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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结论 (2)

作为知识阶层、政府、大众媒体和逐渐形成的市民社会之间的角色,电视知识分子理应成为多方间的权力协商者和代言人,在合理的层面行使可能的批评作用,并为改善舆论环境做出应有的贡献。中国正在形成中的公共知识分子群体里,较多的是自觉和积极利用纸质媒体和网络媒体进行批评,反而在电视知识分子中少见这样的角色。而且,笔者还发现,在人文知识分子涌入电视媒体之时,科技知识分子却较少成为电视知识分子,也许是在社会地位上人文知识分子边缘化和科技知识分子中心化的写照吧。但是,科技知识分子不介入电视媒体,客观上不利于科学文化知识的传播和科学精神的宣扬,尤其在"迷信"风气暗流涌动的今天。科技知识分子醉心于发明创造的同时,也应肩负起应有的社会责任。

也许还有不少知识分子对于电视传媒从心里抱有拒绝的态度,唯恐电视媒体劫持了自己的话语。有学者指出:"关于学界争论人文知识分子常在电视上露面,究竟是知识分子利用了电视的讲坛,还是电视挟持了知识分子问题。这类看法在国外同样常见。人文知识分子的命运和言说总是和传播媒体紧密相关,如果西方知识分子不能够具有活字印刷纸张书籍,那么他们是不可能战胜中世纪贵族所读的羊皮《圣经》的;如果现代知识分子不用报纸、刊物、电台和电视作为传播思想的平台,现代民主和自由就不会迅速到来。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哈贝马斯、德里达等都曾充分利用电视和电台来传播自己的思想。如果说电视挟持了知识分子,只是说那些没有思想的知识分子,一味地为电视说话而歌功颂德,丧失自己独立的思想和判断,失去了自己批判的立场和前沿身份,才是被挟持的。"所以,不应把责任完全推卸给政府和媒体,知识分子的自我意识觉醒才是关键,那是古今中外知识人的精神内核,即永远站在超然的角度,深沉地思考着民族,乃至人类的命运。

电视知识分子不仅被动地接受着当代社会媒体文化和大众文化的"改造",同时,他们也是"改造者"。他们改造着传统知识分子对于电视媒体鄙夷的态度;改造着民众对于知识分子的嘲讽印象;改造着学术场域的游戏规则;改造着精英文化社会传播的路径;改造着电视文化内部多元化的构成;改造着传统文化的当代走向......当然,他们自身更应当改造,从而发挥更积极和正面的作用,毕竟中国的电视知识分子掌握着甚至比西方电视知识分子更多的话语权,这是官方意识形态媒体和大众、知识共同授予的。

中国知识分子在经历了是否介入电视传媒的角色焦虑之后,已经开始认识到利用电视传播的现实意义,但是,如何合理使用这种权力,为构建和谐社会提供更有效的智力支持,是21世纪电视知识分子们应当共同反思的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在21世纪民族复兴和大国崛起的道路上,电视知识分子才能够发挥更加深远的影响和积极的作用。

附录 《面对面》节目访谈内容

节目:中央电视台《面对面》

名称:《面对面·麻辣教授》

时间:2006年8月21日

地点:易中天在厦门市的家中

(片头引语)几年前的易中天"博不精、专不透、高不成、低不就"(易自述);今天的易中天,"喜欢听、听得懂、记得住、用得上"(易自述)。"恐怕当时的女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发出嫁人要嫁项羽这样的了。"(易讲课)崇拜者对他趋之若鹜。"学术应该要从象牙塔走下来。"(一支持者说)批评者对他毫不留情,"已经被媒体一锅煮了,一刀切了"(易自述)。是什么造就了"易中天现象"?这种现象还能维持多久?"如果说观众都不喜欢我,或者说只有寥寥可数的少数人喜欢,那我肯定下课嘛。"(易自述)

王志(以下简称王):为什么你现在最火,易中天的诀窍在哪儿?

易中天(以下简称易):我很简单,我就是平时怎么说话,到了那儿还这么说。

王:但你听到过对你的批评。

易:我倒真希望他面对面地坐在这儿来批评,没有人来。

王:为什么招致那么多的非议呢?

易:喜欢和赞成的人越多,不喜欢和不赞成的声浪也就越高。

王:能不能在《百家讲坛》继续看到易老师的讲座?

易:由雇主说了算。雇主是谁呢?观众(微笑)。

(字幕加解说)

易中天

1947年生于湖南长沙

1965年高中毕业后参加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任中学教师

1978年易中天考入武汉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

现任厦门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画面)易中天签售活动,人潮涌动。易中天在给众多读者签字。

(解说)文化类图书成了畅销书,已经成了图书界多年不见的景象,在多年相对低迷的图书市场,易中天这三个字似乎成了畅销的保证。而对于习惯了清净的易中天来说,在厦门家中安静地待上几天,反而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画面)易中天戴着黑墨镜和王志在其家楼下边走边谈。

(解说)在这所传说房价已经达到每平方米一万元的房子里,刚刚从上海签售回来的易中天,接受了面对面的专访。

王:我们走进这个房子里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们这里是富人住的地方。

易:(笑)不是,我楼下就住着出租车司机呢,我这个房子刚开始的时候价位并不高。

王:但是现在易老师在人们的心目中,你已经属于有钱人的行列了。

易:(笑)什么叫有钱,多少钱叫有钱,其实比我有钱的多了去了,一个教书匠凭着自己劳动挣了一点钱,怎么就撑破了新闻界的眼皮儿了。

王:(从不敢正视的眼神和僵硬的手势看稍显尴尬)但是银行里存折数字的变化,你晚上睡得好吗?

易:这有什么睡觉不好的?我根本不知道它在怎么变。

王:怎么说?

易:我是不知道,我又不去查账,又不看,一切都是电脑在自动处理,包括出版社的版税也是直接打进账户,我都不去查。

王:(笑)走上《百家讲坛》的时候呢?这个结果意料得到吗?

易:这个意料不到。

王:《百家讲坛》你去讲一讲能挣多少稿费啊?

易:(比了一个手指头)一期就1000块钱。

王:想到过有这样一种效益吗?

易:哪一种效益?(笑)

王:名、利。

易:(略显不屑的表情)我就奇怪了,这个媒体啊,包括平面媒体,也包括你们电视台,还包括阁下,怎么都关注这两个字。这难道就是当今老百姓最关心的事吗?不会吧?

王:(尴尬地笑)可能跟我们平常心目中的学者形象有很大的一个反差。

易:意思就是说大家公认学者就该穷,是不是这个意思。

王:(笑)还有一个动机的问题。

易:刚才你提到的那两个字--名和利,它是副产品,搂草打兔子的事,现在没看见我搂草,都看见我逮着兔子了。

(解说)让易中天出名的是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的《百家讲坛》,易中天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里录制"汉代风云人物"和"易中天品三国"以来,两个系列节目的收视率居高不下,"汉代风云人物"的最高收视率更是高达0.56,位列央视十套前茅。

(画面)易中天在《百家讲坛》演讲,显示了一本现场观众带来的《三国志》,现场观众鼓掌和笑,出现易中天讲课的内容:"韩信被降为淮阴侯以后非常痛苦,称病不朝,什么风湿关节炎之类的,什么胃溃疡之类的,估计会有一点。"又一段:"范蠡大夫就走了,他干吗去了呢?下海经商,据说还携带了一位小秘,就是西施,泛舟西湖,下海经商。"

王:那你看见电视上的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觉得陌生呢?

易:没有。

王:包括电视导演都觉得,你是一个天生的上电视的学者,那么所有这一切是有人替你策划的?

易:没人帮我策划。

王:(笑)他们为什么选择你,你觉得?

易:我可以不觉得吗?(大笑)我干吗要觉得呢?我非常简单,其实我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没有你们那么多弯弯绕,我就是这个活,你来找我,我就是一手艺人,对吧。那我觉得这个活儿我乐意干,也觉得能够干,就干了。

(画面)易中天在《百家讲坛》演讲:"大营里面的各路诸侯在干什么呢?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也就是说整天都在开Party,泡酒吧,打电子游戏。"下面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曹操实在是忍无可忍。"下一个片断:"他觉得下一任的中国皇帝非他袁术莫属,他以为他抢先注册了皇帝的商标,别人就不能把他怎么的了,没想到他反而成了众矢之的。"下面观众在认真地用笔记录。

(解说)在接受《百家讲坛》的邀请之前,易中天的知名度还仅限于厦门大学和他的专业学术领域。那么易中天是怎样从书斋走进电视的呢?

(画面)易中天在后台化妆,制片人万卫在他后面笑,万卫接受采访:"有一天,我们的策划解如光老师给我说,他发现了一位非常优秀的主讲人,这个老师是厦门大学的,当别的学者都在电视上讨论很学术的问题时,他却谈到了小时候吃热干面的感觉。这个老师肯定适合《百家讲坛》,是一个能够受观众喜欢的主讲人。然后他推荐我来看一下他的书,就是《品人录》这本书,然后回去我翻了一下这本书,我一看,他正好符合我们当时正要推出的,汉代风云人物这个系列。"

(解说)录制《百家讲坛》,彻底改变了易中天以前规律的学者生活。每个月他都要在厦门和北京之间往返好几次。每一次到北京,会录一个星期的节目。

(画面)易中天在开始演讲前,现场观众热烈欢迎,易中天笑着向观众致意,观众问:"易老师您拿一大口袋干吗呀?"易中天笑着说:"买菜。"

王:电视对于很多学者来说,住在书斋里的人来说,它可能是一个很别扭的东西,易老师没有感觉到吗?

易:我觉得再有学问的人他也得吃热干面啊,对吧。再有学问的人你也得吃喝拉撒啊。

王:你感到舒适吗?

易:说实话吗?

王:(笑)当然说实话。

易:有时候舒适,有时候不舒适。

王:不舒适是什么时候,舒适是什么时候?

易:不舒适就是碰上一档无聊的节目,一个蹩脚的主持人,问的一堆八卦问题,你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就很不舒适。

王:但《百家讲坛》不一样。

易:《百家讲坛》它没有八卦问题,它第一没有主持人,第二没有八卦问题,所以《百家讲坛》很舒适。要知道我是一个热爱教学的教师,我在这种职业当中能够体验到一种快感。

(画面)易中天在《百家讲坛》讲演:"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翻空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最后那个戏剧当中的诸葛亮唱到,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做了一个抚琴的动作,观众笑并鼓掌。

(片花)面对批评,易中天怎样应对?"如果有很多人喜欢,那就一定有人不喜欢。"(易自述)是否庸俗,易中天自有说法,"不叫帅哥叫什么,叫伟哥啊?"(易自述)

(解说)在网上,易中天的支持者们自称为"易粉"、"乙醚",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易粉"和"乙醚"的行列中。在易中天受到易迷们追捧的同时,对易中天各种各样的批评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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