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的一个上午。
凤山县银杏庄电器厂办公室里。
屋外飞雪飘飘。
屋里温暖如春。
银杏庄党支部一班人在会议桌旁就坐。老烈属四奶奶也在会议桌旁就坐。
电器厂的职工和集资户在会议桌前的大排椅上坐定。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非常高涨、热烈。
张大春和颜悦色地说：“请大伙静一静、静一静！下面开会啦！同志们，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啦，我代表党支部、管委会给在座的各位拜个早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财源滚滚、阖家幸福、笑口常开！祝老烈属赵翠敏同志身板硬朗精神好，无忧无虑度百年！”
众人热烈鼓掌。
四奶奶望着张大春笑眯眯地说：“春呀！我老婆子还奔及过百年做什么？只要能看见厂子大了、红火了，村里富裕了，那些打光棍的孩子都张上媳妇，我老婆子要走也会笑着走的！那可真是无忧无虑了！”
众人又为四奶奶的话感慨鼓掌。
四奶奶：“大伙不用鼓了，让大春接着说。春呀！接着说！”
张大春望着四奶奶笑着点点头：“哎！哎！也祝电器厂的领导和职工在新的一年里团结奋进、挖潜创新，取得更大的胜利！”
众人又是热烈鼓掌。
张大春向着与会人员深深地鞠了一躬继续说：“同志们！咱们银杏庄的电器厂办起来了，而且办得很好。五个多月的时间就取得了这样显著的成绩，连咱凤山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知道了。明年正月初四全县召开群英大会，县委、县政府还要给咱们厂发奖、授锦旗呢！这一切于勇同志功不可没！”
众人又是一阵热烈鼓掌。
牟红梅、苗心雨激动地使劲抓紧对方的手，眼里噙着喜悦的泪花。
张大春语气沉缓下来：“同志们，你们知道吗？电器厂从厂长到职工为了办厂、建厂遭的什么罪，出的什么力吗？为了购买设备，咱们的红梅姑娘卖血筹款……”
办公室外。
心雨妈抄着手躲到窗外，默默地往屋里望去。
心雨妈身后，于老柱也悄悄地踱过来。
办公室里的主席台上。
张大春继续激动地说：“为了更新产品，打出咱银杏庄电器厂的牌子，咱们心雨姑娘夜以继日、积劳成疾患上了严重的肺病！”
张大春哽咽地说：“咱们于勇厂长，还有……二顺他们，为了给厂子节省几个钱，出差在外顿顿是馒头、辣椒酱、咸菜、白开水，连碗菜汤也舍不得吃。嗯……就是……就是于勇接到二顺电话去南泉那天，牟中汉三哥两口子去我家告诉我，他俩在船上看见于勇坐在统舱的船壁下，嘴里啃着个冷馒头，啃着啃着睡过去了……”
说到这儿，张大春转过身，掏出手帕檫拭着眼泪。
主席台前。
众人唏嘘不已。
窗外。
心雨妈已是泪流满面。
于老柱已是呜咽有声。
心雨妈心头一愣，回头一看是于老柱，遂脸红脖子粗地：“啊！是老柱大哥啊？”样子十分尴尬又十分滑稽。
于老柱也非常尴尬地：“啊！是青山家啊！”
屋里主席台上。
张大春慢慢地转过身来振作了一下继续道：“电器厂的姑娘、小伙子们，你们这一代人是改变咱们银杏庄落后面貌的主力军，我有理由相信，咱们银杏庄在你们这一代人和下一代人的努力下，一定会变得更加富有、更加美好。你们的业绩，银杏庄老少爷们不会忘记，你们的辉煌将永远镌刻在银杏庄的丰碑上。”
台上台下有一阵热烈的鼓掌。
张大春打个手势，掌声停了下来。
张大春：“我不多说了，下面请于勇厂长把电器厂的经营情况和集资款的发还、兑现情况向各位汇报一下！”
在热烈的掌声中，于勇站起来走上主席台，深深地向台上、台下的人鞠躬。
“各位长辈、各位兄弟姐妹，刚才大春叔说我于勇功不可没。”于勇谦虚地说：“我自己清楚，这首先得归功于党支部的正确决策和领导，归功于电器厂全体职工的积极努力，归功于全村老少爷们的大力支持，特别是在座各位的鼎力相助。厂子集资那天晚上，四奶奶一个人拄着棍来集资，青山叔十一点多还来到厂里送钱，我非常感动。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于勇能干点什么？我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根钉子？没有你们的支持，恐怕电器厂现在也上不了正道，就是办起来了，也决不会取得现在这样的成绩。我感谢党支部、感谢大家！”
于勇又是深深地鞠躬。
众人又是热烈的鼓掌。
于勇接着说：“现在我把建厂五个月以来的经营情况简单地向各位汇报一下。”于勇说着话，翻开日记本和报表：“自九月十二号建厂到现在共五个月零两天，完成产值七十四万六千三百元，实现销售收入六十二万九千八百二十二元，利润九万四千四百九十三块三。今天散会后厂里放假，正月初八上午八点上班，借这个机会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
于勇转回身，向主席台上的人鞠躬道：“祝各位长辈，还有青山叔，”说着话，转回身给苗青山鞠了一躬：“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又转身向四奶奶深鞠一躬：“祝四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又是喊好、又是鼓掌。
四奶奶逗趣地说：“小勇啊，别说啦！你再祝，四奶奶就成老丁苍啦！粪筐也抬不住啦！”说着自个儿笑了起来。
屋里，众人大笑。
窗外，心雨妈、于老柱捂着嘴笑。
会议室里。
于勇翻开日记本刚想说话，一年轻媳妇站了起来：“哎！于勇兄弟，你先别急着说别的，你刚才唸咕的那些俺都听不懂，能不能跟俺解释一下，什么是产值、销售收入、还有利润什么的？”
于勇：“好！云华嫂说得对，我就先给大家解释解释。这产值简单地说就是咱们已经生产出来的有价成品；销售收入就是就是咱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已经卖出去的收入；利润嘛……就是咱除了原材料的成本、工人工资、电费、管理费差旅费、福利费、国家税收以后剩下的，也就是咱们五个多月净挣的钱！”
年轻媳妇：“哎呀我的妈呀，咱五个月就挣了九万多？可吓死人了！别说咱没见过这么多钱，连听也没听说过呀！”
众人群情激奋，相互对视点头，既兴奋又惊讶。
于勇打个止住的手势。
众人刚静了下来，林世仁又站了起来：“这几个利润就行了吗？这才几个钱呐！告诉你们，明年五月在新港开全国订货会，这一次订货会咱厂起码也拿下他三百万块钱的合同！”
众人又兴奋起来……
屋里，众人相互询问着……，张大春、于勇向着征询的目光，不时点头。
窗外，心雨妈和于老柱会心、友善地对视、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屋里，主席台上。
于勇打打手势，众人渐渐地平静下来。
“现在，我受党支部委托，公布一下集资金额和返还金额。”于勇拿起笔记本高声念道：“张大春集资二百，返还四百；林桂英集资二百，返还四百；张大贵集资一百，返还二百；周二顺集资一百，返还二百；苗青山集资二百，返还四百；苗心雨集资二百，返还四百……”
窗外，心雨妈又是兴奋又是惭愧。
屋里，主席台上。
于勇继续念道：“四奶奶集资六十，返还一百二，经党支部批准额外奖励八十，共返还二百元。”
众人鼓掌。
四奶奶站起来对张大春说：“春呀！你四妈的钱特殊吗？”
张大春拉住四奶奶的手，让老人坐下来，说：“四妈，您……哎！让我怎么说呢？您老人家的钱说不特殊就不特殊，说特殊还真特殊！”
四奶奶生气地说：“胡说八道的，我的钱怎么就特殊了？”
张大春：“四妈，别上火！您老人家的钱是国家给您老人家的抚恤金，厂里怎么能收呢？既然收了，多给老人家几个又有什么不对？好！这不是奖励，是孝敬您的还不行吗？”
四奶奶打了张大春的手一下：“好啦，我不跟你犟啦！你和小勇都给我听好了。小勇啊！有你四奶奶这口气，这钱你就给我存在这儿，你四奶奶没了这口气，你把这钱连本带息给我提出来交给党支部，就算我缴的最后一次党费！”
张大春、林桂英等党支部成员站起来，围在四奶奶身边，个个眼里闪着泪光。
于勇哽咽着说：“四奶奶，您……我……我……”
张大春：“于勇，继续公布吧！”
于勇清了清嗓子：“另外，经厂方研究，报党支部批准，对专职供销人员进行奖励。周二顺奖励三百元，刘子明奖励三百元，林世仁……”
台下的林世仁伸长脖子瞪大眼，喉结急速的上下滚动着。
台上。
于勇：“奖励五百元！”
众人鼓掌。
林世仁站起来踌躇满志地又是拱手又是点头：“过奖！过奖！愧领！愧领！”
台上。
于勇：“还有，苗心雨同志设计的更新产品在群英会上将由县委、县政府领导给予奖励。”
主席台前。
苗心雨站起来：“厂长，怎么没公布红梅的？”
主席台上。
于勇抬头看了看牟红梅，有些动情地说：“大伙都知道红梅的集资是怎么回事儿，我、我恐怕这一辈子也换不清这份集资了！我曾经向大春叔汇报过，大春叔说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吧！”
牟红梅站起来：“于勇，不用公布了，也不用等着以后再说。我和我妈都说好了，我的我不要，我妈的也不要，俺自愿的捐给厂里。”
苗心雨：“厂长，红梅姐不要我也不要，我也自愿捐给厂里！”
主席台上。
于勇：“不行！集资和返还都是经党支部批准的，必须有借有还。牟红梅的集资我是不愿公布，也不愿在这儿返还，其实谁的都要返还！”
主席台下。
苗青山把手中的烟蒂掐灭，稳稳地站起来说：“于勇啊！二叔想说两句！”
窗外。
心雨妈一愣，紧张的心都提了起来。
主席台上。
于勇热情、礼貌地说：“二叔，您老请讲！”
主席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