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分离都是为了久别重逢。
飞机的轰鸣声刚刚落下,白斯微随着人群从座位里站起来,眼神空洞茫然,如一片荒芜的空地,无边无际。她直到如今还没有实感,怎么就回来了呢?
出了机舱,时隔四年,重新呼吸到华城充满雾霾的空气,她轻咳了几声,把围巾往上移了移,遮住口鼻,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还好,他不知道。”她庆幸的想。
事实证明,她错了。在她下完最后一级舷梯时,抬起头,从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逆行的男人。
他很醒目,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意大利高级定制的西装衬托出男人挺拔的身材,面貌冷峻,不拘言笑,与之不相配的是脖子上围着一条线织的歪歪扭扭的黑色围巾。
旁边有六个保镖为他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通路,白斯微站在路的尽头,男人大步向她走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很少在旁人面前出现的表情。
“围巾是什么鬼东西?”白斯微想,完全忘记这是某个平安夜前夕她心血来潮的玩意。
这是次要,她很快抛之脑后,男人脸上的微笑占据了她的心神,“他很开心。”这对于她是个危险的预警,那些不好的记忆碎片随着这张笑脸涨潮般的涌入脑海,很是讽刺。
经过长途航行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指尖也不由自主的扎进手心,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像只断翼的蝶,摇摇欲坠。
“不要怕,斯微,你要坚强,你要记得你回来的目的。”她咬着嘴唇,定下心来,眼神不避不让的注视走到面前的男人,主动伸出手。
“好久不见,陈少,不,现在应该是陈总了。”
她的举动让男人有些惊讶,也只是一瞬间,他握住她的手,用力往前一扯,依照惯性白斯微跌落在他的怀里,趁她愣神的片刻,他嘴唇凑到她的耳边。
“我更喜欢这样问好的方式。”伸手抚了抚她刚及肩的秀发,“亲爱的,好久不见。”话说完便松开了她,手扶住她的腰,待她站定后再松开。
“把车开过来。”他淡淡的对身边人吩咐道,自然带着上位者独有的霸气。
温热的气息还萦绕在耳端,陌生的烟草气息取代了记忆中青年身上的薄荷香气,“他变了很多,”白斯微眼角余光偷偷仰视男人的侧颜,光洁的下巴多了小小的胡渣,立体而又沧桑。
此时她才记起,男人也快到而立之年,不再是那个在校园里身着白衣的青葱少年。
真快啊,他们纠葛了八年了,反反复复,最终还是绕到了原点。
“陈辰,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你离婚的,我们直接去民政局吧。”她望着男人的背影,决然的说。
“斯微,别闹。”男人转过身来,宠溺的看着她,就像每次她耍小脾气哄她开心一样,“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过日子?我们怎么过日子?我怎么能跟害的我家破人亡的男人一起过日子?!”她尖锐的一针见血,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大,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这里人太多,我们回家再谈。”她的话戳到他的痛处,陈辰的脸冷了下来,强硬的说,“要想达到目的就要学会妥协,过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你还是没有学会。”
“是啊,我太笨,学不来你的那些大道理,所以才落到这般田地。”白斯微有气无力的说,冷风一吹,头针刺般的难受,她忍住不适,不想在气势上再输他三分,“好,我跟你回去。”
也是,除了他的地方,在这个城市,她别无去处。
坐进车里,还没走多远,刚出了机场拐到大马路上。胃里上涌一阵恶心,白斯微忍不住了,打开窗户,捂住嘴干呕,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很难受的样子。
“斯微,没事吧。”陈辰靠了过来,拍着她的背,担心的问,“来,喝点水。”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压住恶心,摇摇头,“没事,可能有点受凉了。”
陈辰伸出胳膊把她环进怀里,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口,“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这种亲近太危险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男人一次一次按了下去,“陈辰,你别这样。”她怒了。
“你生病了,从法律上来讲我这样照顾你是合情合理的。”陈辰大言不惭的回答,“斯微,就这一会儿,行吗?”他的语气软化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别的哀求。
白斯微沉默了,她承认她心软了,四年未见,她对这个男人的免疫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差的糟糕,就像每年必染的流行性感冒。
欧式的雕花拱门,盛夏时绽放簇簇华丽色彩的玫瑰园被皑皑白雪覆盖,漂亮的似童话中城堡的别墅,这是他与她曾经的畅想,他将它变成了现实,她却没在这里住过一天。
“辰哥哥,你回来了。”他刚下车为她打开车门,银铃般的声音轻快的飘了过来,穿着红色大衣女孩也如一阵风跑了过来。
“楚歌,你怎么在这里?”他声音里的讶异不似作假。
“自然是想见辰哥哥了呀。”女孩娇嗔的撒娇,“有客人来吗?”
白斯微从车里出来,面带微笑,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杏仁眼瓜子脸,年轻漂亮又富有朝气,最重要的是眼里对陈辰发自内心的爱慕与崇拜。
“你好,我叫白斯微,是你辰哥哥的客人。”
“你就是白斯微啊!”听到她的名字,女孩的脸色变了,“还以为大家骗我呢,都走了那么多年了,还回来干什么。”她小声的嘟囔。
“别没大没小,她是你嫂子。”陈辰不满的呵斥,“斯微,她是楚伯伯的女儿,从小被惯坏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才不会承认她是我嫂子!”楚歌激烈的反驳,充满敌意的瞪着她,“你就是那个把辰哥哥迷得团团转的狐狸精,你还敢回来?!”
“楚歌,你的教养哪去了!”陈辰大声说,打断她的话。
白斯微有些哭笑不得,她长得也多少算是清秀,狐狸精哪里有她这样的啊!
“楚歌,你放心,我不会当你嫂子的,我回来是为了跟你辰哥哥商量离婚的事情的,我们分居四年,婚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你根本不需要对我抱有敌意。”她解释道。
“我不会签字的。”陈辰面若冰霜。
“他会签的。”白斯微对着楚歌说,“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