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的时间,秦峰都呆在村子里,他时而被严婆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时而被许公灌上各种奇怪的药水,时而又被村民欺骗,时而又与村头那个壮汉发生争执,而在这其中,所有村名都发现同样的一个谎话,或者类似的谎话,都不能骗到秦峰两次,而体型似乎并不高大的秦峰,却往往能把那个村头的彪形大汉整得趴下。他就仿佛是一块饥渴的海棉,将所有的知识全部一滴不剩的吸收殆尽。这其中,自然包括了许公的草药手艺。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让未经处世,菱角突出的秦峰打磨得光滑起来。
“秦峰!给老娘站住!”一个戴着方巾的农妇手里拿着一把硕大的钢刀,健步如飞地追着一个身穿麻衣,头发随意用筷子扎起来的少年。
“江姨,不就拿了你一个梨么,有必要追着我绕村三圈么!”将口中的梨渣吐出来,悠闲得如同漫步一般的秦峰笑道。
“你这个死东西!整整一个星期,天天早中晚拿我家的梨,汪家就在我家隔壁,你怎么就不偷偷他的!”江姨挥舞着手中的钢刀,突然纵身一跃,抢到秦峰的前面,想将他拦下来。
“汪家那个小东西天天用泻药浇那棵梨树,我敢吃么!”秦峰身子一转,步子一滑,趁江姨还未完全站稳,从她身边溜了过去。
“难怪那混蛋自家有梨不吃,还老跑到我这来换!你别走!”江姨顿时暴跳起来,似乎回想起几日前为何莫名其妙的腹痛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结果却发现秦峰趁此机会竟然又从自己身边溜了过去,恼怒之余,钢刀竟然脱手而出。
“江妈,刀都拿不稳了么?”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秦峰的身后,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飞向秦峰的钢刀,来人,正是严婆。
“婆婆!”秦峰回头一看,露出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嘻嘻地叫道,紧接着腻了上来。
“少来这套!给我回去!把后院那些草拔了!”严婆白了秦峰一眼。
“那些草昨天不是才拔光么,怎么又长了!”秦峰露出一副麻烦的摸样来,厌烦道。
“叫你去就去,少废话。”严婆突然猛地回过身来,钢刀不偏不倚地正好架在秦峰的脖子上。
“是,是。”干笑着,秦峰后腿几步,让自己的脖子远离了钢刀,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心里腹诽着许公怎么会娶了这么个母老虎做老婆,转念又下定决心以后找的另一半绝对不能像严婆这样,一边这么想着,慢慢地消失在了村道上。
“我说严婆,你好好管管他啊,最近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江姨接过严婆递回的钢刀,小声道。
“管他?就算我想管,现在也已经管不住咯。”表情复杂地摇着头,严婆道。
“那怎么办,我那颗紫晶凤梨树都快被他吃光了啊!”江姨顿时紧张起来。
“唉,是时候,该让他离开了。”微微叹了口气,严婆看着自己家的方向,一个身影正慢慢地向那走去。
“那可就太好了,送走这个小瘟神,我们可就太平了!”江姨顺着严婆的目光望过去,口中虽然如是说着,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略带寂寞的神情来。
“恩。”不知在想什么,严婆点了点头。
严婆家并不是住在村子里,而是住在村旁的一座矮山上。而她所说的后院,自然就是矮山后的一大片树林。秦峰回到屋子的时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屋前晒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草药。秦峰绕过小屋,站在屋后,看着大大的一片树林,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里,许公不知从哪打了只比狗还大的兔子,三个人围在一起,平静地吃着饭。
“秦峰啊,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把你弄醒的时候,所用的草药啊?”许公帮严婆夹了块兔子肉,在严婆充满爱意的白眼中,依旧憨厚地笑了笑,随即问秦峰道。
“记着,当然记着,罗叔上次被水溺了的时候,我就用这招把他弄醒的呢。”咬着一块皮,秦峰点着头说道。
“其实这个药再加一味或者再少一味,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哩。”许公笑着看了一眼严婆,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