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所就是一座岛，岛当然不会有门。
黑鸟侦察机极速飞来，所飞行的航线并不与任何已知航线接触，其高超的隐身系统也确保不会有任何国家发现这架飞机。
那么这架看似不存在的飞机要如何进入一个同样不存在的研究机构？
如果是往常，刘毒完全有权利拒绝一所的请求。
然而这次并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因为这架黑鸟侦察机是奉了零所的指示来到这里的。
刘毒烦躁地在键盘上输入了一行密码，四所地下三层的一处铁门缓缓开启，三道真空气流形成一层保护层，防止水流卷入四所。
黑鸟侦察机钻入了水中，水面却保持着平静，宁静，寂静，如鬼一样的静。
刘毒双手抓紧了自己的头发，如果来的仅仅是六所，那么他还能想出应付的办法，但是来的却不仅仅是六所的人，还有一所的人。刘毒最厌恶六所的那群野兽，最不愿意和一所的那些铁块打交道。
一所名为铁血之所，并不是说他们铁血铮铮，而是说他们的血都是铁。“铁血”这个词最早是由德国著名的“铁血宰相”俾斯麦提出，他的愿意是要用“铁”和“血”来复兴德国。当然一所并没有沿用这种说法。
铁血之所，血为冷铁。命令唯一，服从至上。
一所的人都宣誓摒弃了自己的感情，舍弃所有个人情感，成为战争机器的一部分。一所内共有三种人，一种是士兵，他们都说未经改造的自然人。不过这些士兵个个身经百战，可以说每一个人都可以直接到电影《兰博》之中本色出演。
第二种是半机械人，被称为勇士，这些人是一所数目最少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他们拥有士兵所不具备的身体优势，也具备士兵所具备的的自主思维。
第三种人被戏称为D，全名为“DoomDestroyer”，本来这个词语翻译过来就是驱逐舰，但是一所的人更愿意把D称为“剿运者”，剿灭命运的人。
一般而言，一所会用程序完全取缔D的思维，绝大多数的D就是简单的机器人，少数的D是由人改造而来。
而对于勇士和士兵，一所自有其训练方式。而训练的最后一关，就是杀死最亲的人。如果仅仅是杀死，还不算什么，一所的考验是多方面的。他们会检测士兵和勇士在杀亲人时的心率和脑电波。只有那些完全服从，心中没有一丝愧疚的人才能够正式成为一所的成员。
铁血之所的特征是冷血，上帝之所和元素之所的特征是高高在上的漠视，鬼幻之所的特征是诡谲阴沉，兽力之所的特征更为明显，那就是隐藏在人性至深处的兽性。
在这些“同僚”之中，刘毒最厌恶的就是兽力之所和铁血之所。因为冷和狂是泯灭人性最直接的手段。
然而如今他最厌恶的两个所分别派了一个人到四所来，而且，他们还带着零所的指示。
“好威风，平日四所哪里是他们想进就进的？两个负责传达圣旨的公公。”崇昆咬牙切齿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一个左臂和右脸都是机械的人，以及另一个看起来像狗熊超过像人的家伙。
“抱怨的话就少说两句吧，省的又被人窃听。”刘毒其实和崇昆想的一样，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功夫陪崇昆一起去骂人。“你看看毕罪多好，活了60年了，一直没多少话，说的最多的就那一句最原始的肯定是最好的。”
崇昆喷着口水反驳。“他是被一所的吓破了胆，我可不怕一所的那些铁疙瘩。别忘了，地下四层还冰封着我的那些噬金蚁。”
“少给我在这逞能，你有本事把噬金蚁扔纽约去把那个该死的岛咬沉了。“刘毒埋怨道。
“我说要不我们把这小子交出去吧，为了一个人的性命葬送了整个四所。不是那么明智啊。“崇昆心直口快，虽然这么做很违心，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权衡轻重，孙无梦的确没有重要到倾尽四所之力去拯救。
孙无梦已经是个死人，虽然他被四所救活，但是在现实中的孙无梦已经死了。
所以，孙无梦没有任何异议地点了点头。“随你便。”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说了一个可能性，并不是说一定要牺牲你，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是我故意要害死你一样啊！老夫的一世清白啊！”崇昆刚才也就是顺口才说出了那个提议，但是他没想到孙无梦居然一点都不动容。
刘毒一边安排手下去接待一所和六所的来人，一边劝说道：“你们别再这边自乱阵脚了，一所和六所的人无非是听从零所的指示来要人，只要我们能把符合零所要求的实验成果交出去，就万事大吉。”
“说得容易，可是让他们抹杀孙无梦的思想？不行，我不同意！可是……一所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们怎么办？”毕罪抱着脑袋，居然全身都开始发抖。
“毕罪，冷静点。崇昆，你也别埋怨了。你们所有人都听我的指示。孙无梦，你和汤姆等人先到二层等着。如果我们到二层去，你尽量伪装成最普通的病毒产物。一所只是从录音中知道我们成功做出了零所需要的，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要找谁。到时候我拒不承认，先把他们弄走，回头我们做出成功的实验成果就可以顺利过关了”刘毒果断地说。
“说得容易，可是你要怎么做？”毕罪还是很担心。
刘毒也很坦白地说：“在孙无梦成功控制始祖病毒和黑光病毒之后，我也想过用已经没有思想的植物人来重新实验。这样既可以向零所交差，又可以不违背我们的良心。但是这些实验都失败了，实验品不是被始祖病毒改造成舔食者那样的怪物，就是单纯的没有任何记忆的黑光病毒宿主。
但是这样的成果都不是完美的，始祖病毒造成的怪物不必说，黑光病毒的宿主只能够简单控制细胞，并不能接纳其他病毒、细菌。
目前来说，拥有始祖病毒兼容性和完美进化潜能，以及黑光病毒对自身细胞绝对掌控力的只有孙无梦一人。不过我们先把他们糊弄走，继续实验，我就不信不能成功。毕竟，我们成功过一次了。”
“如果没有办法，就把我交出去吧。”孙无梦没有参与到刘毒他们的争论，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和汤姆向地下二层走去。
事已至此，孙无梦继续坚持于事无补。虽然他能够杀死一所和六所的人，但是这样一来，四所就成为众矢之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听刘毒的建议。
孙无梦刚刚有些神色的眼睛又开始变得黯淡，虽然他只在四所呆了不长时间，但是在他眼里，四所已经是他的另一个家。他也早把胆小怕事的毕罪、急躁鲁莽的崇昆、自负骄傲的刘毒以及沉默服从的汤姆等人视为自己的亲人。
可是现在他的家和家人却面临困难，他无能为力。
孙无梦一步步走着，每一脚踩下去，都扩张出一个血红色的脚印。每一脚抬起来，血红色都如影随形紧跟着孙无梦。
他很自责，他很愤怒。
于是每一脚都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愤懑。
他很清醒，他很冷静。
于是每一脚都压制着自己萌动的冲动。
在一处转交，一个右半边脸都被银色的金属包裹的人，和一个全身都是黑色体毛膀大腰圆的大汉和孙无梦擦肩而过。孙无梦停顿了约0。1秒，然后继续走，继续走。
“刘副所长，您好。我是一所γ级勇士约瑟夫，这位是六所的马特科斯基。”一所勇士约瑟夫看着右眼是机械眼的刘毒，觉得有一些亲切，毕竟他们两个的右半边脸都是机械构成。
“你好，约瑟夫。你们来这里有何贵干呢？”刘毒懒得和他们寒暄，直入主题地问道。
约瑟夫棱角分明的脸像一块被风霜切割的大理石，他的笑容一直保持在一个很小的角度，看起来像是被人为设定好的程序。“刘副所长是爽快人，我也不废话。前天零所召开了紧急会议，铁血公爵和兽力可汗认为贵所进度过于缓慢，已经严重拖累了零所计划的进程。
于是昨晚我们按照零所要求，简单对四所的进展进行了暗访。通过这次暗访，零所认为贵所在有意拖延进度。经过病毒大公的许可，我们两个今天代表零所，来确认一下贵所的真实情况。”
刘毒一直都说自己是四所的次要负责人，约瑟夫也称其为副所长。
那么谁是主要负责人，谁是所长？
零所，由13议会构成，简单来说，零所只有13人。其中7人身份不明，另外的6个人分别是其余六个所的所长。其中四所的所长就是约瑟夫口中的病毒大公。
“没……没有，我们怎么可能故意拖延呢。”毕罪支支吾吾地说。
“没有？那四所做出让零所满意的实验品了吗？”马特科斯基逼近了毕罪。
“他又不是副所长，你们问他有什么用？我可以告诉你们，现在四所没有成功的实验品。”刘毒故作淡定地说。
约瑟夫眯起了眼睛，笑问：“那四所就该被取缔了。”
“我们还有时间。”
“是吗？可惜你们没有了。”约瑟夫脸色一变，张开嘴巴，发出了刘毒的声音，说的内容就是昨晚被窃取的语音信息。
毕罪咬咬牙，他一直以来都畏惧一所，面对约瑟夫他也是言语不清，思绪杂乱。但是现在他却抛却了一切，勇敢地说：“没有！那是我和刘副所长开玩笑说的！”
“玩笑？没有？”约瑟夫死死地盯住了毕罪脸上的墨镜。“你是打算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可惜四所的命运本来就是被消灭，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说你们没有拖延时间，没有做出合格的实验品，我信。所以，你们什么都没有，那么再见。”
银色的金属，泛着银色的寒光。
毕罪的墨镜，溅起艳丽的血色。
这个不善言谈，有时候很畏惧的老人。
他肩膀以上的部位，像一朵昙花，一现，一灭。绽放却无情，归寂却无言。
（其实一直很喜欢这个老人，简单纯朴，像个孩子。所以为他的故去，也准备了个简介却能让人记住的方式。PS：归寂这个词是瞎想的，后来查了一下才知道是佛教死去的意思，纯属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