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那天晚上你就让她这么回去了？”高耀祖诧异地看着姚大力。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
姚大力说完，喝了一口啤酒。今晚没有关燕，是属于他们两兄弟的私下聚会。
“要是我，肯定会抱住她，然后亲她。”高耀祖自信满满地说。
“你吹牛逼吧，那时候我们多单纯啊，我不信你敢那样做。”
“现在想起来，是不是有些后悔？”
“如果后悔，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这天晚上，姚大力和高耀祖喝了整整一箱啤酒，畅谈到深夜。他给高耀祖讲周晓娇的故事，高耀祖听得很专注。只是，无论姚大力回忆得多么详细，却怎么也无法找回当年的青涩和懵懂，他和周晓娇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自从那天以后，每晚送周晓娇回家成了姚大力的首要工作。为此，姚大力还对母亲撒了谎，说因为路途太远，骑车很累，想每天乘公共汽车回家。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能够和周晓娇一同坐车。姚大力每天先送周晓娇到家，然后再从她家坐车回家，整个过程差不多耗时一个半小时。但是，他觉得这样做非常值得，到家晚了，他就以公交车晚点为借口。不过，若时间耽误太久，李凤还是会训斥他，所以他决定想一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们干脆申请不在学校上晚自习好了。”
“那得让家长亲自写申请书才行。”
姚大力一边走一边牵着周晓娇纤细滑腻的小手，与那些生活在都市里的寂寞的年轻人一样，他们也需要一个能够彼此依赖的人。
“我可以冒充家长写个申请，杨老师老眼昏花，一定不会仔细看的。”
“可是，要是被家长知道了怎么办？”
“放心，我模仿家长写字最拿手了，不会被老师看出来的。再说班级里不是已经有好几个人不在学校上晚自习了嘛，你就说在家里学习效率会更高，谁会怀疑？你难道看不出来，杨老师现在都懒得管大家了。”
“我怕到开家长会的时候露馅。”
“倒也是。”姚大力思忖片刻，“我倒是没什么，即使被家长知道也无所谓，关键是你这边恐怕不行。”
“这样吧。”周晓娇失落地望着姚大力，“以后你送我到车站就行了，不用送我到家。”
“不行。”姚大力断然拒绝，“我想送你，咱俩白天在学校说话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要是连这点时间都被剥夺的话，我受不了。”
“我很高兴你这样说，可是你有办法应付家里吗？”
“总会有办法的，放心吧。”姚大力握紧了她的手，他能看出，周晓娇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那信任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责任感，在那一瞬间，他仿佛长大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以至于他们根本用不着写什么申请书。说起来这的确可悲，在最关键的高三下半年，班级的秩序却越来越糟，后来混乱的程度已经严重超出了杨老师的控制范围，学校的制度也已经名存实亡。每天上午，一些同学就会在下课的时候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门，去打《星际争霸》，到了晚上，半数的同学都不会在学校安静地上晚自习，不想学习的提前离校，想学习的都回家了，有的人觉得在学校和同学聊天比较有趣，因此留了下来。就这样，晚自习成了交流会。
主任对此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他们觉得对临近毕业的班级只能有一种管理方法，那就是放弃那些该放弃的，保住有希望考大学的。姚大力和周晓娇都很珍惜这“天赐良机”，每当快到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他们便提前收拾好书本，等到铃声响起，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学校。
每晚灯火阑珊的时候，姚大力和周晓娇都要带着愉悦的心情走上一段路，走累了再搭乘公共汽车。那时候他们都没有向对方表明心意，而是彼此心照不宣。这样做不是刻意保持新鲜感，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一旦挑明，就会变得俗不可耐。
每次陪伴周晓娇到家门口，姚大力都觉得依依不舍，然后目送她走进楼道。除此之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因为他们都害怕事情会进一步发展下去，最后变得无法收拾。
周晓娇并不知道，姚大力在和她交往之前，对生活没有什么憧憬，甚至在几年的时间里，姚大力都觉得，跟周晓娇在一起的每一个精彩瞬间，都是他再也找不回来的珍贵感情。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姚大力对周晓娇的爱慕已经达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她那细小但很有灵性的眼睛，垂直到肩膀的头发，以及她对他细致入微的关怀，都令他为之倾倒，让他心甘情愿地在这个女孩身上投入全部的时间和感情，去探索她那深不可测的内心世界。尽管有时他的直觉告诉他，周晓娇仍然有许多心事深埋在思想的最底层，有些事她还不愿意对他说起，但他对此并不在意。他明白，纯真的感情世界中不容许猜忌的存在。
周晓娇是个善于自我总结的女孩，她经常问姚大力，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觉得我这个人怪不怪？”
“为什么这么问，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奇怪啊。”
“我觉得自己有时太情绪化，喜欢乱发脾气。”
“可是我并没有发现你对谁发过脾气。”
“在你面前，我多少要伪装一下。”
“那样可不好，”姚大力摸了摸她乖巧的脑袋，“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坦诚相待，靠装模作样可维持不了多久啊。”
“你批评我，是不是？”周晓娇专注地盯着姚大力，一双灵动的眼睛可爱得无与伦比。
“没有，我没有批评你。”
“骗我。”周晓娇抿起嘴唇，十分不服气，“刚才还说要坦诚相待呢，你现在就不坦诚。”
“我说真的，我可从来不批评别人。”
“我不信。”
“那好，我问你，我们相处的这几个月，我批评过你吗？”
“确实没有。”
姚大力和周晓娇之间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小不满引起的小波折也是他们感情世界中的一部分。对他们来说，就像一部好看的电视剧中插播的广告一样，不至于影响人们收看电视剧的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