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上品玄丹,断肢重续都没问题,花了三万元石。”
亲自采购丹药的落长河也是一脸震惊。
“武牧,大侄子的伤势真的治不好了吗?”
最为了解武牧,一见他那种表情,叶蛮就已明白,他早已知道这种结果。
几人目光看来,武牧神情凝重道:“大道之气,只有剑君才能降服。太虚之火,更是太虚之气与真火之力融合,异变而生。他被太虚之火附体太久,这种力量早已渗入他皮膜、血肉、骨骼之中,若不是他当时领悟了叶蛮的大地原力,早已撑不过去。如今伤势虽稳定,要想祛除,根本不可能。一颗上品玄丹,只能让他肉身恢复一些气力,作用虽不大,但也聊胜于无。”
亲自以轮回之力、护体金光炼化、吞噬过太虚之气,知晓这种大道之气并没有那么简单。
几人诧然,没想到温吉伤势这么严重,就连三万元石一颗的上品玄丹,也只是稍微起点作用。
怪不得温吉心灰意冷!
无论是谁,父亲大仇未报,自身又将成为废人,报仇无望,怎么可能振作起来!
温吉自洞窟中走出,见了几人迅速低下头去,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漫无目的。
“大侄子,你要去哪里?”叶蛮拦在前面,开口挡道。
头也不抬,温吉调转方向,继续向前道:“我想随处走走,一个人静一静。”
“不要拦他,让他去吧。”
朝叶蛮打了个眼色,武牧也没有阻拦,几人只见温吉跌跌撞撞向前,恍若一具行尸走肉。
“奶奶个熊,老子就不相信没有其他办法。”
叶蛮愤愤爆了粗口,转身离去:“既然大地原力能让他撑过来,说不定就能救他。老子现在就去重新研究‘地母心经’,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你们看好这小子,别让他做出傻事。”
温吉是他一手调教而出,最后又成了他的小尾巴,可以说在场几人,两人感情最深。
温吉、叶蛮离去,场中静谧无声,气氛极度压抑。
落长河一手揪着大胡子,浓眉紧皱;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小白,也难得神情凝重起来。
绝寒雪更是自责无比,温良之死、温吉如此,都是一手养大的绝无伦造就。
“这种事情,终究要自己跨过那道坎。他若是过去了,自然就会有救他的法子。”
看着温吉跌跌撞撞离去,武牧心头愧疚,道:“若是过不去,只能等待日后机缘了!我先去看看他。”
大日当空,阳光灿烂。
温吉却觉得这些阳光,是那么的讨厌、刺眼,浑身焦黑扭曲的皮肤在阳光下也一清二楚。
他刻意的向阴影靠拢,期待避开那厌恶的阳光;但即便容身与阴影中,那些扭曲的伤疤依旧清晰可见。
在愤怒、厌恶、自责、失望种种悲观情绪下,温吉终于爬上了山巅,立在一处峭壁上。
山顶大风猎猎,呼呼吹过拍打在身体,但除了冷意外,温吉没有任何感觉。
温吉睁眼看了脚下万丈悬崖一眼,心想若是跳下便一了百了,但一步踏出凌空悬崖,另一只脚却怎么也太不起来。
犹豫不决,终究是不甘心呐!
“小吉,遇到困难就逃避、退缩的男人是孬种,从哪里跌倒,就给老子从哪里爬起来!”
恍惚间,幼年父亲的教诲回荡在记忆深处;但记忆尚在,父亲又何在?
“阿爹,我也不想做孬种,我也不想做孬种!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废了,我废了……我也想亲手给你报仇,但我真的不行了……我不想给武叔他们做累赘……”
一步退回,温吉在崖边抱头痛哭,呜呜咽咽的哭声混合着大风声飘向远处。
“啪!”
武牧走上前来,大手爪轻拍温吉肩头,坐在一旁道:“听我讲过故事吧。”
“故事!”
温吉一怔,本以为武叔刺来,是劝自己好好活下去,伤势终会有办法的。
武牧徐徐道:“一年之前,我还是天生剑奴,按照剑世界的真理铁则,今生今世注定凝练不了一丝剑气,永远做一个天生剑奴。”
“天生剑奴!”
微微一愣,温吉想起了原本部在落之中,武叔就是一名天生剑奴,一直被人排斥、嘲笑。
武叔讲这些,难道是要自己振奋起来吗?
但天生剑奴,好歹还能修炼,自己经脉、穴窍损毁大部分,今生七品剑师已经到了尽头!
“从五岁开始,我一直在拼命修炼,不肯放弃每一分、每一秒,但三年过去了,我依旧是名天生剑奴,丝毫没有任何改变。”
“部落中的人开始嘲笑过、排斥我,认为天生剑奴、没有剑种还想成为一名剑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当时,我很悲伤,曾今也想过放弃、想过逃避,但终究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啊!”
温吉一怔,自己刚才另一脚没有踏出,不也不甘心吗?不也是存着一丝希望吗?
武牧继续道:“那一年,我八岁。真气已经充满丹田,开始打通经脉。不过真气容量,已经到了身体强度的极限。当时,我很迷茫,虽然想前进,却没有方向。”
“想前进,却没有方向。”心中喃喃,温吉第一次开口道:“那后来呢?”
“真气既然没有前路,那我只有另辟奇径,渴望精神力极度强大之后,而后强行凝练剑气,成为剑师,踏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路径!”
轻声细语却带有坚定不移的意志,武牧继续道:“于是,我开始吞服……魔幻草。”
“魔幻草?”
温吉瞪大眼睛,生长在原始部落,谁不知道这种神奇小草的魔力,能够快速增长精神力。
抛去幻象不说,但灵魂膨胀收缩的痛苦,就不是任何人能忍受下来的。
“第一次吞服一株魔幻草,我的精神力增长到方圆十丈;第二次吞服一株,却只增长五丈;于是第三次,我吞服了两株,精神力增长了十五丈……”
武牧说的极慢,语调平静无比。
但温吉却从那微皱的眉头中,看出了武叔即便是回忆起,也忘不掉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八岁就开始忍受灵魂收缩、膨胀的痛苦,与武叔相比,自己如今似乎有点软弱了。
“到了第八次,我吞食八株魔幻草,精神力增长九十丈,已经堪比部落的九品剑师了。”
顿了顿,武牧叹气道:“那一年我十三岁,真气也练到部落之中从未有过的液化程度,打通了全身奇经八脉。”
“十三岁精神力堪比九品剑师,真气液化贯通奇经八脉。”
温吉赫然,似乎忘记了自身伤痛,怔怔问道:“那你蜕变剑气成功了吗?”
“没有!”
武牧苦笑摇了摇头:“那时,通过推演我才发现,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没有剑种,在剑世界根本无法凝练剑气,这个真理铁则根本无人能够打破。”
“那你现在?”温吉诧然。
不等他继续发问,武牧开口道:“没有剑种,我就重新造一枚剑种。即便是剑脉、穴窍全毁,那就再造一套,又能如何!这世界可以摧毁你的肉身,却绝对摧毁不了你的精神。只要意志不衰、精神长存,没有人能够挡得了你的道。”
本是慷慨激扬的一番话,武牧却说的极为平静,听在温吉耳中生出一股别样感觉。
但他只记得一句:“没有剑种,我就重新造一枚剑种。即便是剑脉、穴窍全毁,那就再造一套,又能如何!”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从我铸造好剑种未成一品剑师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的仇人是九品剑师****、三变剑宗绝缺、韩上天。****当时比我高九个境界,绝缺、韩上天十三个境界,当时我以为自己至少要三年,才能对抗****。然而,不到一个月,****就死在了我手中;至于绝缺、韩上天……”
讲完这一切,起身向山下走去,武牧道:“如今他们死了,我还活着。不活下去,您永远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成功或者失败。不一定坚持会成功,但你放弃,一定会失败。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有信心、有梦想、肯坚持、肯努力,一切都有可能……能和你说的只有这么多了,只要你能做到精神长存、意志不衰,就来找我……若是做不到,还是从这里跳下去吧……你爹的仇,我报。你的仇,我也报。”
武牧渐行渐远,声音被风吹散。
温吉坐在崖边,听着大风呼啸,俯视眼前万丈深渊,心头波涛汹涌。
“一品剑师到九品剑师,一品剑师到三变剑宗,多么巨大的鸿沟在,这还能报的了仇!”
“不活下去,您永远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成功或者失败。不一定坚持会成功,但你放弃,一定会失败。”
“精神不衰,意志长存。”
“没有剑种,我就重新造一枚剑种。即便是剑脉、穴窍全毁,那就再造一套,又能如何!”
……
“他只是个孩子,又受了这种打击,你的话是不是太狠了些?”
几人精神力一直关注山巅,见武牧走下来,韩西西不悦的仰首只问道。
武牧摇头道:“温吉的求生意志极强,不然也不可能在太虚之火下撑过来。如今我们要做的是放大、刺激他的求生意志,而不是温言温语软化他的意志。”
几人蓦然不语,精神力遥遥关注山巅,生怕这孩子一跃而下,也好及时出手搭救。
怀中音符一颤,武牧取出一看,却是袁无天:“吾遇到了伏击,今日不能相见。时间另行相约,还望海涵。”
“正好,我也多有不便。那我们另行相约时间。”武牧当下回了一道音讯,精神又重新凝聚到山巅。
大日西坠渐黄昏,温吉一直在说山巅一动不动,整整做了一日、滴水未进。
几人一妖就在不远处,遥遥关注。
“啊……”
忽然温吉猛然起身,双臂托天,仰天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