程罢了,电视台的记者们抹着汗水,他们的努力会换来属于今晚的焦点时刻。

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孩子,挤过人群,手伸在口袋里,艰难地走到捐款箱面前,不是特意的安排,超过了导演的预期范围,众目睽睽下,他的手从口袋中掏出二百元钱,塞进捐赠箱中,头也不回融入大千人流中。

突然间感觉热泪盈眶,不知道男孩背后的故事,光是看他艰难的步伐,便知道他的经历有多么的艰苦,这份热心,超越了麻木,让人无法呼吸,仿佛时间静止了。

不得不追踪下属于男孩的故事:脑瘫儿,却在照顾病危的母亲,打工挣钱,每天忍受着白眼,冷嘲热讽是他生活的主流。

每月八百块的工资,自己留一半为母亲看病,再拿出二百来维持生计,其余二百全部捐了出去,原因十分简单,他父亲在世时,别人一直帮助他,都是些不知名的好心人,无法回报,只好报答社会与苍生。

我知道脑瘫儿今后的生活将会失去平静,因为今天他误撞入机关组织的捐赠会上,荣誉也好,数落也罢,已经发生了,我相信留给人们的可能有两种况味:一种人认为他痴傻,不识时务,涓涓细流如何营造万千江河;还有一种人,识得他的善良,他的爱,因为正是这种少之又少的细节,刺激着芸芸众生。

总有一些事情,让人无法呼吸。

(2)

歹徒跟踪一个捡垃圾的妇女,他兴许是饥不择食,更或许是她是弱势群体,不会有后台支撑。

掏出匕首来,迎向妇女,硬生生地将一个包裹从妇女的垃圾袋中夺走,沉甸甸的,是硬币。

一般人会逃命,破财消灾,妇女愣怔片刻后,与歹徒纠结在一起,她拼命抢夺装有硬币的袋子,并且大呼救命。

歹徒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主儿,在与妇女搏斗过程中,撕破了口袋,并且匕首刺进了妇女的身体。

血有腥味,吓倒了歹徒,仓皇逃窜,警笛四起,围观的人群帮忙捡拾零碎的硬币。

一共一百块钱的样子,是她一周以来卖垃圾的全部收入。

“阿姨一直在流血”,好心人一拥而上,送进救护车,有人垫钱缴了医药费。

“为了一百多块钱,不要命了吗?”记者们问她,她无语,眼泪汪汪地。

心中纠缠不已,感觉上天对她不公,但她只在医院呆了两个小时便跑了,伤口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有好心人拼命找她,却发现她在买水果,一大堆的水果,一个似钱如命的人,却专门挑好的水果买,一百多块钱瞬间花了个干净。

她没有回家,坐公交车去了郊区一个偏僻的坟地里,她的儿子长眠在此,生前有病,无钱救治,今天是儿子的百日忌,儿子生前爱吃水果,本来挣了钱想体面地给儿子一个水果盛宴,可偏摊上这样的事情。

躲在丛木后面的我和一帮记者们,号啕大哭。

我们不知道如何宽慰她,倒是她过来安慰我们:“走吧,趁你们的车到市里,老头该下班了。”

我一直不敢高声呼吸,害怕惊动一个惊魂未定的心,她的脸像外面的天空一样阴沉,一张破碎的脸,映衬着莫可名状的现实。

(3)

刘翔,又在谈论刘翔,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感慨于舆论的强大压力,生说成死,死改成生,欲罢不能。

伦敦奥运会上,第一个栏不幸跌倒,不知道多少人屏住呼吸,看着他艰难的抉择,吻着栏的动作有人说是作秀,更说他是天才的演员,更有甚者将商业化的气息无限放大。

成也压力,败也压力。

我们每个人都曾受伤,有些伤口纠缠千年不散,伤口有大有小,剧烈运动带来的伤痕超越失恋后的挣扎,我们都知道伤口发痒发疼时的难受。

刘翔也一直在受伤,有人说他是容易受伤的男人,试问,世间哪个人不是?

那晚,从中国到英伦,从北京到伦敦,我相信许多人不敢呼吸,是因为认同,同病相怜,是因为做人不易,做名人更难,更因为他是人,不是神。

一呼一吸,是人体的新陈代谢,是生命的呼风唤雨,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正常的呼吸,他们或者有病,或者是钱多了压迫了灵魂。

呼吸间有大义,有感情,因为一呼一吸间,生命做了一次挣扎与悸动,有爱,有恨,有无事生非,更有大度、宽容,春露秋霜。

生命的真谛不在于呼吸次数,而在于那些令你无法呼吸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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