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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霸王做东(7)

如果现在举办宴席,中途有人提出要舞剑,大家一定会觉得唐突。但是在古代,尤其是在贵族中,这是非常常见的。舞剑是军中最盛行的娱乐形式之一,项羽和将士们喝酒时,虞姬就常常舞剑助兴,但是在军旅中像虞姬这样的美女毕竟是少见的,所以在军中舞剑的常常是男人。

项庄提出舞剑并不是什么失礼的行为,反而是一种对宾客表示友好和尊敬的行为。

项羽听到项庄说舞剑,他自然是高兴了。刘邦并不知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所以也是欢迎的,以为项庄舞剑能够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项庄行礼之后,拔剑起舞,一招一式,耍得有模有样。

项羽兴致盎然,说道:“好!”

刘邦也跟着附和:“好!”

项庄先在会场中央起舞,渐渐地挪动身体,有意无意地靠近刘邦,只见剑锋掠过,刘邦感觉一阵凉风吹过脖子。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还可以让人理解成是无意的。但这样的次数很多,当剑锋指向刘邦时,项庄眼神锐利地盯着刘邦。刘邦一看,项庄这是想行刺自己啊。

“完了,这下完了。”刘邦在心里喊道。

峰回路转,惊险脱身

宴席之上杀机重重,剑影闪动,刘邦坐在位子上被吓得躲躲闪闪。

本来从容淡定的张良看到这一幕,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项羽这边的谋士陈平看到这一幕,心想,如果项王这次干掉了刘邦,说明他是成大器的人,将来只能跟他了,虽然项王封赏有点小气。

张良急切地想解救刘邦,以至于杯中酒洒在身上也不自知,可是纵使张良神机妙算,在这种情况下也束手无策。碰到疑难杂症最好的方法是向历史求救,想当年,张良在博浪沙行刺秦始皇,那是需要何等的勇气啊!现在如果能劫持项羽,或许能够救刘邦。可惜,身边已经没有大力士,纵使有大力士估计也奈何项羽不得,论蛮力,项羽这个人在当时可算得上天下无敌。

我们非常熟悉的渑池之会,谋臣蔺相如曾以过人的胆识为赵王挽回了面子。秦王通知赵王在渑池相会,赵王不敢去,廉颇和蔺相如劝他:“大王如果不去,秦国就以为我们更好欺负了。”

到了渑池,秦王喝得高兴时,忽然对赵王说:“听说赵王擅长鼓瑟,给寡人弹奏一曲怎么样?”两国君主,级别相同,让人鼓瑟,有些过分。慑于秦王的威势,赵王也不好推辞,弹完之后,秦王居然命史官记下:“某年某月某日,秦王命赵王鼓瑟。”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赵王忍气吞声,不敢发作。

身为谋臣的蔺相如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拿起一个装酒的瓦罐,走到秦王面前,说:“我们赵王听说秦王喜欢撞击瓦罐,我这里有个,请秦王敲敲,也算是互相娱乐吧!”

秦王当场拍桌子瞪眼,蔺相如说道:“秦王,我与你相去不过五步,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这一罐子砸在你头上可不轻啊……”

秦王无奈,只好在瓦罐上象征性地敲了一下,蔺相如命令赵国史官记下:“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为赵王击缻。”

蔺相如挽回了赵王的面子,赵王为秦王鼓瑟颜面尽失,但是秦王击缻更加丢人,因为鼓瑟好歹是贵族的娱乐项,而击缻是平民的乐趣。

蔺相如挽回的是主公的面子,现在张良要挽救的是主公的性命。张良的才能并不比蔺相如差,但是此时此景他却毫无办法,因为他跟刘邦一样身处险境。完全是待宰羔羊,这时候,任何妙计都失去了作用,全凭局势的变化和项羽的心情。

跟刘邦一样,张良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范增三次向项羽举起玉玦,张良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只要项羽一点头,范增就会把玉玦摔在地上,埋伏好的刀斧手就会冲出来,将刘邦拿下。幸好,项羽一直谈笑风生,装作没看见范增的举动。原本以为可以躲过这道鬼门关,突然半道杀出了个愤青项庄,项庄这个人可没项羽那么仁慈。

项庄舞得差不多时,招招想要刘邦的命,刘邦拿着酒杯不停地闪。项伯在一旁看得也着实焦急,他看张良心急如焚的样子,决定要帮他一把,可是这样一来,又会得罪范增。项伯犹豫着。

范增看项羽没有阻止项庄的意思,比较得意,心想,这下刘邦你跑不了吧!

张良无计可施,只好向项伯投去求助的眼光。前面说过,项伯是个讲义气的人,以前张良救过他,现在恩人向自己求助,项伯如何能拒绝?

怎么救刘邦呢?项伯灵机一动,站起来说道:“一个人舞剑多没意思,我也来陪你一起舞吧!”

项伯随即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让项庄无法靠近刘邦。

范增一看这场景,眼里喷射出怒火,而项羽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局外人态度。项羽当然不是傻子,他早已看出项庄想杀刘邦,项伯出来却是庇护刘邦。这些人所做的一切,都跟自己的事业息息相关,但是项羽却抱着一副看戏的姿态,不作任何表示。

项伯跳出来后,项庄大吃一惊,他朝范增望去。范增眼神坚定地对他点头,项庄明白了:继续执行原定计划。项庄也不顾项伯是自己的叔叔,跟他斗得天翻地覆,几次想越过去刺死刘邦。项伯的身手哪里比得上项庄,不一会儿就捉襟见肘。刘邦急得满头大汗。

张良借口上厕所,出去找樊哙:“现在沛公有难,你赶快进去保护他。”

樊哙一听,马上持着盾牌和短剑入营,遭到项羽卫兵的阻挡。樊哙力大如牛,将这些士兵撞翻在地,冲了进去。

樊哙突然闯进来,场面顿时凝结,项庄和项伯也停止舞剑,好奇地盯着这个人。只见此人头发直竖,唇髭上翘,看上去无比凶恶的样子。见到如此怒发冲冠的人,连一向勇猛的项羽在内心都感到一丝震撼,右手按剑,大喝:“来者何人?”

张良说道:“他是沛公的参乘樊哙。”

项羽按剑的手又放开了,看着樊哙的样子说道:“壮士,赐给他一坛酒。”

樊哙跪地感谢,站起来后就酒坛往嘴里灌,不一会儿就喝完了。

这里需要介绍一下,古代的酒跟现代的酒不太一样,古代酒的浓度跟现在的红酒差不多,而且味道比较甜,最烈性的酒叫醇,但是浓度也很低。类似于现代的烈酒在宋代以后才有,所以古人喝酒时经常用大碗,有的甚至是一坛子一坛子往嘴里灌,就跟现代人喝啤酒一样。

看着樊哙一口喝干,项羽以手击桌,说道:“果然是条汉子,来,赐给他新鲜的猪腿。”

樊哙将盾牌放在地上当做砧板,用佩剑当菜刀,在盾牌上切猪前腿。大口啃起来。项羽看了大为欣赏,项羽一向欣赏豪气之人,对于刘邦这样的人一向看不起。

项羽赞道:“好一个壮士,还能喝吗?”

樊哙拍着胸脯说:“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秦国暴虐无道,杀人不胜枚举,刑罚严酷,天下人无以聊生,所以大家才起来造反啊!怀王当时和诸将有约定,先入关者为王。现在沛公先入关,却分毫不敢私取,将财物封好,等着大王过来收取。没想到,大王不但不奖赏有功之人,反而听信谗言,要诛杀沛公,大王这么做简直是步亡秦的覆辙啊!臣以为大王不是这种人,一定有小人从中撺掇。”

项羽无语了,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一番傻话:“如果不是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这么说,我项籍也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啊!”

樊哙这番话说得项羽无地自容,可见,樊哙这人真不是一般人印象中的那种莽夫。刘邦进咸阳后,看到珠宝和美女眼睛发绿,樊哙提醒他要有大志,不要甘心做一个土财主。后来,韩信被打压,樊哙依旧敬重韩信。从这些事情中,可以看出樊哙这个人粗中有细,而且性格耿直。

借着这个热闹的机会,张良拉起刘邦,借口刘邦上厕所,溜之大吉。刘邦、张良、樊哙三人来到外面后,张良说道:“沛公,这里危险,你得赶快回去。”

刘邦犹豫不决:“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项王会不会怪罪下来?”

这时,都尉陈平奉项羽之命让刘邦回席。刘邦对张良说:“没有向项羽告辞就直接离开,这恐怕不太好吧?”

樊哙说:“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考虑什么礼节啊,沛公,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张良点头,说:“我留在这里殿后,沛公,你有没有带什么礼物过来?”

刘邦说:“我带了一对白璧,本来是准备献给项王的,还有一个玉斗,是准备献给亚父的。因为亚父一直想杀我,我没有机会拿出来,现在子房兄代我献给他们吧!”

随后,刘邦骑马,带着樊哙、夏侯婴几人飞驰而去,另外一百骑兵全留在这里,以示对项羽的尊敬。全都逃走了,那就太不像话了。

项羽在营帐里等了很长时间,张良才匆匆赶回来,说道:“不好意思,项王,沛公他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沛公有白璧一双,玉斗一只,让我献给项王和亚父。”

项羽问道:“刘邦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良回道:“沛公已经在半路上了。”

范增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谋划了这么长时间,耗费这么多精力,最后功亏一篑。范增还指望项羽对刘邦的不辞而别愤怒,派兵去追,没想到项羽大手一挥:“沛公酒量不行,就由他去吧!张司徒,我们再来喝几杯。”

张良谢道:“我酒量也不行,不妨碍项王饮酒了,臣先告退。”

项羽摸着这对白璧,喜道:“果然精美无双,是个宝物啊!亚父,这玉斗价值连城,是刘邦送给你的。”

范增绷着脸不说一句话,突然抽出剑,将玉斗砍成了碎片。

项羽吃惊地问:“亚父,你疯了?”

范增骂道:“为了白璧和玉斗你连天下都不要了吗?小子,跟你谋事要气死老夫啊!……”

范增大声咳嗽起来,项羽被骂,很生气,看到范增咳嗽,又过去搀扶:“亚父,你不要这样了,刘邦就像一只蚂蚁,我随时可以捏死他。”

范增笑道:“哈哈哈,将来有一天我们全都要被他俘虏了,哈哈哈……”

项伯在心里骂范增神经病,然而陈平却很阴险地看了范增一眼,心想:“范增这人老谋深算,看事情很少出差错,今日项羽放了刘邦,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再跟着项羽就没前途了,不如找个机会投靠刘邦吧!”

刘邦回去以后,立即杀掉了曹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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