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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雯华(上)

(一)

唐国王都雯华斋之珍宝名闻天下,其金银美玉乃是上上珍品,所制首饰更可谓是鬼斧神工,而雯华斋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却是一块未经丝毫雕琢却摄人心魄的玉石,只可惜,任你是富可敌国或权倾朝野,这玉石,都不会卖与你。

而此玉石,亦称雯华。

雯华斋的老板娘陆溪年轻时也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当年多少德才兼备又风神秀异的儿郎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她却愣是一个也未曾看上,直到她二十五岁时,竟一朝完婚,嫁与了相貌平平、以买首饰为生的宁远庭,而这宁郎竟也年轻过她。此后他二人一同做起了首饰生意,再后来,生意越做越红火,就连外地的人们都纷纷慕名而来,原先的铺子已不足以应对如此红火的生意,两人便在王都最繁华的地段盘下了一间双层楼店铺,起名为雯华斋。

至于这雯华玉石的来历,恐怕除了他夫妇二人,再无第三人知晓。

这日午后,宁远庭去了林员外处唠家常,陆溪则靠在太师椅上,双目闭合,享受春风,慵懒惬意。

“请问有人吗?”本不大的呼唤声却扰了这懒怠的午后。

陆溪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自己挑,中意的到我这儿付银子,没看中好走不送。”

“老板娘,我并非本地人,听闻雯华斋饰品精美绝伦,特来此定制一支发簪,作为我的……定情之物……”

陆溪这才直视来人,好一位翩翩佳公子。他因方才所言涉及心爱之人而面色绯红,陆溪盯着他瞧了好一会,才笑道:“原来是定制,行啊,你喜欢何种样式,用何种材质,只要你说得出、付得起银两,就没有我雯华斋做不了的。”

“我并非内行人,所以要劳烦老板娘仔细说与我听……唉?这块玉石便不错。”公子一眼便相中了放于陆溪身前书案上的雯华玉石。

陆溪支起下巴望着他,道:“你还真是外来客,不懂我雯华斋的规矩,不过也怨不得你,听好,我这里任何材质,随你挑,只是这块玉石,不卖。”

公子也并未有不满,只道:“哦,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敢问老板娘,这是何玉种?”

“并不是什么名种玉,我称它为雯华。”

“竟与店铺同名……雯华者,云也,如此清雅出尘,也只有玉石方可驾驭。”

后来,那公子也未多说,选了样式,付了定金,约定了拿取之期就要告辞。

临走前,似是不经意的,公子问道:“恕在下冒昧,敢问老板娘姓名。”

陆溪只顾拾掇着桌案,头也不抬:“陆溪,溪水的溪。”

公子沉吟半晌,露齿一笑:“好清澈的名字。”语罢,便离开了。

光晖洒在他年轻的脸庞上,就如那玉石般美好。

清澈?陆溪不由停下手上的活,仿佛多年前,也是一个初春的午后,亦有人如此说过。

那段岁月,她倾负了自己最好的年华,那个人,当年也有着如那公子般的年轻面容,即使如今的陆溪已记不清他的长相,她也不会忘却他唤自己“溪儿”时的温润入骨以及自己唤他“雯华”时的柔情绰态。

(二)

“陆姐姐,你等等我,别,别跑那么快!”

“庭庭,你男孩子家家的连女孩子都追不上,羞羞脸!”

唐国王都郊外的小山上,两个小豆丁一前一后卖力地向山顶进发,小陆溪胆子向来大可包天,总像个男孩子,而她身后被其硬拖来的宁远庭却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还未到山腰,便已是气喘吁吁。也难怪,宁远庭家中做首饰生意,虽不至于家财万贯却也是生活滋润,他又是个男孩,家中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平时读书写字,鲜有来这荒山野岭嬉闹,而陆溪之母生产之日难产血崩而亡,她由父亲抚养长大,愣是养出了副男孩子心性。

在宁远庭眼中,陆溪虽比他大一岁,到底是女孩子,他可是男子汉,绝不愿在女子面前失了颜面,于是一直强撑着跟着陆溪,撑到半山腰总算是被陆溪瞧出来他体力不支了。

陆溪本想好好嘲笑他一番,但见他就差没摊在地上也就作罢了,想到自己是姐姐,一股责任感涌上心头,不禁可怜起这小子来:“那……你实在走不动的话就在原地等我吧,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登上山顶!”

“啊……我,我一个人在这儿等啊……”宁远庭不过七岁,山虽不高,但等到陆溪爬至山顶逗留片刻再折返来寻自己,不得天黑了,那……自己一个人……况且民间皆传此山邪门得紧,会不会……遇到毒虫野兽或妖魔鬼怪什么的……

他的小心思陆溪一眼便看穿了,后者阴阳怪气道:“哦对了,我忘了庭庭你比我小,你怕怕对吧?姐姐没想到,是姐姐的错。”

“谁怕了!我……才不怕!你去便是!”

这样的孩子最是好激,陆溪朝他灿烂一笑,便继续自己的宏伟计划。

说到这座山邪门,并不是空穴来风,曾有云游道士说此山已存在数百年,历经王朝更替,战火狼烟,流民逃窜,阴邪之气甚重,还有不少的百姓称在山林中见到过不干净的东西,街坊间说来道去以讹传讹,令人不寒而栗,久而久之这山倒成鬼山了,这也便是陆溪大胆来此的原因。

“我怎么也瞧不出所谓的鬼山有哪里邪门的。”

山路并不很崎岖难行,坡度也较为平缓,除了对于年仅八岁的陆溪来说有些费体力,其余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很顺利地到达了山顶。

“呼……比预料中快得多嘛!”

陆溪喘着气站在山顶时,还是下午,未到黄昏,她突然玩性大起,想着时辰尚早,给自己瞎掰什么“应该让庭庭那小子练练胆”的小借口,一屁股坐在山顶草地上,等待最绚烂的山顶晚霞降临,掏出随身带着的桂花糖糕,大吃特吃起来。

初春料峭未减,就算日光再盛,再耀目得使人睁不开眼也并不暖人,这不,即使是一日中最暖和的下午到了山顶上也不免有些冷,加之迎面而来的山风微凉,陆溪不禁拉紧衣襟,免得凉风直接灌了去。

时间渐渐流逝,风也愈发大了,桂花糖糕早已吃得残渣未剩,独留一张浸满桂花芳香的油纸,一个不留神,被风卷走了,顿时清芬四溢。然而陆溪并未看到所期望的山顶晚霞,倒是望见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气势汹汹,遮天蔽日。

“遭了,要下雨了!最烦下雨了!”

轻呼一声,埋怨自己方才吃桂花糖糕吃得太过投入未曾发现逼近的乌云,她甚至没来得及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和枯草,便直奔下山。好不凑巧,刚离开山顶没几步,一声春雷骤响,大雨倾盆而下,酣畅淋漓。山路上的泥土遇水即成泥浆,滑脚得紧,路旁又无树枝岩石一类可供攀扶之物,这可令陆溪头疼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步步难行。

如此倒是可怜了山腰处的宁远庭,怀着“答应了陆姐姐在此等候便不能食言”的信念,活生生地成了落汤鸡,而后发了高烧,在家躺了七日,陆溪也切切实实吃到教训,乖巧了不少,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三)

陆溪自从鬼山回来后便如被勾了魂似的,茶饭不思,连桂花糖糕亦勾不起她的食欲,起初以为是她在下山途中滑了脚滚到了山沟里的那件事把她吓傻了,想着可以让她长点记性,莫再贪玩乱跑,但三日后她仍是一副要死不活之态,她爹终觉不对劲了,问也问不出,找大夫来瞧,大夫只道:“只是受了大惊吓,好生调养一段时日便好了。”而唯一与她同去的宁远庭此刻正高烧在床,他爹娘没上门兴师问罪已是万幸,哪里还好意思在人家病中前去询问?这么一来,陆父更是急得团团转。

说来可笑,此事竟是因陆溪在某一天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桌子菜而平息的,陆父见闺女能吃了便知其恢复了,也不再询问。

其实,陆溪这般并不是所谓的吓傻了,而是在想一个人,想得没了头绪,自己便好了,那个人便是那****滚落到小山沟里救了她之人。

当时陆溪浑身生疼,动弹不得,七仰八叉地躺在沟里胡乱哀嚎,并在心底立下毒誓再不乱跑,她一向反感下雨,谁知这次还就真的折在雨上了!后来,她喊得没了力气,困意袭来,眼睛也渐渐合上了。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她感到有人将自己抱起,那人的怀抱很舒服,有淡淡的香味,好闻得很,毕竟是孩童,她不由蹭了蹭对方,冰凉凉的绸缎料子减轻了伤口的火辣,她尽力睁开眼,望着那人的脸,那人温柔地看着她,不言不语,鬼使神差地,她竟从心底想对眼前人笑一笑,她也的确那样做了,却牵动脸部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那是一位年轻俊朗的美公子,月白衣衫,流云刺绣,淡蓝滚边,不染纤尘,只一眼便看呆了陆溪。若是让人以一物喻一位公子,多半会用松、竹来形容,而眼前这位,陆溪脑子里只想到一样东西方能衬得起他,那便是玉,白玉。

后来陆溪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她不知那男子是如何为她处理的伤口,一觉醒来,竟丝毫不觉疼痛,只是隐隐有疤痕,后来没过多久也就愈合了。美公子将小陆溪送至山下,温和笑道:“以后可别贪玩了小丫头,下次遇上下雨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语罢,便转身离去了。

陆溪来不及道谢,甚至没询问其姓名住所,陆溪有好多话想问,但似乎对方并不想与她过多交涉,总之,那公子给她的感觉似是今生无缘再见。

陆溪最后的想法是,他的声音,很好听。

(四)

陆溪变得喜欢下雨了。

她常常会在下雨天跑到鬼山山脚,小小的身子几乎被嫣红油纸伞整个盖住,她也不喊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是在等着某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却始终未等到那人,她那被油纸伞盖住的身子渐渐长得秾纤得衷,肉肉的包子脸也出落得瑰姿艳逸,用陆氏左邻右舍的话来说就是惊为天人,用宁远庭的话来说就是红颜祸水。

若是说在陆溪蜕变为美人的过程中失去了什么,那就是宁远庭这个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小跟班。

那年在鬼山中被白衣公子相救一事陆溪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宁远庭自是不知,于是成日里对于陆溪雨天去鬼山脚下杵着一事冷嘲热讽,陆溪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小子,也不记得他是从何时起便不再唤自己陆姐姐,不再听自己发号施令,不再与自己亲近地玩耍。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她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再见那人一面,只一面就好,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执着,执着到已到嫁龄都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婚事。

也许上天垂怜,亦或是感动于这般执着而长久的等待,在这年初春的午后,为陆溪编织了一个璀璨华梦,梦里有桃花三千,有长空含絮,有蜂蝶纷飞,有莺歌燕鸣。

这一年,陆溪十九岁。

“陆溪啊,这种事为父不好催你,但你如今都十九了,还未出嫁,你又没病没灾,又非嫫母无盐,这两年提亲的也不少,你一个也没看上,若迟迟待闺中不嫁,是会遭人议论,被人耻笑的!”陆父一边清扫着院子,一边对这望天发呆的闺女唠叨。

“这话您都说八百遍了,早说过若非遇上令我动心的男子我是不会嫁的,下次再说起此事我便不搭理您了。”

“唉你这丫头!”

无视父亲的怒火,陆溪想着自己已许久不曾出门,也为了避开父亲对于自己婚事的唠叨,于是回到房间,披了件纱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经起了兴致,略施粉黛,戴上一支并蒂红莲步摇,在父亲“为父看宁远庭那小子就不错,虽然比你小一岁”的呼喊中出了门。

这刚一出门,转脸便撞上了宁远庭。

十八岁的宁远庭并不是生得俊朗无方,但却十分清秀,让人联想到雨后青峰。

“何事?”

陆溪几年前便不再唤他庭庭,又觉得直呼名讳挺别扭,索性不加称谓了。

宁远庭一拢石绿锦衣,瞧见陆溪后双手抱胸,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戏谑道:“怎么,又没下雨,陆大美人这般花枝招展是要去哪?”

“你怎么总喜欢拿此事挖苦我,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起开。”陆溪从未告诉过他,他穿石绿很好看,只因这小子长大后嘴忒贱。

“你今年便是十九了,还未出嫁,今日又花枝招展地出门……女为悦己者容,该不会是去会情郎的吧?”宁远庭一脸欠揍地调侃着,

“爱美乃女子天性,我亦如此。”陆溪最烦被说未出嫁,绕过宁远庭欲离开。

谁知后者侧身一挡,调笑道:“今日的你如此千娇百媚,倒不像待嫁的闺中女子,你便承认了罢,定是去会情郎的。”

“你有完没有,我若真有了情郎你小子还会不知?再说……等会……”

宁远庭身后,人来人往的街市上,一袭白衣格外惹眼,而那身着白衣之人,更是生生定住了陆溪的目光,再移不开半分,望着那人,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宁远庭似乎很不满她停下是才之语,皱眉道:“再说什么?你发什么呆呢?喂!”

陆溪丝毫未理睬他,着了魔似地忙向前方街市奔去,目光紧紧锁住人群中的白衣公子,生怕下一刻他便会消失,故此,陆溪并未注意到身后宁远庭微妙的表情变化。

(五)

“陆溪你去歇会儿,这儿我来。”

宁远庭在林员外处用了晚膳,回到家时天已擦黑,见陆溪还在忙活,不禁有些心疼,便为她制了一碗冰糖枸杞茶搁置在书案上。

“你别添乱,一边去。”

陆溪将茶盏放至身前,又将宁远庭打发到一旁的红木椅上坐着。

宁远庭摇着头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叠样式图纸随意翻了翻,翻到其中一张桃花簪样式图时,觉得眼熟,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便拿了图纸走到陆溪跟前,问道:“此簪样式我瞧着挺眼熟,你可否认得?”

陆溪抬头,见了图纸眼神略微凝滞,随即又埋头继续串珠子,轻轻说道:“春燕碧桃簪,今日下午有一年轻公子选的样式,亦是我二十岁时的定情信物。”

宁远庭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后道:“啊对了,咱们雯华斋工匠不多,近来我打算再招两三个,这样你我就可彻底闲下来了,我跟你说,我老早就想带你外出游玩一番了,就我俩,自在惬意,我们到时候可以……”

“远庭,”陆溪打断了他的话,望着眼前这个陪伴自己二十余载的男人,她笑得幸福,“谢谢你。”

(六)

初见你时料峭春寒,再见你时亦是阳春三月。

“姑娘许是认错了人,在下并不曾见过姑娘。”

那日,陆溪追上了那位白衣公子,后者对她礼貌一笑,这一笑,全然不似当年鬼山中那般温暖柔和,陆溪从中只读出了疏远与冰冷。

极力压制自己的失落,扯出一丝笑,道:“公子莫要介意,若实在不记得也不打紧,公子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想做些什么以报公子恩情。”

“且不说在下不记得曾有恩于姑娘,若真如姑娘所言,救人一命哪还要求回报的,姑娘真是说笑了。”

“可……”

“姑娘与在下素未平生,看姑娘年纪尚轻,若与在下在这街市上纠缠过久恐污姑娘清誉,姑娘若无它事,在下便先告辞了。”

见白衣公子要走,陆溪不想如当年那般什么也不知地错过了,她忙问道:“小女子名唤陆溪,溪水的溪,敢问公子名讳。”

白衣公子看着她,是才的疏远冰冷似乎化开些许,浅笑道:“溪,好清澈的名字,在下雯华,后会有期。”

此后,陆溪每日都会去王都街市上闲逛,陆父痛斥其“未出嫁便成日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但上门提亲之人却络绎不绝,丝毫不觉陆溪有任何不检点,而陆溪成日在街市上,自是遇不着那些个嘴碎媒人,倒也自在,只是这些日子不见宁远庭,好容易碰见一次,他竟赌气似的睬也不睬地径直走开了,陆溪也懒得搭理他。

半月后,城口要举办一场庙会,据说一些王公贵胄都会前去一观,许多闺中少女闻此便春心难抑,浓妆艳抹地意图攀上高枝变凤凰,要求没那么高的,便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陆溪自然也有她的小心思,不比那些女子打算得长远,她仅仅只是希望再次遇见雯华。

庙会场面出乎意料的宏大,最难得的是庙会举办在灼灼其华的桃花林中,桃色夭夭,其香十里不散,春风携粉瓣飞落,带来一场盛世妙景,而好巧不巧,陆溪穿的是那件妃色描金蝶纱衣,内里一身浅紫绣碧桃襦裙,实在是应景,她向来喜爱艳丽之色,正如她的样貌,明艳动人。

此情此景,不知是艳桃妙春羞美人,还是美人如仙欺桃花。

陆溪独自一人在各摊贩间游走,想到宁远庭今日被父母逼着去相亲,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听说女方是林员外的掌上明珠,也是一位月貌花容的美人,故此他便没这个福气来庙会游玩了,不过,如此而来陆溪方可仔细寻找雯华了。

不知走了多久,陆溪有些乏了,忽然瞧到不远处的河边上有人放河灯祈愿,觉得新鲜,便走了过去,在岸边小贩处买了一盏青莲灯,她选在河灯较少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青莲盏放在水面上,心下愿着“遇见雯华”,再轻轻一推,水灯便缓缓飘至河中央了。

“哟,美人儿,一个人在此祈愿?好生孤单啊,要不要哥哥们陪陪你?”

陆溪正欲起身离开,身后便传来一声轻慢的话语,陆溪冷眼瞧着这三个貌似纨绔的不速客,并未答话。

“放河灯多无聊啊,老套得紧,走,哥哥们带你玩点新鲜别致的?”

其中一个提了灯笼,往陆溪身前靠了靠,朝另外两个大呼道:“呵!你们看!这妹妹生得好艳丽啊,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极品美人!”

“看样子还年轻,应该是个雏儿,捡到宝了兄弟们!”

陆溪欲逃走,却被挡了去路,她转身,又被拦住,这下,她可成了盘中餐了,慌乱间唯有强装镇定道:“这里是庙会,你们难道不怕我喊吗?”

对方闻此竟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傻啊?喊?哈哈!”

“这放水灯的人都走尽了,连卖水灯小贩都走了,且此处本就在庙会外围,你觉得,谁会听到你的喊叫?啊?哈哈哈!”

“在下听得到。”

三人被这话一惊,随即借着月光朝声源望去,是一位白衣公子。

这声音……是雯华!

“哪来的臭小子,坏老子的好事!”其中一个恶狠狠地首先发了话。

“本想来河边散散步,谁知竟撞上如此龌龊的脏东西。”雯华声音平稳,不为所惧。

“你他娘的说谁是脏东西!”

“谁答话便是谁。”

“奶奶的,这小子是欠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上!揍他一顿!”

后来,陆溪此生都不会忘却雯华在那瞬间爆发出的强大气势,但见他双目中幽光闪烁,袖袍一挥,下一刻,三个纨绔便倒地不起,连哀嚎都没有,直接昏死过去了。

陆溪盯着雯华,半句话也说不出,半步也移不动,不是恐惧,而是惊异。良久,她才喘过气来,暗骂自己蠢笨至极,一心只想着找到他、遇见他,细想来,当年救自己的人,怎可能隔了十年有余容貌仍不改分毫?当日在鬼山那般荒山野岭之地又是怎样使自己的伤口快速愈合不留一丝疼痛?

眼前这貌若冠玉,气质出尘,自己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雯华,分明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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