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到培训班报道去了,几天不见,毕丰收心里开始空落落的,有点失落感。女人,女人,真他妈的奇怪,整天守在一起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好处,几天不见,碗、筷子都懒得动。毕丰收一天到晚失魂落魄的。媳妇不在身边的情况下,毕丰收的脑海多次浮现出几个女人的身影,当然也少不了小青的影子,多少次想赶都赶不走。牵挂小青不是没有道理的。小青是他的初恋情人,他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相亲相爱那么多年。有着坚实基础的爱情大堤,却没有经得住风浪的侵蚀,一夜之间就垮下来。在他看来,女人大多靠不住,今天两个人还信誓旦旦,说不定明天就跑到别人屋檐下,成为人家的老婆。想着想着,不免生出怨恨了,情不自禁地骂几句,解解心头之恨。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虽然不多,还是有过。这样的事情,竟然叫毕丰收给撞上了。从天上掉下的馅饼一下子砸在他头上,把他砸懵了。想个媳妇,却来了个黄花姑娘。嘴里念叨着小青,小青已经到别人的屋檐下,给他人做老婆去了。大驾光临的不是小青,而是王茜,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毕丰收觉得今天的王茜灿烂无比:笔挺的黑西服,把她装扮成一匹黑骏马,玉雕般的线条楚楚动人,大红毛衣衬托着她粉淡红润的脸,比平日少了几分干练,多了几分娇羞,有数的教养又让她比同龄的女子多出几分高雅。
王茜向毕丰收送了一个秋波算是打招呼,便向屋里钻。
“看谁来了?姐。”王茜一脚踏在门里一脚踏在门外就喊起来了。
“你姐想你这几天都快疯了,找你去了。”屋里没有回音,屋外的毕丰收搭话了。
“真的?”王茜半信半疑。
“这还能有假吗?”
“你的话一石扬不出八斗,谎撒多了,人都不敢相信了。”
“这次是碾砣打碾底——实打实。”
“什么时间走的,走大路还是抄小路。”王茜半信半疑,将信将疑。
“肯定是大路。不过碰不到你,我估计也快回来了。”
“那么,我就等她一会吧。”
“什么天大的事,跟我讲不行?”
“天机不可泄。”
见王茜含而不露,毕丰收也不再刨根问底。王茜自己却耐不住性子,把道听途说的不进大学校门照样可以上大学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毕丰收,并诚挚地让他支持香玲和她一起上没有围城的大学,参加自学考试获取大学文凭,还向毕丰收渗透了一些“独学无友则孤陋寡闻”的大道理。
“就凭俺香玲姐的脑袋瓜毕业拿文凭不成问题,为什么早就该明白的道理——知识多了不压人——我现在才知道。”
“你们考什么专业?”
“当然是法律啊!”
“你姐肯定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人家都快急死了,你还这么吞吞吐吐,油腔滑调。”
于是,毕丰收就把香玲招工考试,忽然接到参加培训的通知,时间紧迫还没有抽出时间去告诉的诸多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王茜。
“这么大的喜事你还捂鼻子露眼睛的不早点告诉我,让我也分享一点你们的快乐,话又说回来,是不是怕我能给你们抢走一些,小气包?”
“还有脸说,只顾谈朋友,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见你姐一面,黄瓜菜都凉透了,还有脸说小气包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提起谈恋爱,王茜有一肚子苦水没有地方倒。村里的黄土过早地埋下了她操劳一世的母亲,留给她父亲的是三千元钱的债和她未成年的弟弟,千斤重担都一下子压在她父亲的肩上。她父亲既当爹,又当娘;既要当严父,又要做慈母。王茜多少次看见父亲对着墙壁发愣,独自抹泪。这个刚强的硬汉却始终没有倒下。他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一把泪,一把汗地把儿女们拉挈大。如今,他双鬓斑白,未老先衰,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全不像五十岁上下的人。
她弟弟像秋天雨后的苞米转眼间窜起来,至今还没有结婚。她如果先嫁出去,父子俩做饭洗衣都成了问题。所以别人给她介绍对象,无论条件有多好,都被她婉言谢绝。她怎么想的很少有人知道,不知道的人说她眼光高。她不是眼光高,是有心事,不把家里的日子过出个模样,不等弟弟娶上媳妇,安下家,自己就不嫁人。
前几天,她听说通过参加自学考试可以获得大学文凭,毕业后能安排正式工作。她想邀请香玲姐一起参加自学考试,通过几年的奋斗,圆自己未圆的大学梦。
见王茜还在发愣,毕丰收补上一句:“像你这样的美人,谁见了不失魂,栽下梧桐树还怕没有凤凰落。”
一句话把王茜从大梦中拉醒。她心跳加快,脸上泛出红晕,触了电似的婉言告辞:“我姐不在,我先回去了,等她回来再找她商量吧。”
“真是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你姐不在就没有人招待你了,看现成的菜,我做不好,请你帮个忙,让我也给嘴过一次生日。”
王茜从心里喜欢这个干姊妹姐夫,具体喜欢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者就叫异性吸引吧。她也私下里早就把他当作自己选择未来那一位的标准。别忘了,王茜毕竟是女人,她也会对自己喜欢的事嘴上说不。她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尽量减少跟男人的接触,生怕毕丰收身上火星点燃她情感的欲火,火苗蹿起来,想扑灭自己都扑不灭。
遇到异性的青睐,女人都浅薄,至少有几分接近于浅薄,经不起毕丰收的几番夸赞,王茜就云里雾里迷茫起来。今天,在毕丰收的真情挽留下,她觉得自己掏了把火似的贸然走开,也不很合适,结果半推半就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