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得意一下,不过即时的一种满足罢了。不会忘形的,更不会得瑟。因为,我们这样的人心里清楚,我们是没有资格忘形的人,更不可能无来由地得瑟。
大自然中,我对山和海情有独钟。山让我敬畏。小的时候,故乡住宅的东面,是一座不高的山,因为自己年龄小,没见识,故把那座山就当作了一座不小的山。时至今日不能忘怀。童年的记忆是美好的。清晰地记得,那山丰满而圆浑,状若女人的乳房——馒头般的底座,上面点缀着一个不大的山包。我们当地的人喜欢称女人乳房前端的乳头为“妈妈头”,故缩称此山为“妈妈头”山。故乡的人都这么叫,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相反,我一直感到那其中饱含对女性的尊重与感恩。后来长大了,见识多了,知道了世界上有许多的大山,我们国家也有许多的名山。比如美洲的落基山,欧洲的阿尔卑斯山,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亚洲的富士山……我们中国有世界闻名的喜马拉雅山、昆仑山、贺兰山、长白山、燕山等。山之雄伟,让你仰望。处于山间,移步换影,处在不同的高度上,你所见与感悟均不同。这是仁者乐山的缘故。
人存敬畏之心是对的。只有存敬畏之心,我们才会珍惜我们的现在,才会认真地对待我们的未来。不折腾、不胡来,不是我们今天大力提倡的吗?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该聊一聊海了。相比于山,海更让我神往。
大海总是让我心存感恩。海的浩瀚、宽广,总让我回忆起伟大的父爱与母爱。每到海边,我总会自然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激动。心情好的时候,你会因为波涛的汹涌而感到一种澎湃的力量;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会因为委屈、抑郁而投身大海,逐着浪花,倾吐心怀。海是博大的,海是宽容的;海像父亲,海也像母亲。海与“感恩”二字紧紧相连。小的时候,不知道有海。之于海的知识和认识,都是后来的事。起小的时候,哪里会有海的概念啊!在老家,印象最深的是,附近数十里地范围内,叫湖的或者叫水泡子的地方很多。我们喜欢到那些地方摸鱼捞虾。大人看管的紧,不让到那些地方附近玩。每年的夏天,做父母的都提心吊胆,深恐自家的孩子溺水。老家的地理位置在辽西的锦州。锦州那地儿扼关内关外咽喉,形象地比喻,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靠山面海。知道锦州临海,是上中学时候的事了。那个时候,交通不便利,人很少有机会出一趟远门,所谓远门也不过百八十里地的事。故尽管全市临海,也不等于我们稍靠内陆一点儿的县区知道有海,更不保证看得到海。爸爸在矿区工作,曾经到北戴河疗养。回来时带了不少的贝壳,各种形状的,颜色各异,很漂亮。爸爸手巧,疗养期间,用各种贝壳做了几幅画面为虎和凤等图案的工艺品。在家里的一面墙上,挂了很长的时间。如此,间接地知道了海。第一次看到海,已经是上大学时的事了。那一年,我所就读的大学函授学院考试,时间在我们放寒假期间。受学校的委托,我到兴城考区监考。考试结束,我就便到了海边。兴城的海是渤海。由于纬度的关系,这里的海靠岸边的地方冬天是要结冰的。在北方,不冻的海湾才可以成为优良的海港。第一次见到海,由于季节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岸边上,海冰一片,白茫茫的。使劲向远处望,才会约略感到大海的苍茫。不是很尽兴,但毕竟是来到了海边,看到了大海。这之后,又到过许多有海的地方。到过北戴河,到过大连,到过青岛,到过普陀山,到过海南;到过日本,到过埃及,到过美国,到过北欧,到过德国,到过俄罗斯,到过新加坡……看到许许多多的海,日本海、红海、地中海、波罗的海、北海、太平洋。渐渐地、慢慢地,海的形象、海的内涵在我的脑海里日益丰满、丰富起来。
大海无言,她经常沉默着,脉脉含情地倾听着来到她身边的人们的诉说。人世带给你的烦忧,心中积郁的块垒,大海都能够包容。母亲去世的那年,我去过海边。还是冬天。虽然那一年的冬天不那么冷,但孤立海边,海风吹着,仍然是一身的寒意。母亲走了,母亲勤劳了一生,母亲不但要管家,还要出去工作赚钱添补家用。有一个阶段,母亲的工作是在一家修理厂的拉丝车间。所谓拉丝,是要人站在红彤彤的小高炉门前,将一根根被炉火烧得红透了的约两米长、四五厘米直径的铁棍从炉火中钳出,再按照要求切割后打造成螺母。印象太深了,母亲穿的工作服上的纽扣,由于炉火的熏烤,都是扭曲的、变形的。父亲说,你母亲这一辈子不容易!按照父亲的要求,后事要办得风风光光。于此,我和妹妹全都照办。按乡俗,我要重孝守3天的灵,我说可以。出殡时,我和几个家中至亲的晚辈,站在敞篷的卡车上,打幡引路。雪花飘着,白色的雪花寄托着我们无尽的哀思。母亲后事的全过程都是在父亲的监督之下完成的,对此,父亲很满意。但丧事期间,有一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妈妈生前没有见到她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的小弟弟,我的小舅。平心而论,小舅人并不坏,但爱讲死理,炒二八火的性格,见谁都想数落。这一次,小舅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妈妈在弥留之际,多次说希望小舅能来,妹妹专门让人捎过信儿,最终还是活着没见上。妈妈是有恩于娘家的人。外公外婆家子女多,妈妈身后的4个兄妹又都赶上了上山下乡,妈妈没少照顾他们。一奶同胞,怎么可以这样薄情寡义呢?小舅自己也很讪,整个丧事期间没有听到他的大嗓门儿。后来听说,小舅之所以在妈妈生前没到现场,有两个原因,一是大意了,没有想到妈妈去世得那么快。二是说此前的某一年我陪夫人回她娘家时没专程看他。我以为,这理由实在是不充分,也没说服力。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是你自己的姐姐,你们的身上,流淌的是同一个父亲和同一个母亲的血液!大海接纳了我的愤怒。海上无风,波澜不兴。平静还是要平静的,但事情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