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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宋江VS晁盖:我是老大我腹黑(5)

那沧州知府虽是朝廷的官,可对朱仝确实很不错,还把亲生儿子交给他带,这份信任,这份器重,朱仝能够不尽心回报吗?可是,李逵却砍杀了小衙内,这让朱仝如何对得起沧州知府?堂堂美髯公难道就是这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吗?想当年,曹操可是刘备的敌人,但是他对关羽很好,关羽不也斩颜良文丑解白马之围以作为回报吗?倘若这个时候,朱仝十分爽快地上梁山,那才显得他卑鄙无耻呢。噢,你就是这样报答器重你的人?这叫恩将仇报,以怨报德。

所以,朱仝的表现,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无可指摘的,都是光明磊落的。上不愧于天,下不怍于地。这才是真正大丈夫所为。他排名第十二,谁会有异议?

朱仝的最终结局也很好。在梁山泊征讨方腊的战斗中,他始终跟随在宋江身边。梁山好汉十停人怪掉了七停,朱仝却安然无虞。朝廷论功行赏,朱仝被封为保定府都统制。在新的岗位上,朱仝干的还是很好。后来,他又跟随南宋“中兴四将”之一刘光世大破金兵,一直当到太平军节度使。

宋清:我哥哥是宋江

中国的事情历来也就是如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梁山泊老大宋江的亲弟弟铁扇子宋清,基本上是个如烟似雾的人物。很少有人知道他,他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迹,当然更谈不上对梁山事业有丝毫的贡献。即便如此,宋清仍然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只因为他的哥哥是宋江。

宋清为什么重要的呢?是因为他的排名比较显赫吗?还真不是。在梁山泊好汉总排名中,宋清沦为地煞星集团,如果说天罡星是贵族沙龙,那么,地煞星也就是平民阶层。宋清的排名是第七十六位。这个位置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你说他高了,但你别忘了他哥哥是宋江,是梁山泊老大,宋江完全可以将他排的更高些,这个当然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你说他低了,可你看看汤隆、朱贵、时迁、顾大嫂、孙二娘等等,这些对梁山泊事业的发展壮大做出过明显贡献而且颇有些知名度的人可都排在他后面呢。

所以,你不得不佩服宋江,他并没有过分地用人唯亲,他知道他弟弟没本事,也没贡献,绝不能给他一个过高的排名。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亲弟弟,总不能排倒数吧。第七十六名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位置。

但是,七十六,显然不是一个很醒目的排名,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根本谈不上重要。可是,宋清的职务却很了不得,他负责后勤餐饮,专管筵席一事。也就是说梁山泊一百多名好汉每天吃什么,怎么吃,都由宋清来安排,都由宋清来操作。

要知道,对于梁山泊来说,最重要的事情,除了打仗,可就是吃喝了。平时休养生息,积蓄体力,得吃好好的,为了打胜仗,得好好吃,打了胜仗,还是要好好地大吃一顿,以示庆贺。而只要涉及到吃,你就得去找宋清。所以,宋清是梁山泊组织系统里的厨房大总管,梁山一天都离不开他,须臾都离不开他。

而且,只有宋清当这个后厨大总管,宋江才吃的放心,睡的安稳。宋江虽然是梁山泊老大,可他并没有绝对的权威。那柴进,那林冲,那些朝廷投降而来的军官们,都可能有问鼎老大的野心。晁盖死后,宋江之所以拖了那么久才去攻打曾头市,之所以要找一个外人卢俊义去活捉史文恭,乃是因为宋江真怕被林冲或者其他人捉住史文恭之后不好收场。既然有潜在威胁,宋江就要提高警惕,而最需要警惕的当然就是厨房。自古以来,中国人玩的最多的伎俩就是在饭菜中下毒,谋杀老大。

宋江怎么可能不找一个放心的人去管厨房呢?也许有人说了,宋江不是有很多亲信吗?让他们去管后厨不也可以?可再亲,也亲不过亲弟弟。

更何况,厨房又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搞交际的人都知道,吃放可有大学问,饭局也疯狂嘛。大家在吃饭的时候,常常会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可不要小瞧这些,他往往就是大家心思的流漏。谁和谁关系如何,谁有些什么隐私,往往在吃饭的时候能够表现出来。对于这些,宋清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他会及时将自己所捕获的信息报告给哥哥宋江,让宋江随时掌握梁山好汉的动态,以采取应对措施,确保自己的统治。如此说来,宋清岂不是宋江的一个眼线了吗?说这话也未尝不可。

厨房大总管除了位置重要外,还很有油水。比如,如果你想开个小灶,你得巴结宋清吧,得跟他拉关系吧,这些都需要支付些人事。比如,谁都知道,厨房是需要经常采购东西的,而说到采购,那大家应该都明白,随便做个假账,虚报个数字,都能从中捞到一大笔。

最爽的是后厨比较安全。由于形势所迫,梁山经常处于战争状态,打仗当然是要死人的,“瓦罐不离井上破,大将难免阵前亡”嘛。梁山好汉征方腊后,用道君皇帝的话来说就是“十去其八”,绝大部分都死了。可是宋清没有死。这倒不是因为他命大,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死。他一个管厨房的,根本不用上前线冲锋陷阵,哪里会死呢?可以说,只要宋江活着,宋清就永远死不了。

宋江被朝廷毒死后,宋清为他料理了后事。宋清因为身体不好,感染风疾,便辞官回家务农了。道君皇帝觉得宋清这个人真是孝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更谈不上对朝廷对地方构成什么威胁了,就龙心大悦,赐钱十万贯,还拨给他良田三千亩。这下,宋清在家里当起了大财主,大地主,成了富贵闲人一个。

只因为有一个好哥哥,宋清不用打拼,就生活美满,不用奋斗,就坐享其成,不用付出,就有回报。哎,这该找谁说理去呢?

孔明孔亮:猖狂的宋家班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在如今的社会中,好为人师的还真不少。尤其是在娱乐圈文艺界,开山收徒弟的现象屡见不鲜,比如所谓的成家班,赵家班。

在水浒里,宋江也是有徒弟的,即孔明孔亮两兄弟,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宋家班。

或许有人要说了,宋江居然也收徒弟?他凭什么?他能教人家什么?误人子弟吧?是的。宋江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也没有什么武功,上了战场他都是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可是,自个不会武功,不等于说不能点拨别人武功。那些滔滔不绝教学生写作的老师们,有几个能写出锦绣文章的?

但是,从后来孔明孔亮兄弟的成就来看,宋江确实没有交给他们太多武艺,这哥俩本事很是一般,那孔亮被武松三拳两脚就打翻了,孔明跟呼延灼没过几招就被拿下了。他们的武艺简直不堪一击!

既然如此,宋江为什么要收他们为徒弟,而他们又怎么会拜宋江为师呢?他们的师徒关系,更主要的是属于一种相互勾结拉帮结派的性质。

宋江是郓城县的一个衙司,好歹也是个官。孔明孔亮则是地方一霸,他们家财大气粗,在白虎山一带声望显赫。你看,那店小二明明有酒有肉,却不敢卖给武松。为什么?因为那酒肉是给“二郎”孔亮准备的。若是没有足够的气场,孔家兄弟能让店小二这么听话吗?

孔亮挨了武松的打,一溜烟跑了。武松刚吃顿饭的功夫,孔亮就带着一群打手来报仇了。武松因为醉意朦胧,就被绑到了孔家庄。若是没有宋江的及时出现,武松就死在这里了。

所以,孔明孔亮在白虎山一带,正如同穆弘穆春在揭阳镇一样,是标准的地头蛇。

地头蛇当然需要结识当官的,因为他们需要保护伞,上面有人好办事嘛。当官的也需要地头蛇,因为他们需要外快油水。一个当官的如果只靠工资活着,那简直生不如死。但是,他们又不好直接捞钱,很多事情便由地头蛇出面去操作。在某种意义上,地头蛇就是地方基层官员的衣食父母。他们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同呼吸共命运的关系。明白了这一点,就很容易理解宋江和孔氏兄弟何以结为师徒了。

可是,宋江是怎样收服孔明孔亮的呢?孔明孔亮这样的流氓少年何以就对宋江甘拜下风呢?水浒里没有说,我们也不知道。不管怎样,你不得不佩服宋江。他就有这种过人的能力。宋江虽然也读过书,可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研究学问的读书人,他在世道上玩的很开,搞的挺大。他不但能和吴用花荣武松等正人君子打成一片,而且能够玩转地痞流氓。穆弘是个地痞流氓吧,最后不是为宋江马首是瞻?戴宗也不是什么好鸟,最后不也成了宋江身边一条忠实的走狗?孔明孔亮也不例外。他们成了宋江的徒弟,如假包换的宋家班。

当然,孔明孔亮也不是吃素的。宋江因怒杀阎婆惜吃了官司,先到柴进那里躲了几天,然后就来到了孔明孔亮家里避风头。孔明孔亮居然敢收容朝廷的逃犯。他们还是很有一些胆魄和能量的。

后来,孔明孔亮因和一个财主争夺财物,大打出手。哥俩操起杀猪刀,血洗财主全家,拉起了一支五七百人的队伍上了白虎山,从此就在那里占山为王,也算开创了一块革命根据地。

再后来,青州知府囚禁了他们的叔叔,孔明孔亮就要去打青州。可他们哪里是对手,孔明就被呼延灼给捉了。孔亮四处联络,一直找到宋江,这才有了“三山聚义打青州”。之后,孔明孔亮就上了梁山,跟了老师宋大哥。

作为宋老大唯一入室弟子,孔明孔亮在梁山上混得如何?应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很拉风。你看这哥俩,一个是地猖星,一个是狂星,合起来就是猖狂二星啊!

孔明排在了第六十二位,孔亮排在了第六十三位,这个排名相对于这哥俩的贡献来说,是非常之高的了。宋江的亲弟弟宋清排在他们后面,少华山革命根据地的老牌头领陈达杨春排在他们后面,梁山泊第一代头领杜迁宋万排在他们后面,乃至于桃花山的李忠周通竟然也被他们甩在了老后面。若是论武艺,他们未必能占上风,若是论资格,他们肯定要占下风,若是论贡献,他们连时迁段景住都比不上。他们凭什么后来居上?只因为他们是宋家班。

更过分的是他们的岗位。这哥俩的职务都是守护中军步军骁将,都负责守护中军,都在梁山泊的中枢地带。他们守护谁呢?宋江老师吗?还真不是。他们守护卢俊义和公孙胜。可是,卢俊义和公孙胜也需要他们的守护吗?卢俊义的武艺是众所周知的,一条棍棒打遍梁山无敌手,还活捉了史文恭。公孙胜更不用说了,人家简直出神入化了。他们居然也需要孔明孔亮的保护?孔明孔亮何德何能去保护他们?

问题没有这么简单。

在忠义堂里,宋江和吴用住在正面大厅东房,卢俊义和公孙胜住在正面大厅的西房,宋江和吴用自然是沆瀣一气了,可卢俊义和公孙胜都跟宋江不是一条心,至少不贴心。让他们进班子,乃是历史形成的结果,宋江是不得已的。显然,宋江对二人并不十分信任,既然不信任,就怕他们搞小动作,就需要监视,就需要在他们身旁安插钉子,死死地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个钉子就是孔明孔亮兄弟。

那么,孔明孔亮敢监视卢俊义和公孙胜吗?卢俊义和公孙胜可都是梁山泊的常委会成员啊。孔明孔亮算老几?问这个问题的人就太不了解政治了。皇帝身边的一条狗,都比宰相嚣张。当年的魏忠贤就是个太监,可是他只手遮天,呼风唤雨,李莲英也是太监,可是堂堂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一把手的秘书可以骑在二把手的脖子上拉屎你信不信?

孔明孔亮当然敢监视卢俊义和公孙胜,而且他们还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监视。因为这是梁山泊一把手宋江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有宋江在,他们何事不敢为?

后人读水浒,往往只关注武松、鲁智深、李逵、林冲这些英雄人物。其实,在梁山泊组织系统里,这些人并不是举足轻重。倒是被大家忽视的孔明孔亮兄弟才真正不可或缺。他们身在中枢,责在监视,掌控着梁山泊最高机密,参与最高层的人事斗争。他们才是最应该被关注的人。

孔明孔亮最后结局如何呢?他们都死了。这是不应该的。作为宋江最腹心的嫡系,花荣、李逵、戴宗都没有死,宋江的弟弟宋清没有死,和宋江情深意重的武松没有死,那么,宋江的两个爱徒为什么死了呢?

在征讨方腊的过程中,他们不是始终跟随在宋江身边吗!本来是这样的。可是,后来因为作战需要,孔明孔亮被派去支援阮氏三雄打昆山。不久,阮氏三雄就回来报告宋江说,孔亮因为不识水性,掉进水里淹死了。很奇怪,有阮氏三雄这三个水鬼在,孔亮居然能被淹死,这是偶然吗?这不是偶然。固执的阮氏三雄至死都是效忠晁盖的,他们跟宋江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而孔亮则是宋江的铁杆,平时在梁山泊又是那么地猖狂,一点都不会低调做人。可以想象,阮氏三雄是如何地痛恨孔明孔亮。一旦抓住机会,他们会毫不手软地干掉他们。只是可能孔明比较机灵,躲过一劫。而孔亮就死在了阮氏三雄手里。

接到这样的报告后,宋江纵然愤怒,可也不可奈何,因为战事正紧,他根本不可能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已没有必要去过多追究了。

弟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孔明心里很窝火,很郁闷。后来,他在杭州不幸感染瘟疫,不久也病死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什么因种什么样的果。给宋江当徒弟,虽然风光,可是把握不好,也会将自己的小命给弄丢的。这也算是伴君如伴虎的另一种注解吧。

君不见,有些一把手的秘书青云直上了,而有些却被死死地踩在了脚底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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