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璋代理民国大总统后,把段祺瑞、王士珍找来,交谈甚洽。冯说:“聘卿仍任参谋总长。咱们三个人无所谓总统、总理、总长,只求合作办事。”冯还握着段的手说:“以后咱们再也不会有府院之争啦。”
秦皇岛劫械事件后,奉军竟将队伍自开至京、津间的廊坊一带。冯国璋给张作霖去电,质问他的用意何在?张的回电是为的“保护总统”。冯国璋接着又去一电,云:既无命令,又无战事,要你保护什么?
熊希龄和王士珍一同到府里来商谈组阁的问题。当他们在春藕斋见过了冯国璋以后,跟着便来到府秘书长张一麟的办公室里,熊说了一句话:“我是决不做冯妇的!”又听得王接了一句:“你不做冯妇,我倒可以做冯道!”熊紧接着便笑容满面地说:“聘老(王字)既然愿意做冯道,这件事不好办吗!”这时,便看到王只是微笑着一再地向熊拱手作揖,表示了“肯辞”,冯单独地把王士珍又请到府里来,这才商定了由王以陆军总长的名义兼署国务总理。
熊希龄(1870-1937),字秉三,湖南凤凰人。光绪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1897年与谭嗣同等在长沙创办时务学堂,办《湘报》,推动变法维新。赵尔巽任东三省总督时,委为屯垦局总办。1912年4月任唐绍仪内阁财政部长,7月辞职,旋任热河都统。“二次革命”后任北洋政府总理。
冯国璋代理大总统,国务总理段祺瑞,派人将阁员名单送冯核准,冯一看名单上竟有曹汝霖,便对身边的人说:“这张名单我能同意吗?连帝制余孽也要当阁员了,太不象话了,芝泉真是胡闹呀,我准备把它退回去。”
冯国璋任总统时,新任塞北关监督林摄进府谢委,冯懒洋洋又心不在焉地问:“你从什么地方来?”林答:“我久住北京。”冯问:“你现在作什么事?”林答:“新被派塞北关监督,特来谢委。”冯问得更妙了:“谁派你的关监督?”林答:“总统的任命。”冯愕然,又问:“是我派的吗?什么时候派的?”林说:“明令已发表了几天了。”冯“哦”的一声说:“不错,那天我睡午觉,有人拿命令来请我盖印,大概就是你的事。”
冯国璋的继室周夫人去世,冯请状元公夏同龢题主,题曰“大总统夫人周夫人之灵位”。见者莫名其妙,总统府秘书处和礼官处的人都为之摇头,前来行礼的人对着这块牌位也有点涕笑皆非,大家说:孙大总统和黎大总统都还在着,究竟是那一位大总统的夫人呢?冯听了大不高兴。不过中国人的迷信说主位不可重写,只好将错就错。随后谢帖上也闹笑话,主丧人不由冯出名,冯的儿子冠以“奉严命”三字,又惹起人的非议:如果身为大总统的,妻不得以为夫,则父死亦不得以为子乎?
夏同龢(1869~1925),字用卿。贵州麻江人。光绪戊戌科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掌修国史。民国时,曾任湖南国税厅筹备处处长、北京政府国务院法制局佥事、参事。1916年,国会恢复,再任众议院议员。1917年,出任江西实业厅厅长,次年离职赋闲。擅书法,当时与翁同龢、陆润庠齐名。
冯国璋的故乡河间,历代所植树木甚多,最古至汉代,参天合抱,尽属良材,冯就任总统后将河间属地的大树大量砍伐,运至天津,善价而沽,地方人士大哗。冯见惹怒乡梓,乃用缓兵之计,邀故乡年高德劭的乡党士绅至京,好言抚慰,谓树龄过老,任其腐朽可惜,故予以砍伐利用,诸乡亲请勿误会,补栽新树费用,本人当全数负担。众虽感不满,而木已成舟,无可如何,犹幸已允补偿,亦可慰情聊胜于无,遂回乡各自购栽新树,事后开单向冯要钱,冯置之不理,众人大呼上当。
冯国璋代理大总统时,命庶务科以一万五千元将皇家三海中的鱼发包。中南海是历年皇家放生之处,很多鱼鳍上都有皇家挂的金牌、银牌,几百年都没有人捕捞过,这次一网打尽。饭馆子里大呼“总统鱼”,与“东坡肉”相映成趣。百斤以上者极多,冯国璋居为奇货,招来渔人数十,网罟齐施,竭“海”而渔,有一尾三尺长的红鱼和四十二斤重的鲫鱼(此鱼系两道金圈,下悬两道金牌,民间相传有六七百岁),由美国公使购去,准备运回美国水族馆陈列,又恐它半路死去,乃以之转赠外交部,该部认为大伤国体,呈请总统禁止捕鱼,冯这才作罢。时人特撰一联讥讽:宰相东陵伐木,元首南海卖鱼。
某日,恽宝惠去王士珍(时任总理)私宅请示公务。王对恽说:“总统和我说过,要派一个人到陆干卿(陆荣廷字干卿)那里去,你到府里去请示一下,这个人的川资应当怎么样地开销?”恽宝惠后经一番协调,把冯“让院里给想想法子”的意思回禀王世珍,未料,王大为气恼,愤愤地发着牢骚说:“这件事还不为的是他,我又不贪图什么!我一天到晚狗颠屁股似的,我为的是谁?这一点钱,他还不往外拿!”
恽宝惠,字恭孚,常州人,恽毓鼎长子,清末授陆军部主事、秘书科长、陆军大臣行营秘书长、司长、禁卫军秘书处长。北洋政府时任国务院秘书长、蒙藏院副总裁。伪满洲政府时曾任内务府部长,后任职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徐树铮杀陆建章后,徐的副官长给曾毓隽打电话报告此事,曾再向段祺瑞禀报。段闻听此讯,惊讶万状,瞪目半晌,才说出话来:“又铮闯的祸太大了!现在这样吧,你先到总统面前,探听他的口气如何。你就作为我还不知道。”曾便到了总统府见冯国璋,冯见曾来,不等开口,就先问话:“你是为了又铮的事情来的吗?”曾答:“是。来请示总统,这事怎么办?”冯说:“又铮在芝泉左右,一向是为所欲为,今天这事未免太荒唐了。所好是责任内阁,你回去告诉芝泉,他怎么办,我就怎么用印好了。”
陆建章(1862~1918),字朗斋,安徽蒙城人。1895年随袁世凯训练新建陆军,1903年任兵部练兵处军学司副使,1905年任北洋军第四镇第七协统领,后调任山东曹州镇总兵、广东高州镇总兵等职。民国后任警卫军统领兼北京军政执法处处长,其间,杀戮革命党人与进步人士,时人称其“陆屠夫”。
冯国璋借口检阅军队,特意南下,要和李纯等商议直皖系分家。他由丰台到郑州,由郑州经徐州到了蚌埠。皖系健将倪嗣冲(时任皖督)就去见他,拉着他的手大哭,说:“总统!现在国家已经危险万分,我们北洋派也到了危险万分的时候。你看南方的势力这样嚣张,还有小人在总统面前挑拨,说你是直派,说段总理是皖派,说你俩闹意见。现在又造谣言。说直皖两派要分。若真的分了,我们自相水火,那北洋派就完了,中国也就完了。”左哭右哭,左说右说,终于说得冯代总统动了心,也哭了起来。于是立刻中止赴南京,半路折回北京。
冯国璋善聚财,经营实业、金融与地产。在江苏南通与人合办盐垦公司,占地70万亩。又集资1000万元办开源实业公司,先后开办过兵工厂、铁矿和电灯公司。冯死后,他的军火库仍有价值60万大洋的武器,有一半是冯国璋以前打仗的战利品,一半是他用私人财产购买的毛瑟枪。冯国璋任代理大总统时,用了25节车皮运到沧州存放。
南军突然向岳州攻击,主战派逼冯国璋下讨伐令。如下令,则意味南北战争重开,将影响冯的政治声望,故冯急访徐世昌,请这位政坛老手出主意,徐只是主张邀段祺瑞共商以求一致。段请来后,态度生硬,不做表态,而冯忽然站起来发言,痛斥南军欺人过甚,是可忍,敦不可忍!最后表示:为团结北洋军人,决定亲自出征,不挫折南军气焰决不干休。徐段二人与冯国璋共事二十年,从未见冯有这么大的脾气,今见他如此激愤,顿时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时仓促,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答复。
1918年8月13日,冯国璋自知连任总统无望,通电全国表示退职。9月4日,徐世昌在皖系控制的安福国会支持下当选新一届大总统,徐于10月10日就职大总统,冯国璋遂通电全国,名为报告代理总统一年之经过情形,实为发泄对皖系的愤懑,冯说:“查兵祸之如何酝酿,实起于国璋摄政以前,而兵事之不能结束,则在国璋退职之后。其中曲折情形,虽有不得已之苦衷,要皆国璋无德无能之所致。兵连祸结,于斯至极……人非木石,宁不痛心?”
1919年12月28日,冯国璋临终前,尚对长子冯家遂说道:“我们的家产,除去在南京烧去了五百七十万元、张调辰侵吞了三百万元、王克敏这小子骗去了四十万元,此外都与帐上相符,并不短少,你要好好保管。”
段祺瑞挽冯国璋联:
兵学砥砺最相知,忆当拔剑狂歌,每兴誓澄清揽辔;
国事纠纷犹未已,方冀同舟共济,何遽伤分道扬镳。
冯国璋病逝后,家人给其备了两口棺材,一口葬入冯家祖坟,另一口葬入由政府拨款修建的“冯公林”。冯的几个子女因考虑到其父奉命“国葬”,不能和他们的母亲“并骨”了,才想出了这个奇特的办法:备办了两口棺材,一口里装的时冯的遗体,另外一口里却是空的。等到出殡的时候,便是这两口棺材同时地抬出了帽儿胡同,也同时地运回了河间原籍。在运到了河间以后,那装有冯的遗体的一口棺材,便抬到了他的祖坟和他的死去的夫人合葬。至于另外的那一口空棺材,却抬向“冯公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