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打开手里的扇子,只觉扇面看起来又薄又透,还有繁复的雕花。明明看起来根本跟实际重量一点都不符的扇子,相差怎会如此之大呢?
白翎羽想是觉得苏幕遮的话着实地让许多人都因此注意到他,而夺取了他的夺目。于是便抢着说道:“朕的母后乃师从那隐士,二十多年前的帝后大婚。母后的师父从汪峰上下来,将此把扇子赠与母后。可后来母后觉得这扇子委实不适合她的脾性,便转手送来了校场的武器库,想遇有缘之人便可拿去……没曾想,皇后你居然看得上。对你来说这样重的东西,如何拿起还是个问题,又如何使用呢?”
白翎羽这句话说得本宫不爱听了。
于是我抱着扇子,反口便道:“你又不是我,如何就能当下决断我拿不起呢?”
“是吗?”
“若我能拿起,皇上打算如何犒赏我?”我抱着扇子,步履缓慢地先行进了马车。苏幕遮后我们一步,踏上了位于我们后面的一辆马车。
我一路抱着扇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总有一种快要从我手里掉落的感觉。那样的感觉让我抱的更加紧,扇子若是掉进了马车里或者穿出一口洞来也不算什么。若是砸到了我的脚,那不得疼的飞起才怪!
“那我便派人来教你如何使用这把扇子。”白翎羽语气轻松,看来这个打赌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随口吩咐的事情。
“若我拿不起呢?”我又问。
“那歌儿就永远做我的皇后!”白翎羽说着,就做到我的身边。我立即抱着扇子远离白翎羽,坐到马车的另一边去。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脑袋充血,或者是心中不服气迸发出来,我居然倔强地应了!
“好!那一个月!一个月且看我不把扇子拿来跳扇子舞?”我哼了一声,死死着盯着手上的扇子。
哟呵,我就不信我打不过赌!
而回到月满宫,我一把扔了扇子开始做好吃的东西起来。
太久没有一个目标让我奋斗,这使得我整个人都变得懒散了,真是罪过罪过……
那日苏幕遮并没有与我道别,而是直接被白翎羽送到他的住所。
苏幕遮在落桐的园子,我没有出去看过。不过是白翎羽兴致不错时,听我愿意跟他回宫时,白翎羽才如此大方的。
青穆国我带着白翎羽回了住的宫殿,那天的晚风带着一丝清冷,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我踏进宫殿的门,便看到苏幕遮不知拿着毛笔写着什么。见到我,他琥珀色的眸子微闪,嘴角弧度微微大了些。连望着桌上宣纸时认真皱眉时的动作,在看到我之后都舒缓开。
苏幕遮见到我就站在门里,也不进来。将手执的毛笔放下了,有把挽上的宽大袖子放了下来。语气柔和地不像样:“怎回来的这样晚?”
我当时心里委屈,万万跟谁都诉不了苦。自从分别后再次遇到白翎羽,跟一个牛皮糖一般甩都甩不掉。他今天一整天都跟着我,让我疲累非常。就这么想着,说出口的话也有几分哽咽。
我看着苏幕遮的白色衣衫被夕阳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连面庞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我说:“阿舍,随我回白契好不好?”
说完,我看着他。眼中的视线朦胧了几分,竟是要哭出来。
苏幕遮见我这样,便抬步走到我的身边。从怀中掏出帕子给我擦了擦眼角:“怎么了?一脸委屈的模样。”
见苏幕遮含糊着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又问道:“阿舍,随我回白契好不好?”
听我如此说,苏幕遮只得先点头:“好!这样歌儿可以告诉我了吗?为什么这样伤心?可是谁欺负了你去,你尽管去咬他,完事本公子帮你负责。”
我万分诚恳地点了点头:“我肩膀疼……”
苏幕遮注意到了我肩上已经显露出来的点点血迹,急忙道:“嗯……你把衣服撩开我看看。”
我将自己的问题全部得到了答案,便又问苏幕遮:“阿舍,我确实咬人了……”
“咬的是谁?”
我指了指门外,白翎羽适时从门边出来。他蓝色的长衫因为沾染了血迹,变成了灰黑色。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好像下一秒,站在门外的人就能倒地晕过去。
苏幕遮看到不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语气如同夏日清晨的薄薄的雾:“歌儿牙口真好,都能把人咬成这样!”
我知他此话的意思,他是知道苏幕遮看起来眼睛浮肿的症状的。
我拉了拉苏幕遮的袖子,因为他看起来完全不像管白翎羽。苏幕遮垂眸来看我,我见状对他说:“白翎羽他鼻子流鼻血了,流的好多。阿舍你先给他治治,你把药给我,我自己可以敷药的。”
苏幕遮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对门口的白翎羽春风一笑:“皇上进来吧。”
白翎羽对苏幕遮道了一声谢,苏幕遮倒是客气:“这个宫殿乃是青穆国皇后赐给歌儿住的,若是要谢,便谢歌儿吧。”
白翎羽默然不语,只是跨步走了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在桌子面前坐了下来。
苏幕遮完全不顾我方才说的,拿来治剑伤的药。看我把手上的肩膀露出了半边,苏幕遮将药粉细细洒在我的伤口上,有吩咐门外的宫女端了热水来,将我伤口附近的血迹擦干净了。这才拿来净布给我包扎好了,与我说:“这伤口不要碰到水,以后若是要换药,也得小心些。毕竟留了伤疤不好看,所以伤口结巴后呢,歌儿你要告诉我。本公子大恩大德,给你一盒去除伤疤顶好的药膏,涂到伤疤没有,便好了。我说的,可知了?”
我点头应道:“知了。”
苏幕遮这才满意地擦了擦我的额角,对我说:“皇上他不过是多日未免,过于劳心费力,才使得心火旺盛,一时激动,才鼻腔里的血管爆裂。休息一下,便是了。”
我一听白翎羽并没有时,便对苏幕遮一笑:“嗯,谢谢阿舍!”
“就如此谢吗?”苏幕遮的心情看起来尤为不错,温和语气总算比平时附了几分感情。
我飞快地轻啄了苏幕遮一下,带着略略的羞涩,“谢谢!”
苏幕遮却不打算如此结束,桃花清冷的香气萦绕着我的鼻尖,将我的心也拷牢了。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转过头向白翎羽看去。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白翎羽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一身蓝色衣衫被夕阳透过门上糊着的白纸投进的光,朦胧上一丝淡色。
我将衣服重新穿好,往旁边挪了挪:“阿舍,我今天走了起码绕了一个青穆国皇宫的路,且让我睡觉可好?”
苏幕遮揉了揉的我发:“睡吧。”
说完,便扶手拿着扇子起了身。在门边又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示以一个放心的笑容。苏幕遮这才出了去,把门关上。
我不可能这么早睡觉,且不说我身上都是血迹,算算我今天被太阳照着走了那样的路,汗流浃背不说,方才其实我自己都可以闻到身上的汗臭味,更别说苏幕遮可不可以闻到了!!
今天真是丢死人了……
我会不会在苏幕遮心中变成一个又脏又臭,不爱干净的人。
想着,我抬起右手抚上自己的脸:“不管怎么说,先洗个澡才是正事!”
因为白翎羽就躺在房内的桌上睡觉,给我抬着热水走进来的宫人走的都非常小心,唯恐吵醒了看起来那样落魄的皇帝。
她们时不时地看向躺在桌子上,睡的十分熟的帝王。这让我心中不知为何,竟添了一丝不满。
等她们将澡盆倒满了水,又把屏风打开。我便把她们都赶了出去,自己用单手脱衣洗澡。
因为记着苏幕遮与我说不能碰水,所以我是一路站着洗澡的。靠在浴桶边上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摔了去。
等我把澡洗完,身子疲惫不已。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一般,只想好好躺着休息。
可是……
我转过头再次看了一眼倒在桌子上睡的很熟的白翎羽。他手枕着头,一副睡的很香的模样。
若要现在给他赶了去定是不可以的,于是我那了洗澡用的毛巾在洗澡水里捏干了水,走到白翎羽的旁边,想给他擦一擦脸上早已经干了的血渍。
却不想刚伸过去,手腕就被那人一抓。他睁开了眼,露出一条缝。看起来有点惺忪,嘴角的笑容看起来竟有些甜甜的。
我喊了一声:“花花!!”
花花从房梁上下来,在我面前站着。语气冷冷:“叫我何事?”
我指了指白翎羽,道:“把他扔进浴桶里!”
花花轻轻松松将白翎羽提了起来,几乎是以扔的姿势将白翎羽扔进浴桶里的。白翎羽看起来依旧是睡意沉沉,毫无防备一般。
我用着自己仅仅能动的右手将白翎羽上衣给扒拉了。又将他身上洗干净了,捏干毛巾把他的额,他弧度挺翘的鼻子,带着甜笑的嘴角和优美的脖颈擦了个遍,总算能让人看着干净些。
至于将他如何从浴桶里提出来,还是花花臂力惊人。
我将澡巾围了白翎羽腰身一圈,又给固定实了。这才开始蹲下身,开始扒拉他的裤子。
等一切都好了之后,我先行爬上床铺。将被子抱着,叫花花将白翎羽扔上来。
花花看起来总算靠谱了些,扔了白翎羽之后一个蹬腿又消失了。我将白翎羽踢到角落,又当保姆又当妈地给他盖实了被子,这才倒下身睡在床边边上。
好像只要我往前一个翻身,就能摔下去那般。
没办法,我只得从榻上把软毯子给自己盖上。我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不能向左翻身,所以我都是右翻躺,将毯子给自己裹了一圈才闭上眼睛。
我当时就在想,我脑子抽的是什么疯。白翎羽对我算得上绝情,我居然刚才还给他洗干净了澡给他裹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