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雨,敲打着窗上的玻璃,不时地发出嘭嘭声。每响一声,尤爱民身子一抽搐,仿佛雨滴打在他心上。时钟敲响了凌晨两点,尤爱民还躺在床上炸麻花。脑子里涌现出绿邮果品基地那一堆堆卖不出去的苹果。又想起与田莉越来越近的婚期,心中又焦又躁。苹果卖不出去,时间长了就会烂掉降价,果农收人减少。借给果农买肥料的钱收不回来,新房装修不了,家具电器也买不回家,婚期就推迟。果农们一次一次地找他想办法,田莉一遍一遍地催他把结婚的东西值买齐。尤爱民为难了,为难的有点走投无路的感觉。
人怕出名猪怕壮。尤爱民救伤助难,服务三农的事迹见报后,农民对邮政服务三农的信任度也象踏着石阶登泰山——步步高。农民们说,邮政三农服务站的良种纯产量高。一袋一袋的良种送到农民手里。农民们说邮政三农服务站的化肥没搀假后劲足。一车一车的化肥送到田间地头。农民们说邮政三农服务站的农药高效低毒效果好。一箱一箱的农药又送到农民的家中。一时间,邮政三农服务站的农资卖火了。为了满足果农们的要求,尤爱民在苹果栽植面积大的上夼村建立了绿邮果品示范基地。邮政三农服务站统一技术指导,统一供应肥料,统一防病灭虫,统示范推广。有些暂时无钱购肥的果农,尤爱民慷慨借款,先把肥料拉回去追进果园里,以不违农时,等秋后收了苹果再还。苹果不象其他大田作物,管理周密,技术要求高,他和田莉经常泡在果园里。整形、修剪、拉枝、刻芽、环剥、追肥、浇水、喷药、授粉、疏花、疏果、套袋等,一个环节紧扣一个环节。他们还搞了测土配方施肥,降低成本。
果树盛花期是一年中最漂亮最浪漫的季节。白中带红的苹果花象一片彩色的海洋,嗡嗡的蜜蜂钻进花蕊中贪婪地采着花粉。田莉身穿一件粉红色的外套,行走在花海中,人花相映,分外艳丽。她一边讲授着授粉的理论,一边给果农们做着示范动作。把从授粉树上采来的花粉用小棉棒醮着,轻轻地刺进每朵雌花的蕊中。她那美丽的脸庞,灵巧的姿势,尤爱民看迷了。联想到她刚才讲的雌雄交配的理论,尤爱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田莉发现尤爱民傻呆呆看她的模样,心旌也摇荡起来。她想起尤爱民不止一次地催她登记结婚,爱情之花就象这授粉的苹果花,秋天就会结出丰硕的果实。中午收工时,一尤爱民又一次向田莉提出结婚的事。田莉觉得时机成熟了,该答应他了。就说,好,我答应你。咱们“五一”登记,“十一”结婚。尤爱民说,咋还等那么长时间结婚。田莉说,结婚是人一生中的大事件,彼此考验的时间长一点有好处。两人还没来得及去登记,镇政府通知田莉作为后备干部到市委党校培训三个月。尤爱民一听就着了急。一来当前正是绿邮果品示范基地需要她的时候,二来担心她提了干“飞”了。就试探地问她说,你被列为后备领导干部,以后就可以当官了吧。田莉说,我才不稀罕当官呢。这辈子我只搞我的专业,与果农们在一起,春天一片花,秋天满树果,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尤爱民又问,那你不想去党校培训了?田莉说,组织决定了,不去能行吗?不过,搞专业的学一点政治也是有益处的。尤爱民说,既然你热爱你的专业,又不想当官,若愿意咱俩一起为三农服务的话,我倒有个办法。田莉问,什么办法?尤爱民说,调到邮政系统来。田莉说,你们是垂直单位,跨系统调动能行吗?尤爱民说,好事多磨呗。田莉说,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尤爱民见田莉思想有所松动,便紧追不舍,用情感去打动,用道理去启发。待她同意后就向市邮政局领导汇报,以招聘特殊人才为由,向省局打了请调报告。
田莉去党校学了三个月回来,七月底与尤爱民办理了婚姻登记。既要装修新房,又要购买家具,“十一”结婚来不及,佳期就选在了元旦。田莉拿出五万元钱给尤爱民说,父母给了两万,我自己攒了三万,都给你,专款专用,装修新房置办家具你全权负责。田莉没想到尤爱民会背着她把钱借出去。尤爱民也没想到借出去的钱一时收不回来。
由于尤爱民和田莉的密切配合精心指导,今年绿的邮果品示范基地的苹果获得有史以来的大丰收。当红彤彤的苹果象灯笼二样挂满枝头的时候,果农们脸上放着红光,尤爱民田莉心里充满着激动,每个苹果里倾注着他们的心血呀!苹果大丰收是一件喜事好事,可是谁能料到在这偏僻闭塞的山村,苹果会卖不出去呢?加上连天阴雨,道路泥泞,来上门收购的客户很少,有几个从东北来的老客户也以交通不便成本过高为由压级压价。苹果卖不出去,果农心寒了,尤爱民也心冷了,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就这样猪咬尿泡空欢喜?尤爱民翻动着身子,象一条在锅里挨煎的鱼。目前的处境,引起他的深思。邮政服务三农是一件系统工程,只注重产前产中服务不行,关键还在产后。他在报纸上看到不少地方成立起专业合作社。如果把邮政三农服务站建成一个技术指导、农资供应、产品销售一体化的果品生产合作社,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山区果品多,从春天开始,樱桃、杏子、桃子、鸭梨、葡萄、苹果,还有核桃板栗等,成立一个果品生产合作社农民肯定欢迎。他还设想了合作社的名字,就叫绿邮果品生产合作社。
尤爱民睁着眼一直想到天亮。望着墙上田莉的照片,好象田莉在笑他笨,笑他拙,怎么这点困难就愁得睡不着觉了呢?是的,如果有田莉在眼前和她一起商量商量,也许会拿出好主意的。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田莉的电话。田莉显然是刚从梦中醒来,电话里传来哈欠声。田莉懒洋洋地间,尤爱民,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有什么事吗?尤爱民说,想你想的睡不着觉;田莉说,在市里开了几天会,我没空过去。结婚的东西准备到什么程度了?尤爱民听到田莉问这事,就胆怯了。他不敢告诉她用来结婚的那五万元钱借给别人没收回来。如果她知道了肯定要发火的。于是她支吾着说,快了,快了。田莉说,快了是个什么概念,我问你准备到什么程度了。尤爱民说,你来吧,见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