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的猜测,惊奇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阵法力波动,两个七八岁大,一白一碧的孩童蹦蹦跳跳地自门外进来,她俩无视周围人群的注目,嘻嘻地轻笑着,互相打闹着向大殿之上,一个三阶方台走去。
紧接着她们俩进来的,是一身淡紫色轻纱连裙,容貌姣好,内体的法力波动,却令岳明等一代弟子,都不得不微微动容的紫烟。此时的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修为平平,自身性命都无法掌握的白镇宫弟子。
自跟随秦峰之后,她的进步便是一日千里,短短一年的时间,便由一个被打回凡身的修士,跃入渡劫期高手的行列,而如今,她的实力,更是高深难测,气势自然透发而出,没有半分做作,刻意之心。
缓步走在大殿中央,紧随着两个孩童,向着方台而去。
而第三个由大门进来的人,则是一个摸样普通,相貌平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年岁约莫二十左右的少年。这个人,自然是凌霄派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弃。这,并不是因为天弃喜欢出风头,或是到处惹是生非,而是因为每年都要渡一次天劫的奇怪现象,让凌霄派的众多弟子,都不得不注意到他。
依然缓步而行,不过他并没有如紫烟,或是两个孩童般随意,似乎是不堪众人围观一般,他的脸色微微偏红,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僵直,让许多与他有些往来的弟子忍俊不禁。
然而,就在许多男弟子翘首以盼,期待着第四个进来的人时,一声闷哼将他们的心彻底地拉了回来。
转首望去,方台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的神色虽然肃穆,然而,他的嘴角,却有一个小小的弧度,这个弧度,除了站在前排,眼睛稍尖一些的弟子,天弃,紫烟等人外,再无他人会注意。
不过,真正注意到的,其实也只有天弃一人,其他的弟子,包括紫烟在内,此刻都深深地向着他,行了一礼。
这人,自然就是凌霄派的创建人,也是到目前为止,凌霄派的唯一掌教,秦峰。
缓缓地点了点头,秦峰立在台上,没有任何想要坐下的意思,也无任何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在场众人,也无一人出声,神色肃然地立在殿上,就连秦芊与碧绿的娃娃,此刻也一时没有吵闹,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一股肃然之气,猛地冲天而起,就连没有进入大殿之中的许多凌霄派弟子,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肃气,心中惊诧之余,同时也生出了许多向往之心,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进入那大殿之中。
然而,就在肃然之气直冲云霄,激荡众人心灵的同时,秦峰突然缓缓地开口道:“千年气运,已经完全转化,接下来的数十年,将是一个真正的混乱之世,届时,不单是中州,海外,极北冰原,南部洪荒,就连九天之上,极远的天外都将受到牵连,天地间,再难有安全之地。”顿了顿,秦峰扫视了一眼众人,见他们均无太大的反应,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们凌霄派虽然与世无争,然而,却也难逃此天地劫数,为了应劫得生,从今开始,凌霄派一代弟子入世修行。”
这次,秦峰话音刚落,除了岳明等七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外,其他弟子皆微微哗然,不过,他们很快便又恢复过来,没有再多说什么,目中闪烁,有兴奋,有疑惑,有不解,有害怕,诸多情绪,交织成眼神,看向秦峰。
将众人心绪尽收眼底,秦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地道了一声‘生死由命,成败在己。’身影渐渐淡去,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咀嚼着秦峰留下的话,许多弟子不再多说什么,身子一动,化为一片流光,四散而去。其中,有不少御空后期的弟子,在这个瞬间,体内响起了春雷一般的连绵爆响,他们,竟然在同一时刻,一齐迈入了渡劫期。
凌霄派某个山头之上,秦峰看着满天冲起的流光,心中升腾起一丝明悟,他的身后,一个倩影默然而立,与他一般,抬首看着满天的流光,眼中波光闪动,思绪万千。
“如何了?”两人各自默然了一阵,秦峰首先开口道。
“如岳明他们所说,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朱红轻起,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芳兰,梦冰一如十五年前,还是那样美艳,浑身散发着令人心醉的成熟气息,只是面色,还是一斑的清冷,整个人,似乎没有丝毫改变的地方。
“凌霄留得住他么?”秦峰默然,沉思了一阵,侧头问道。
“不可能。”梦冰的回答很快,也很肯定,似乎在秦峰问她之前,便早已在心中做好了答案。
“他选了什么功法?”秦峰转头看向术修房,缓缓地问道。
“全部。”梦冰说完,沉默了下来,对于梦冰的答案,秦峰仿佛早已知晓了一般,良久之后,他的嘴角微微挑起,侥有深意地道:“暂时,别去管他。”
梦冰没有多说什么,循着秦峰的视线看去,一个小小的黑点,此刻正从术修房所在的山头上下来。这个黑点,在光线不足的林间,应该绝难被察觉才是,然而,秦峰却一眼便发现了他,并且,对方,也发现同样隐于林间的秦峰,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互撞了一下,旋即纷纷错开。
一股很明显的敌意,出现在对方的山头,而秦峰,则笑意更浓。
金华国南端,原奥兹国著名港口的尽安港,此刻正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大型海祭活动,无数身穿华袍,绸装,以及原奥兹服装的平民此刻聚在一起,欢庆着这个拥有百年历史的热闹庆典。
数以万记的人们拥簇着一座完全由木头互相衔接而成的巨大木台,走在宽阔的街道之上。一个带着古怪面具,浑身除了几片薄布之外,近乎****的女子正在木台上忘我地跳着独特的舞蹈,她的身上,绘满了奇特的纹饰和图案,晃眼一看,有些恐怖,再看下去,却仿佛中了魔咒一般,体内的血液不自主地沸腾起来,人也随着女子的舞动,而欢快地跳起不成样的舞步来。
巨大的木台完全由人力推动,上百个大汉围绕在木台左右,同样头戴面具,浑身绘图着莫名的图案。他们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推着木台,整整游了大半个城市,此刻,正向着活动的中心,也是活动最高潮的海边,缓缓行去。
‘哗啦’的海浪拍击声震耳欲聋,然而,与鼎沸的人声比起来,这些浪声,此刻却成了一种奇特的伴奏。随着木台的缓缓行来,以及一阵阵的奇异乐声,早已等候在此的人们更加沸腾起来。
这里,并不是尽安城的港口,而是另一侧的一片断崖之地。近乎九十度的垂直角度,上百丈的垂直高度,以及宛如被刀切一般光滑的崖壁,使得这里看起来不但危险,还十分的恐怖。平时,这里也是人迹罕至,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的险地,但每一年,却总有那么一天,这个偏僻而又危险的地方,会成为整个尽安城的焦点,也会成为整个尽安城,最欢快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海祭活动的开始之地,也是海祭的重要活动之地,大部分的庆典游戏,都将在这里进行。
海祭,在百年前,奥兹与奥地还未分裂之前,尽安城便已经存在了的一种祭祀活动。在当时,这个活动,是为了祈求出海平安,以及来年渔业丰登,所进行的集体祈祷仪式。但在后来的百年演变中,这个活动,渐渐地因人们的需要而产生了一些改变,最后,则变成了现在的一种全民的庆祝活动。
此刻,由万众选出的‘巫女’正缓缓地从木台上走下来,她的手中,拿着一根比她还要大上一倍的木柱,木柱的一头,以红布厚厚包裹着,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型的鼓锤,在她的面前,是一条仅容一人独行的悬崖独道,两侧,皆是百丈高的悬崖峭壁,而另一头,则立着一樽锈迹斑斑,却依然挺立着的青铜钟楼。
不错,那不是一个吊着的钟,而是完整的一座钟楼,高有十仗,楼身如高塔一般,上窄,下宽。此刻,巫女正手持‘鼓锤’,缓缓地,平稳地向着钟楼行去,人群,也在这个时候难得的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在定睛观望着,等待着那钟声响起的神圣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