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全场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泽尔德的身上。
他站起来身来拍了拍自己的学院法袍,毫不在意地大步走上台前。
“他就是那个……?”
“是啊,不是入学的时候就被判定没有魔法天赋了么?”
“听说还是个‘野种’,是他父亲和地上的贫民女人生的……”
“他敢站在这,说不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得了吧,我听说了,他是被警告了不然要退学了才来的。”
……
窃窃私语又响了起来,有幸灾乐祸的,有恶言相向的,有同情怜悯的……
泽尔德瞥了一眼角落处面带冷笑的考哥儿二人,心中自然明白这都是他们的“杰作”,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毫不在意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魔法天赋的“废物”了。
“那么,苏克雷先生,开始吧。”老魔导师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于他来说泽尔德和其他学生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的老师。”泽尔德努力回想着别人释放爆炎咒的动作原样照搬,并且一个音节也没有漏下的吟唱了出来。
事实上他并不懂爆炎咒的要领,这一切都是装给别人看的,他自己在心中默念了一个灼烧术。
这样还不算完,灼烧术相比于爆炎咒来说简直就像个小火苗一样,根本不可能骗过在场这么多人的眼睛,何况还有个魔导师级别的人物。
泽尔德的后手准备就在他早上在魔法区里找到的那个瓶子里,那是一瓶烈酒!
他需要在做这两件事情的同时,再从自己的魔力漩涡中提取魔力去引导之前被他藏在宽大校袍里的那瓶烈酒!
在灼烧术完成的瞬间引导烈酒喷射而出,酒雾被点燃而形成火团,从而达到爆炎咒的效果!
一心三用!
整个过程必须精准的分毫不差,不管是引导的轨迹、力度还是时机都相当之苛刻!
然而这样做并不简单,吟唱本身就需要自身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仅仅是一边模仿着爆炎咒的动作和咒语,一边在心中释放低级的灼烧术,就快让泽尔德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头疼欲裂了,这个不同于一般人一心二用,大部分人在同时做两件事情的时候,总有其中一件事情是一类似于肌肉记忆的长期养成的习惯,但泽尔德做的这两件事情,不管是吟唱还是模仿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精神。
他还要强行用魔力牵引烈酒以他想要的方式喷射出去!
对于魔法师来说,吟唱的时候一心二用就已经是相当危险的,轻则受到魔法的反噬,重的话甚至会导致精神崩溃、灵魂破裂这样万劫不复的后果。
而泽尔德还要高强度的一心三用!
这简直就是在自杀!
这个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几秒钟的瞬息,对于泽尔德来说犹如漫长的一年,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荷,他毅然在坚持着。
泽尔德会这样做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因为从小他就发现自己有时可以进入一种可以一心多用状态,所以他才能用那么短的时间学习到这么多知识,获得天才的称号!
他一旦进入这种状态会是精神全部负荷,才会出现蒂法所说的那种只要开始看书,就会忘却周围的事物的情况。
可要尝试一心多用来释放魔法,不得不说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挑战。
吟唱已经即将完成,但泽尔德早已面色惨白,精神似乎也已经到极限了,魔力漩涡也因为利用率不足几近透支状态。
果然,才刚刚得到魔力漩涡就这么施放魔法还是有点太勉强了么?还是来日方长,好不容易得到了魔力漩涡,要是……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吟唱的不稳定差点导致魔法构架的崩溃。
昨晚那个质问陡然间出现在泽尔德脑海中——你有付出任何代价的觉悟么?!
你是为了什么而站在这里?!
你还想再回到那个图书馆里逃避一切么?!泽尔德!
什么刚刚获得魔力漩涡、什么来日方长……全都是借口!
声声自问敲在他的心窝上……
这点……跟本……算不了什么!
“喝啊!”就在这种相当危急的关头泽尔德决定背水一战,牟足了全身的力量大喝一声,调动所有的精神力强加上去,霎时间,刚刚还几欲崩溃的精神陡然间空灵起来。
他进入了一种玄奥的境界,周围的一切都缓慢起来,他可以甚至清晰的看到魔力引导的轨迹,每一部分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仿佛一心多用的每个步骤都被放入了一个巨大的圆盘刻印中,而自己就处于圆盘的中心。
站在泽尔德的角度来说着实是捏着一把冷汗,但在一众围观者的眼中看不到那些无形的惊险,他们所知道的就是——站在台上的泽尔德在吟唱完咒文后大喝一声,一团庞大的火云凭空出现,紧接着爆射而出瞬间湮没了魔力标靶。
片刻的寂静——不要说讲台下的学生就连老魔导师眼中都满是吃惊的神色!
而后教室里像是炸锅了一般嘈杂起来。
“天哪,那个废物竟然能释放魔法了!”
“还是三年没来上过课,就能释放爆炎咒,简直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说不定有别的老师私下里教他。”
……
考哥儿二人更是像被石化咒击中了一般,一动不动,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泽尔德是怎么突然就有了魔法天赋,然后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学会了爆炎咒。
简直天方夜谭!
而蒂法有几分高兴的神色,笑容在俏脸一闪即过,然后努力表现出对泽尔德毫不关心的样子。
“安——静!”老魔导师的这声拖长音在教室里每个人的脑中炸了开来,仿佛可以震颤灵魂。
教室里瞬间变得针声可闻。
从外观上来看,泽尔德所释放的这个“爆炎咒”并不出彩,只是空有其表罢了,对于魔力标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好吧,苏克雷先生,你先下去吧。”老魔导师擦了擦汗,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是的老师。”
考核还在继续,不过泽尔德已经没心思去关注了。
他表面上淡定自若,心中却有些疑惑重重。
虽然说他这一手“把戏”耍的很成功,要骗骗一般的学生没什么问题,但是要说能瞒过魔导师的眼睛还是不太可能的,而老魔导师却什么也没有说。
而且他在一心多用的时候那种几近空灵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状态给他的感觉和从前完全不同。
难道是因为“誓约魔法”的原因?泽尔德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诱因,要说这段时间来最大的变化只有这个来历不明的魔法了。
就在他准备再去“打扰”一下那个天之骄女的时候,已经结束了考核的老魔导师发话了。
“梅考尔先生、布尔斯得先生以及——苏克雷先生跟我过来一下。”老人瞅着泽尔德,似乎有番深意,让他身上一阵发毛。
这个老家伙果然发现了!
不过泽尔德却是心中有底的,这种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
和泽尔德预料的一样,老魔导师和学生所惊讶的事情完全不一样,泽尔德从一开始施法精明的老法师就已经明白那不是爆炎咒。让他惊讶的是那种在施法是一心多用的举动,简直让他有些胆颤心惊,这搞不好就是变成白痴的下场,但是泽尔德却令人不可置信地做到了,而且最后那种状态他也是记忆犹新的……
结果就是考哥、布尔两人垂头丧气地和泽尔德一起跟着老魔导师走出了教室。
这样的情况和昨天相比正好反了过来,现在轮到这两个家伙担惊受怕了。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的,苍天何曾饶过谁?
一行人绕到一处老旧的办公室处才停下来。
看周围古朴的摆设——一些老式茶壶和有些年头红木桌椅,泽尔德基本确信这是老魔导师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办公室。
“好吧,梅考尔先生、布尔斯得先生,我现在正式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以后的表现依然是如此糟糕的话,我不得不考虑给你们提出留级或者其他形式的处理。”
老魔导师翻了翻桌子上厚厚的羊皮纸资料,转头对他们说:“关于爆炎咒的考核,你们还有一次机会,一周后我会对你们再次考核,如何还是像今天一样,那么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们的家族了。”
“你父亲是个很上进的新晋贵族,梅考尔先生,我记得我在教他魔导学的时候他虽然不是最优秀的学生,但一定是最勤奋的。可是他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的话,我恐怕他会很失望的。”老人像是在怀旧,又像是在恐吓考哥儿。
考哥儿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看到他吃瘪的样子,泽尔德说不出解气,之前还装模作样的说狠话,现在却一脸怂相。
“苏克雷先生,你也一样,一周后重新考核爆炎咒,别耍什么花花肠子,你我心里都清楚刚刚你表演的那个根本不是什么爆炎咒。”
泽尔德都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注意自己的表情的,只能尴尬的赔笑。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几个不省心的学生天天就知道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老魔导师向考哥儿二人挥了挥手,“苏克雷先生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