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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这个世界像表姐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一毕业就结婚这种事在最近几年非常流行,人类到底怎么了?可是她才没空去想那些事。她觉得虽然打开了窗户,但房间里还是太闷了,她想出去在有树荫的地方走走,却又想不到该去什么地方。她叹了一口气,把纪伯伦的诗放到书桌的抽屉里去,此时她离它是那么的远,“要找个有钱人,要趁着年轻貌美快点结婚”之类的话语不断在她心里重复,越想忘记,它就更加频繁地响起,让她坐立不安。

张海清走出房门去,在客厅里转一圈又回来,这样让她稍感好一些。她开始慢慢地悠闲地走着,散步确实可以愉悦一个人的身心。她从厨房处走到大门处,然后又走进自己的房间去,接着又走出来,打开大门看了看外面,又在门口逗留了十几分钟……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她的心才开始慢慢释然。于是她让房门敞开着,她想听一些自己喜欢的歌。

这一整天,张海清都用散步来排遣心中的郁闷。晚上她在清凉的夜风中散步,她想那个表姐只会嫌这里贫穷吧。她想要忘记她,忘记这个生命中不重要的人,但是忘掉她的同时也得忘记今天中午的美好,一想到这张海清就恨得牙痒痒。

这时候响起妈妈的来电,张海清本来不想接的,但是想起昨天也没接妈妈的电话,于是她只能接了。

“张海清,昨天怎么没接我电话?”妈妈问。

“我没听到。”

“那为什么不回一个?”

“我忘记了。”

“哦,我以为有什么事呢。”

“没什么事。”

她们俩都停顿了一会儿,“没什么事就好。”妈妈说。

“嗯。”

“我挂了。”张海清说。

“好……”

张海清挂掉了电话,把它放到口袋里去,她再也不想遭到别人对她的打扰了,一个人的时候是那么好。

张海清继续在街道上散着步,沿街房屋窗户里发出的光照亮着她的道路,与那些忧愁的事无关的一刻又来临了。人是应该找事做,但是与其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现在这样悠闲地享受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

她回去时,吴宇邀她一起下象棋,难得他肯离开电脑一会儿,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可是张海清不想跟他下象棋,她决定今天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晨跑,她已经好久没有早起锻炼身体了。一个人的时候,她更懂得照顾自己,更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张海清晨跑回来,冰箱里有干面包和果味牛奶了。几缕金色的阳光照在屋前,张海清拿了两块面包和一瓶牛奶坐在大门口。一些人从她的面前经过,他们都是去村口买菜或干完农活回来,身上带着露水的味道;而她自己呢,身边已经充满了早餐幸福温馨的芳香。

吃完早餐,张海清便进屋去了,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吴宇起来的时候,电视节目正好播完了,她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有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朝这走来,张海清想他是来干吗的,那男人停在了她面前,问道:“你们现在做饭吗,我家的锅坏了,能不能借给我一下?”

张海清坐在那望着他,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便不再望着他了。她心里想,虽然上次挨了吴宇的批,但是不理也没关系。

这时候吴宇出来了,他听到了这个男人的话,于是立刻迎出来热情地说道:“当然可以,我们现在还没做饭呢。”

那个男人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家今天有客人,他们赶时间去坐火车,可我们家的锅正好坏了,买一个新的又来不及了。”

“没事。”吴宇仍旧热情地说,张海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吴宇和这个大叔似乎要比自己亲密得多,她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给您拿去。”

大叔感激地说:“谢谢。”

接着张海清发现这个大叔又看了自己两眼,她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即使是他问话她不回答,这不也是很自然的事吗,有谁规定一个人问话另一个人必须要回答吗?

她不想再这样和大叔僵下去,他完全像看一个怪人一样在看她,幸好这时吴宇拿着锅出来了,那个大叔又道了谢之后就拿着锅走了。

她看到吴宇也在看着她,但是最后他似乎无可奈何地走进了厨房去,这正顺了她的心。她把椅子换了一个方向,椅背朝前地坐着,她听到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听到吴宇切菜的声音,她听着这些声音,只因为她想听到一些动静。

她感觉自己疲惫了。

吃完中饭,张海清便睡了,一直睡到吴宇叫她起来吃晚饭,她还是懵懵的,她睁开眼时,不敢相信已经是晚上了,她看天还没亮,以为是早晨。她不知道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她坐在饭桌上,吃到嘴时才发现自己真的要补充食物了,对于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仍然昏昏沉沉、无知无觉。她只记得她没有跟那个大叔讲话,因为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无聊极了,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像哪里出了问题,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还想睡,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希冀,只希望好好地睡上一觉。

“你怎么还这么困?”吴宇问她。

张海清的嘴已经完全麻木掉了,虽然她已经补充了食物,但她发现根本没有力气调动声带来说话,不过还是“嗯”了一声,对他微笑示意一下。

她知道她应该是活泼的,但是为什么现在感觉那么的疲惫呢,好像什么事都提不起神来做,是因为夏天的缘故吗?她又想,要好好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全新的东西。

吃过晚饭后,张海清连澡也没洗就到床上去了。到9点的时候她醒了,看了一下手机,她想看一会儿电视,可是这时候看电视会碰到吴宇。为了逃避那些她不想面对的,她决定继续留在床上,抱着她孱弱的梦一会儿又进入了梦乡。

早上8点,张海清起来洗了个澡,她觉得心里还是闷闷的,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她想洗个澡让自己精神一点,挣扎一番,最后仍然趴在床上。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也不想做,她坚信自己应该是充满生命力的才对,她的心中应该有热情,她的身体应该活跃,但是现在一点也感应不到了,整个人就像一台机器,她确信自己内心的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于是她又闭上了眼睛,醒来时已经是下午1点钟了,吴宇没有叫她吃饭,他大概生她的气了吧。这并不要紧,她的心里也有悲伤,而且这悲伤肯定要比他单纯的生气要大得多。她是那么的脆弱,他根据她这两天的情况猜也能猜出。张海清想起来吃点东西,她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变活跃,让自己的思想从麻木变热情。现在这样的状态她实在从心里讨厌。

她来到客厅,看到桌上有饭菜,太好了,他还没有生气到不做她的饭菜的地步。这两天她没有做饭,也许因为这个他有点生气,在这里,她已经越来越注重公平性了。张海清不愿再想了,想这些让她更加心烦,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呢,这些都毫无意义,都是些斤斤计较的事,她不要去为这些事操心。

她难过地吃完饭,现在是1点20分,她把手机调了闹铃,4点半起来,因为她觉得应该由她来做晚饭了。等吃过晚饭后,她就可以睡上长长的一觉,然后结束她的睡觉之旅。她现在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她发誓,明天早上她一定要让自己完全恢复过来。

但是心中的忧伤让她根本无法睡觉,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同时又拼命忍住不哭,这种感受真难受。她的心灵塌了一方,因为这两天对她来说什么也没有发生,是空荡得可怕的,她毫无思想地活了两天,一个活着的人却像死人一样毫无思想地活了两天,这是多么离奇的经历。她不知道那个目的还能不能称为目的,睡觉是为了让自己有精神,还是她居然蠢到自己折磨了自己一场。张海清抱着枕头,这次她觉得自己意识到了深不可测的孤独。

她在半睡半醒中听到闹铃响,便起来做饭。

她和吴宇一起吃饭,第一次对在吴宇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感到好奇,这并不是因为她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而是她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她好像迷茫了。

她的头脑清醒但又重得要死,她吃过饭后仍然坐在饭桌边,对吴宇说:“我来收拾就好了。”

“那好吧,我进去了。”

“你进去做什么?”她突然问。

“我们在商量一些照片的事。”

“好的。”张海清对他说。

吴宇问她:“这些天你在做什么?”

张海清望了他一眼,回答道:“没什么。”她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吴宇便按照习惯不打扰她了。等吴宇一进房门,张海清立刻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看着饭桌周围的东西,她确定头脑已经非常清醒了,它好像被洗劫一空一样,她原本预定睡长长的一晚,现在可能要很晚很晚才睡得着。她知道黄金档有一部电视剧,会播到10点半,凌晨也有一档情景剧,她也挺喜欢看的。

她还是有些迟钝,认为这时候应该起身收碗筷了,但是身体还浑然不觉,想法已经在那儿了,身体还是僵着不动。她知道她是睡太多了,一想到这两天,她就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夜晚,她在附近的街道走着玩玩,又有了一些事情可以做,这样充实的感觉才是最好的。一想到经历了这样的灾难,她认为自己又成熟些了,这就将意味着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又开始开心了。人最踏实的事,莫过于看着那些无法逃脱的灾难离自己慢慢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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