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电话叫她过来，别说我在这里就可以了，她总要给家里一个说法，他爸爸去哪里了，是死是活的，总要给我和儿子一个交代吧。”女人似乎也累了。
“不行，我要做生意了，你自己去找她吧。”杨志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怎么不行了，我相信你清楚她在哪里，看不见她我今天就不走了，你做生意关我什么事情。”女人一副无赖的样子。
旁边的小男孩可能是饿了，他紧紧的拉着妈妈的衣角，怯生生的听着妈妈和杨志的谈话，看着吃饭的服务员们，自己咽了一下口水。
没有人在乎这个小男孩的举动，因为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目地。
85．无端受辱
杨志看了看暮色，看了看酒吧的服务员，他觉得这样拖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可是这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也不能叫保安强行拉走，自己只能打电话向徐子昂求助了。
徐子昂听了杨志的电话，他觉得应该找丁晴晴来处理，可是杨志确实不知道丁晴晴在哪里，徐子昂沉默了一下，为了酒吧的生意，他还是通知了丁晴晴。
“哼，我就是说吧，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里。”女人看见杨志打完电话后，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也不要太过分了，我是看在晴晴弟弟的份上，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你呢。”杨志也没好气的回敬了她一句。
“她要还有一点良心就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了。”女人显然是被说中了要害。
“她怎么没有良心了，没有良心的人是你。”杨志终于被激怒了，下午在乐团所受的气加上这个女人的无理取闹，真的让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你脑子坏了，这样跟我讲话，你个瘪三算什么东西，这样护着那个不要脸的丫头。”女人的话很刻薄。
“你算什么东西，不要脸的第三者，是你逼死了晴晴的亲妈，鸠占鹊巢还恬不知耻地来我这里胡闹，你昏头了吧。”杨志爆发了自己难以忍受的怒火。
“关你屁事，谁逼死那个贱货的亲妈，她自己跳江死的，你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女人也开始咆哮了。
“你敢，你才是真正的贱货，不要脸的那个人，你不怕遭报应吗？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别人躲都来不及，你还出来丢人现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杨志骂人那么熟练了。
“你，你个小赤佬，有娘养没娘教的，敢在我头上撒野，你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那副面孔，臭流氓。”女人也不甘示弱地开始攻击杨志了。
“你说谁呢，你敢再说一遍？”杨志握起了拳头。
“我说你是个臭流氓，臭不要脸的，从小就跟那个贱货勾搭在一起，被学校开除了在社会上混的臭流氓，没家教的，你才是丢人现眼的现世报，我要生你这样的儿子，早就把他淹死在马桶里了，呸！”女人恶狠狠的吐了一口痰。
“你？……”杨志气的发抖，一时间说塞，他一把推倒了女人的板凳，女人随即就跌坐在了地上。
服务员都吓得站在了一边，小男孩哭泣准备搀扶起妈妈。
“你敢打我，老娘今天就跟你拼了。”女人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她自己爬起来揪住了杨志的衣服。
杨志急忙想用自己的手去掰开女人的手；孩子的恐惧的哭声，女人的叫骂声，响成了一片。
“住手，快住手杨志，我来处理。”徐子昂来了，他一个箭步挡在了他们中间，用力拉开了他们的手。
“啊哈，来帮凶了啊，那个贱货呢？”女人根本不在乎他们人多，因为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就是社会上那种好吃懒做、嫌贫爱富的女人，她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你给我闭嘴。”徐子昂大喝一声，女人也哆嗦了一下。
“打人了，打死人了。”女人看见有客人似乎想进酒吧，急忙大哭起来。
“谁打你了，鬼叫什么？”杨志拍了拍身上被女人抓过的地方，没好气的说。
“大家快来看我，这个被学校开除的臭流氓欺负我啊。”女人用手指着杨志，对慢慢过来看热闹的人哭叫。
“被学校开除的流氓？没看出来啊，平时看看蛮斯文的嘛。”旁边看热闹的人开始了猜想与讨论。
“闭嘴，你不是找我吗？干嘛牵连杨志，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及时赶过来的丁晴晴，马上制止着女人的胡闹。
“姐姐，你终于来了，快劝劝妈妈吧，她都闹了很久了，爸爸也离家出走了。”小男孩看见丁晴晴后，飞奔到她身边去哭诉着。
“不怕，你乖点，姐姐带你回去。”丁晴晴帮着小男孩擦了一下眼泪。
“死丫头，你还帮着那个臭流氓讲话，他打的是你妈妈啊。”女人似乎不肯罢休。
“闭嘴，再胡闹我就不给你生活费了。”丁晴晴假装转身就走的样子。
“啊？别走，别走。”女人一听见关于钱的事情，眼珠都变得明亮了很多，人也立刻精神起来。
“姐姐，我饿，妈妈一天都没给我买吃的了。”小男孩摇着丁晴晴的手，表达着自己最原始的需求。
“乖，姐姐现在带你去买好吃的东西好吗？。”丁晴晴拉着小男孩走出酒吧。
“等等我。”女人追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恶狠狠的看了杨志一眼说：“臭流氓，你等着，我会来跟你算账的。”
围着酒吧看热闹的人群开始散开了，但是没有散开的是大家的种种猜测与讨论的话题：原来酒吧的杨总是个被学校开除的流氓啊！
徐子昂担忧的看着杨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杨志了，毕竟酒吧里以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杨志的过去，现在大家都知道，杨志以后该怎么面对啊？
“兄弟，不要想的太多了，那些都过去了，没有人会在意的。”徐子昂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安慰的语言。
“呵呵，让她去说吧，我不在乎的。”杨志表面上这样回答徐子昂，其实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没有人愿意将过去的伤疤放在桌面上，没有人愿意别人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继续撒盐的。杨志是个及其敏感的音乐人，他潜意识的自尊比别人强很多，他勉强维护的形象，在丁晴晴后妈的哭闹中破碎了。
86．火上浇油
徐子昂知道自己今天必须留下来陪伴杨志了，他隐约的感觉到杨志要崩溃了，因为杨志抽烟的手在发抖，他不是用嘴巴在抽烟，而是用牙齿紧紧的咬着烟屁股。
“好戏啊，一场好戏啊，可惜我错过了最精彩的时候。”一个可怕的声音在酒吧里响起，徐子昂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杨志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是下午在乐团为难自己的那张番茄脸。
“怎么？酒吧开门难道不欢迎客人吗？我来捧你的场，喝一杯不行吗？”番茄脸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那种为老不尊的样子是多么的让人讨厌。
“哦，欢迎，您要来点什么？”徐子昂急忙给杨志使了一个眼色，自己亲自去招呼他。
“呵呵，给我来一扎啤酒吧，我就坐在吧台边喝，我还要跟杨团长的公子好好聊聊呢，哈哈哈。”番茄脸笑的很阴险，像刚被踩过的番茄脸上露出可怕的诡异。
徐子昂担忧地看着杨志，无奈的递给番茄脸一扎啤酒。
“请慢用！”徐子昂礼貌的说。
“呵呵呵，杨公子马上就成为我的同事了，要多多关照啊。”番茄脸喝了一口啤酒，不怀好意的对着杨志说。
“成为你的同事？”徐子昂狐疑地看了杨志一眼。
“子昂，别听他胡说。”杨志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去父亲的乐团了，因为他永远不可能跟番茄脸这样的人能友好相处。
“喔呦，您还不知道啊，杨自强也就是杨公子的父亲现在是我们的团长，今天下午杨家公子已经到乐团报道了，以后啊，爱乐乐团就是杨家父子的天下了，我看你这个酒吧也别开了，到乐团来混吧，靠着大树好乘凉啊，哈哈哈。”番茄脸奸笑着继续喝酒。
“子昂，别理他。”杨志对徐子昂小声地说。
“哈哈，不让我说，怕别人知道你是走后门的啊？我现在还知道你是因为耍流氓被学校开除了啊，怎么样啊杨公子？你还有哪些不被人知的秘密？或者你爸爸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啊？”番茄脸明显是借酒挑衅，故意找是非的。
“太过分了，这酒我不收你的钱也不招待你了，你请便吧。”杨志显然已经无法承受了。
“哎呦，没听说过开店的赶客人走的，脾气不小啊杨公子，看来你们家不为人知的肮脏事挺多的吧？哈哈哈”番茄脸大口大口的喝酒，明显是借酒壮胆。
“滚。”杨志突然抢过番茄脸手里的啤酒，直接泼洒在他的脸上，大声叫他“滚。”
“兄弟，冷静啊。”徐子昂想制止杨志的冲动时，一切都晚了。
“臭流氓果然不同凡响啊，是好鸟就不会被学校开除了，仗着自己父亲是团长欺负我啊，怕你啊，老子马上退休了，你有种就对老子耍流氓啊？”番茄脸叫嚷着，一副不肯罢休的事态。
徐子昂既担心酒吧的客人受影响，也担心杨志的失控，他急忙让保安将番茄脸制止住，自己另外再想办法安慰杨志。
一切都来不及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一句话，每一个人似乎都处处针对杨志，不但揭开了他最隐晦的伤疤，还将他唯一视为安全的藏身酒吧也暴露了。
杨志像一匹受伤的公狼，哀嚎着失去了理智，他刚刚才从父亲那里盼望到的一丝光明也被黑暗吞噬了，自己和徐子昂苦心经营的酒吧也不能呆下去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被学校开除的臭流氓了；他还有什么脸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呢？
两年多的貌似平静，两年多的压抑，在今天堆积的怒火中爆发了，杨志一头冲出了酒吧，奔跑在苍茫的夜色里；树影似一张张邪恶的脸，夜风似一个个狂笑的声音：被学校开除的臭流氓，原来躲在酒吧里啊，哈哈哈。
杨志抽搐着狂奔，没有眼泪，只有胸口那团怒火和这两年来积压在心中的痛苦在一点点的释放；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无法控制的魔鬼会在空气中到处飘荡，这一次的杨志，完全失去理智了，他漫无目的的狂奔着，不知道要奔向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息？
“兄弟，杨志你去哪里？”徐子昂大声呼喊着，可是酒吧还有很多客人，他只能呼喊着，追到门口。
徐子昂交代服务员工作的时候，杨志已经跑的没有踪影了。
徐子昂再次跑出酒吧寻找杨志的时候，只有闪烁的霓虹眨着狡黠的眼睛。
无奈的徐子昂只有回到酒吧，他一边忐忑的周旋着客人，一边焦急的等待奇迹的出现。
终于熬到了打烊的时候，徐子昂驱车前往杨志的家里，他顾不得深更半夜了，急急地用力敲起杨志家的大门。
“儿子，你怎么不带钥匙啊？”杨志的母亲温暖的话语传到门外时，门还没有打开。
“阿姨，杨志回来了吗？”徐子昂已经被焦急的情绪充斥着心胸，他想不到其它的了。
“子昂，杨志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他怎么啦？”杨志的母亲以为自己眼花，耳朵又不好了。
“阿姨，我还是进来看看吧。”徐子昂顾不得像往日那样换鞋了，他大踏步地走进杨志的房间，打开灯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徐子昂知道杨志这次肯定过不了这一关了。
“子昂啊，杨志怎么拉？”杨志的母亲依然迷迷糊糊的再追问，她无法想象儿子今天都遭遇了些什么？她不会知道儿子今天遭遇了几年来最大的羞辱；更不敢相信毫不相干的人会那样伤害她的儿子；也不会知道今天的释放是儿子一生当中最大的转折点。
87．我不是疯子
杨志一边哀嚎一边奔跑，不到三个小时里，他已经跑出了上海市中心，已经跑到还没有开发的新浦区的地界；心里的伤痛已经远远超出了身体的疲惫，精神的压力已经大大高出了人正常的生理承受范围，杨志整个人都疯了，疯的完全失去了理智，连做人的最后底线都疯的遗忘了。
天亮的时候，几个环卫工人在灌木丛中发现了卷缩的杨志，他们好奇的张望、探讨，一个胆大的环卫工人还用扫把去驱赶他。
杨志站起来对他们大吼着，并抓起路边的垃圾对他们挥洒着。
“这个疯子穿的不差啊，肯定是家人没看牢，夜里溜出来的。”环卫工人们开始议论该怎么处理杨志了。
“报警吧，他家里人应该很着急的。”另一个环卫工人发表自己的看法。
“现在派出所还没有上班呢，找麻烦啊？”旁边的人提醒着同伴。
“也是啊，我们把他赶走就行了，不要让他妨碍了我们的工作啊。”几个环卫工人达成了一致，他们挥舞起扫把，驱赶着杨志，就像驱赶一条丧家犬。
毫无理智的杨志一边叫骂着，一边拼命抵挡；在清晨的曙光中，一幅环卫工人驱赶疯子的画面，让太阳都迟迟地不愿意睁开眼睛看这心酸的人间惨剧。
杨志被扫把和灰尘搞的已经分不出人形了，他尖叫着逃窜，他又开始无目的奔跑了。
人，总有疲惫的时候，杨志经过长时间的奔跑，终于在午后的阳光下，疲惫地昏倒在一家杂货店的门口了。
上海市的市民觉悟是很高的，但是他们的同情心没有那么高，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们都会交给警察来处理。
“这个疯子长的挺白净的，就是身上有点脏啊。”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了议论。
“我看也不完全像个疯子，应该是受什么刺激了吧？”一个男人看着杨志模糊的脸，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他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看样子是个家庭环境还不错的啊，你看他穿的皮鞋还是个牌子的呢。”一个老太太也猜测着。
“你醒醒，你是谁？从哪里来的？”一个胆大的男人走近杨志的面前，试图想跟他交谈。
“关你屁事，我怎么知道我是谁啊？”杨志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恐怖的人群，本能的用手在旁边的地上摸索着，想找到一点能够保护自己的武器。
“快跑，疯子要打人了，快跑啊。”看热闹的孩子们尖叫着逃窜。
“神经病，你们才是疯子呢，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杨志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无奈又摔倒了。
“这疯子有残疾。”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