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林：爸，你这是干啥？谁招你了，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批评，可别拿走吓我，我胆小。
老杨：是我自己招自己了，穷贱命，我住不惯这新楼，求求你们还是饶了我回老家去吧，那里活的自在。
妈：疯老头子，说什么疯话，来都来了。想回去当初你别起意进城上楼呀。
老杨：林他妈，你想叫我多活两年就放过我吧，你愿在这享福我不拦你，咱也拿赵本山的话说，距离产生美吧。你在楼上，我回窝棚，咱分居也不孬。
小林：爸，你出的这题也太难太突然了，比在坐便器上拉不出粪来还冷门。弄得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老杨：您们咋想都成。反正我不能老了老了反给自己带上嚼头，困住自己。
春芳：（把小林扯到一边悄声说）要真住不惯，先回去住也成。（她显然是对一个屋檐下住两家人不习惯，而公爹不按小市民套路出牌的行为也格格不入）
小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回去，回去的了吗？那老房我不是因借贷早抵押给人家了吗？要不差的那六万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春芳：我都忘了（一吐舌头）
小林：不管怎么着，也不能叫老爷子想回去的念头变成现实，这两天银行评估计机构正在老屋实地勘测评估打价呢，叫老爷子回去碰上，怎么整？容我慢慢想想办法。
老杨：（向妈）你走不走？
小林：爸，你别逼妈，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不能到老混了个和我妈来两那个地分居的结果。
老杨：我想好了，回乡下，泥瓦匠也不干了。把咱家那三亩地好生侍弄侍弄，不种麦不种谷不种棒子玉米，我一亩种绿豆，一亩种大蒜，一亩种大姜。种了也不买，亲戚分了吃，气杀张师付，再叫你“姜俺军”。
艾巧或春芳：对爹，省了叫人掐把着，叫他大蒜吃出肉价钱。我帮你去卖蒜卖姜卖绿豆，挣个大钱也住上楼。
小林：爸，你可真是越老越新潮了，居然和我妈玩起距离产生美的游戏来了，你回老房，谁给你做热汤热饭，谁给你炒茶燎酒，有个头痛脑热的谁给你端茶送水，一个人漫漫长夜可怎么孤单地熬过？
老杨：死在趴屋里我乐意。
小林：都是新房惹的祸，当初咱就不该起意买这房，因为新房再节外生出老爸老妈分居的枝来，可真是为儿的罪过了。
老杨：不赖你，赖我住惯了乡下，不适应城里的空气。
妈：这犟孙，驴脾气一上来，八匹马也拉不住，不过，这回我可不依你。人往高处走，既然上了楼，我可不走回头路，要走你走吧。
老杨：好好好，阳关道独木桥咱两便。我还无老婆一身轻呢。你不走我走
小林：爹，真走，我拦不住你，不过黄历书上说啦，老得来儿新家，不可就回，得连住两宿，要不妨下辈，你老不老嫌这多年没给你添孙子吗？你就忍心？
杨：唔，这还真是个问题儿，不然就依你，三天之后，我一定回去。
小林：还是没出世的孙子能治住你。
杨：你个孙子。
小林：喝点？
老杨：中，那就喝两杯，压压，也算给你烧炕，也别上来就扫你的兴。我是冲你嫂子，好象当老的的偏心眼子，私下偷偷摸摸给你多少钱买房似的。
小林：她就那脾气，乱弹琴。
老杨：我心安理得住下，她更怀疑俺给你钱住的气势了。
妈：老的住儿家气势就对了。
春芳：（把小林拉一边），爸真要回去你不又露馅了？
小林：先顾眼前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出去拆借对付一下吧。先把房赎回来，实在不成我把自己变成房子，先叫爸住着。
春芳：小林，你当时怎么出此下策，这是抄了你爸的后路，断了他活日子的念想。
小林：我还不是被那到期的首付款逼糊涂了，才阴谋了老爸一番，别整马后炮了，凑钱要紧，喝了这顿壮行酒，什么样的酒我都能对付。
小林：爹，真走，我拦不住你，不过黄历书上说啦，老得来儿新家，不可就回，得连住两宿，要不妨下辈，你老不老嫌这多年没给你添孙子吗？你就忍心？
杨：唔，这还真是个问题儿，不然就依你，三天之后，我一定回去。
小林：还是没出世的孙子能治住你。
杨：你个孙子。
8
小林单位
办公设施褪色老旧木桌椅，典型的清贫型事业单位用具摆设。
小林同事毛庐、甲男、乙女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小林急二火三闯入。
众又一齐道贺：乔迁之喜呵，何时请咱们喝喜酒呀。
小林：火烧眉毛，请各位救火救难，救我于危亡之中。喜酒会有的，眼前我可有求各位，头回向各位告急
众笑说，开什么玩笑，新房住都住上了。哭什么穷，怕我们借你的钱呵。
小林：不是怕你借钱，是我要借你的钱。真的，不是演习。（众噤声，空场。）
乙女：张悟本才倒下，你接着演“逗你玩？“卖房的时候，我们确怕你张借告之口，但现在你房都住上了，再借，不是逗你玩是什么？
小林：一言难尽，我把老爸旧的房抵押贷款交了首付，眼看要露馅穿帮，这才求告众同事，以解燃眉，千万不要推辞，有钱的帮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
甲男：我是真的想向你伸出温暖的援助之手，不过我手头的那二两银子昨天刚叫我小舅子的二姨借走了。真是爱莫能助，抱歉抱歉。噢，我还约了个人，再见，再见。
乙女：这点小钱算什么，阴你老爸的招数都有了，咱聪明的小林同志肯定还会想出解围好办法的。那个啥，你们先谈着，我就不陪了，我妹妹嘱咐我中午去幼儿园接小外甥。现在那个乱那，不安全呐，我得赶紧走了，孩子祖国的花骨朵，是未来的希望，失陪，失陪。
小林一脸的尴尬，木讷的与人打招呼。
毛庐：真理让他们占尽了，我实在找不出撇下你溜走的理由了。
小林：人在不假，你也肯定早编好了没钱的理由了，我就纳了闷了，大家在应付借钱这种突发事件上的能力咋就这么强呢？我事先又没打招呼。
毛庐：而且理由既充分，口吻又惊人的相似，是吧。
小林：统一进行过强化训练，一个老师教出来似的。
毛庐：这是生活楞给逼良为娼逼迫出来的。换了你也这德性。
小林：（感慨）钱啊，你是万恶之源。你令兄弟反目，父子过招，同事向背，夫妻分手。
毛庐：你和朋友断绝来往的方法有很多，最彻底有效的办法就是向他借钱。
小林：你是彻头彻尾的反对房奴主义者，当然不会借我钱。
毛庐：你很傻很天真。恰恰相反。当初反对你购房当房奴是出于咱俩的友谊，既然你不可救药的误入歧途，拉你一把同样是出于友谊。你借多少钱？
小林：当然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毛庐：多乎哉，不多矣。我这点对你的需求来说，只能算毛毛雨啦。
小林：在这样的时候那我也感激涕零，泪飞顿作倾盆雨。
毛庐：留下你那滴液体吧。我这杯水车薪满足不了你，你快打别的主意吧。
小林：那么你这杯里有多少水呢？
毛庐：倾囊而出，六千
小林：虽是十分之一，我也十分感激，还是积掖成裘积土成山积水成渊吧。
毛庐：被借钱是工薪阶层的尴尬，是借钱人借不出的尴尬，也是被借钱人有钱不愿借，没钱拿不出的尴尬。
小林：是，不要向有钱人借线，他不借你；不要向没钱人借钱，他没的借。总之，不要借线。尤其买房。
毛庐：咱俩别在这弄些没用的，磨嘴皮解决不了缺钱的问题，哎那谁，你那老情人陶叶，她早老板了，有钱呵。
小林：打她的主意，亏你想的出，当年是我始乱终弃人家的，借钱，我怎么说出口？
毛庐：外行了不是，越不可能的地方，越容易成功。旧情难舍，你当初无情，如今人家不一定无义，试试吧。
小林：这真是逼上梁山了。为几个钱，这种丢人现眼的下三滥勾当也得干，能跟陶叶张口，以后我就没什么张不开口的了。
毛庐：时事造英雄，买房借贷给你提供了煅炼脸皮和气度的机会。情人的钱也是钱呵。
小林：小林呵小林，向老情人开口借钱，从此之后你就是史上最冏的借债人了。若发到网上，会一夜走红成最雷人的借款人。
毛庐：行呵，找老情人借到钱，再一走红，名利双收。
小林：什么叫病急乱投医，什么叫狗急跳墙，什么叫逼良为娼？从我找昔日女友借钱买房上全体现出来了。（手机响）什么，开什么玩笑，我正忙着借钱，问谁借？这个债权人对你还是保密吧，不，我怕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承受不了。别啰啰了，我马上回去就是。
毛庐：嫂子吧？
小林：可不，越急越添乱。说有一位老兄到我家去说那房是他买的，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什么人仁都有。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些葛古事都叫我碰上了。老婆应付不了，我先回家了。
10
（室内只剩下小林夫妇和妈）
小林：借钱人就是陶叶，因我俩以前有一段感情纠葛，关系特别，我本来想瞒你，可毕竟纸里包不住火，瞒报被查处，老婆制裁更严厉，所以就全部坦白了，情况嘛就这么个情况，借呢，咱就度过赎回父母平房难关，不借呢，你想办法吧，反正我是黔驴技穷了。
春芳：你糊涂呵，怎么能借她的钱？你俩先前相好过这我管不着，可女人是嫉恨的。依我看，陶叶要么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借你钱，要么放长线钓大鱼另有图谋，借你钱是套牢牵你鼻子走。
小林：别把人看的那么坏，我这不是被逼走投无路吗？但凡有法，我也不会在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一个男人，向旧女友能伸出手来，需多大的勇气呵？再说了，不也是碰巧碰巧吗。如果你娘家肯伸援手，也用不着我走这步，出此下策。向毛主席保证，和陶叶早就断了，虽同城居住，断无来往。
春芳：为了房子我就信你一回，不过只限于此，决不可以借钱为名，行勾搭不清不混之实，如若幽情暗通，决不姑息迁就。
小林：娘子的教诲我牢记心上。
妈：这才来两天，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等我把南关的大师傅搬来，好生给咱看看，是不是风水不对？还是和那里犯着。
小林：妈你就别跟了掺乎了，你嫌不够乱怎么的，那些大师，和张悟夲、严新，法轮功没什么两样，你饶了我吧。
妈：不请就不请，联系那些事咋？
小林：我们共产党人死都不怕，还怕问题吗？有麻烦就一个一个的择巴，解决一个少一个，直到全部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