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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魔现身

二百里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尤其是在不戒的全力施为之下。不大一会儿,不戒就在一座山上落了下来。

张翰纵然没有了半个身体,还是觉得自己快吐了,干呕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怎么了,又飞不动了,来,这里还有一块。”说罢,就从包袱里又拿出一大块肉干。

不戒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一边嚼着一边说:“到地方了,不用飞了。”

“到了?”张翰疑惑的说道。看看周围,这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小山丘,连棵树都没有,这里就是天苍山?

不戒看着张翰疑惑的眼神,“嘿嘿”一笑,几口咽下了肉干,双手抱拳,开口朗声说道:“济世门下弟子不戒,前来拜见贵宗。”这几句话不戒布满了真元,震得张翰的黑雾都有散开的趋势。

“你鬼叫个什么劲儿,这里明明……”张翰话音未落,就看见空无一物的空地上,慢慢的浮现出金色的石板,绵远悠长,直入虚空。

“贫道青叶,请小友入内一见。”一个清朗之声悠悠传来,不戒得意一笑,拉着正陷入震撼之中的张翰缓步上了台阶。

刚一踏上,金色石板就如同流水一般,带着两人直入虚空,上升了几千丈,张翰觉得身上一颤,一股冰凉之意扫遍全身,似乎还听到有人轻咦了一声。而后“眼前”一亮,一副新的景象出现在张翰面前。

这是一座高峰,如同竹子一般,一节一节的笔直向上,只是不是绿色的植物,而是黝黑的巨石。张翰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这座山峰的半山腰上有白云环绕。

“这,这是什么山?”张翰自认饱读诗书,《地理志》中收集天下名山奇峰,绝对没有这一座。

“嘿嘿,这就是天苍山,天苍派的宗门所在。”不戒一路上见惯了这小子的处变不惊,自处从容。现在却连连动容,让不戒很是得意。

“那天苍山怎么从外面看不到啊?刚才那些金色的石板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从外面看不到这些啊?”张翰像个好奇宝宝问个不停。

“仙人手段岂是你等凡人所能明白。”不戒很有气派的说了一句,心里却嘀咕道,小和尚我要是精通奇门阵法,我早就把师傅藏下来的酒喝光了,还能被你的问题难住?

“不戒师弟,你可来了。”伴随着一声长笑,张翰就看到一位道人驾着青光从天而降,落地后青光散去,一把木剑自动从他的脚底跳进了背上的剑鞘之中,长笑中对着不戒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咳咳。”不戒小和尚被抱得一连串的咳嗽,死命的挣扎,无奈这道人双臂如铁箍,不戒只是徒劳无功。

“木头师兄,你要把我勒死了,赶紧松开。”道人这才松开,大笑着说道:“不戒师弟,一别三年,你都长这么高了。”

不戒的身材算是高大了,可是跟眼前这个道人一比,简直如同孩童一般。张翰暗暗咂舌,这道人恐怕是有一丈多高,面容倒是平凡。

道人细看不戒,发现这不戒除了长个子,别的一概没涨。

“啊?不戒师弟,你这三年了怎么还是入门境啊,是不是天天忙着偷懒吃肉,没空练功啊。”道士说道,不戒连道哪有,只不过是自己进步缓慢罢了。

张翰忍俊不禁,以他对小和尚的了解,这道士恐怕所言不虚。

“咦,你这个傀鬼怎么还会笑呢?”道士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对着不戒问道,自己还蹲下身来,眼睛发着光,好像要摸摸张翰似的。

张翰被他人头大小的眼珠子看的好不自在,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木头师兄,你干嘛,这可不是傀鬼,这是我朋友张翰。”不戒赶紧拉起道士。

“哦,那是贫道失礼了,我说傀鬼怎么会笑呢,还以为傀儡宗的人又发明出新手段了呢。”道士失望的站起身对不戒说道。

不戒歉意的对张翰笑了笑,说道:“这位是青木师兄,是我的好朋友。这位是张翰,是紫霄道祖让他来你们这的。”

青木傻愣愣的挠了挠头,“紫霄师祖?他老人家外出还没回来呢,要是回来的话一定会对门派弟子训话的。”

张翰有点着急,这紫霄没回来,那他可怎么办呀,眼看黑雾就要到腰部以下了。

“青木师弟,请两位贵客到清心殿一叙。”刚才的声音又一次的传来。

“谨遵掌教号令。”青木有些恭敬的对着山峰弯了弯腰,这才直起身来说道:“两位请随我来。”

说罢,青木掐了一个手决,他背上的木剑大方青光,变得像是一个大大的门板,示意两人站上去,手势再变,,木剑带着几人快若流光般的沿着天上山边缘飞起。

虽然飞得很快,但是张翰一点儿都没觉着,因为青木站在前面,放出了一个画着八卦的小镜子护着几人,狂风呼啸,却都从三人身旁滑过,不能伤到张翰分毫。

张翰心中默念,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以青木道人的御剑速度尚且需要这么多时间,怕是飞了不下一万丈,抬头看看,山顶依然是远在云端,难道这山已经直连天上?

青木收了木剑,两人都有点晕晕乎乎,定了定神。这半天,张翰已经发现这山峰的样子了,这山如同宝塔,每过七八里必有一个平台,平台上建着朴素的石板房,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花草树木、奇珍异兽一样都不缺。(大家自己行脑补一下,无数把太阳伞连起来的情形。)

这时青木带着几人来到的平台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大殿,也同样是青石铸成,只不过是特别高大而已,再抬头看,门牌上写着“清心殿”三个闪闪发光的篆字,张翰只是多看了几眼,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阵清凉,疲倦一扫而空。

“青木已将两人带到,请掌教示下。”青木规规矩矩的给坐在大殿正中的人行礼道。

“不戒师弟,没想到你也这么大了。怀仁大师近况如何啊?”青叶问道。

不戒也行了一个佛家礼说道:“见过掌教。家师近来一直闭关,我也好久未见了。”

青叶笑道:“哦,我们这些人啊,天天都闭关。要不是你来了,我也绝不会出关的。话说你现在说话规规矩矩的,性子变了不成?我要是没记错,当年我去济世门的时候被你可没少揪掉胡子!”

不戒脸一红,说道:“当年小僧年幼无知,冒犯掌教了。”

青叶抚须笑道:“是么?我可是没少听说你的事情啊,‘不戒’之名可是让济世门上上下下提到都头疼啊。”

不戒有点吃不消,小脸通红的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张翰一只在打量着周围,这大殿平凡无奇,殿内空空荡荡,在殿中央摆着一个椅子,旁边也摆着两排座椅,显得无聊的张翰数了数,一共是十八个,这时青叶就坐在主位上,头发胡须俱白,面容却是一副清秀少年样,看着比不戒都年轻,完全猜不出他的年龄。

青叶颇有童心的逗了不戒半天,看他脖子都快红了就暂时放过他,正色对张翰说:“这位张小友,你说是紫霄师祖请你来得,不知所为何事啊?”

张翰正猜测青叶的岁数呢,一时听到没有反应过来。不戒悄悄的拉了他一把。

“啊,你干什么?”张翰被拉回了神,张嘴问道。

不戒也是佩服死了他的粗神经,青叶是谁,那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教,执掌天苍派百余载,令无数邪魔外道望风而逃的神人。张翰居然在他面前走神。

“掌教问你话呢。”不戒低声说道。

“哦,问什么?”张翰还是一脸的迷糊。

“问你紫霄师祖为什么让你来?”不戒头都快低到脚上了。

在场的剩下两位修为高深,哪能看不到不戒的小动作,都微微一笑,觉得张翰甚是有趣。

张翰这才反应过来,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青叶听完抚着胡须沉思了半天。开口说道:“小友可否除去衣物,让贫道看看情况。”像他这种有德之士,是不会随意拿神识观察别人的。

张翰应了一声,除去衣物,引得青木惊呼一声,他身上的黑雾已经把上身完全代替了,而臀部以下的肉体偏有清晰可见,甚是诡异。

青叶双目金光绽放,直射张翰,张翰身上的黑雾一阵翻滚,好像聚成了一面黝黑的镜子,把青叶的金光挡在了外面。

青叶一声轻咦,双目金光加强,黑雾虽然尽力抵挡,但还是受不了明识境大修士的全力施为,黑镜一阵模糊,就此散去。张翰一声痛呼,完好的两条腿上沁出了细细的血珠。

“真是奇也怪哉,正常来说这位张小友被天魔吸食,应该转化为鬼魂之身,现在看来却又不是。我的惊神目居然看之不透,全力施为又怕伤到小友。你这种情况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青叶有点惊奇的说道,看向青木。

“掌教都没办法,师弟我也无能为力。不过听说青萝师姐座下新晋弟子中有一人,天生辟邪神目,最擅长看出鬼物本源。不如叫她过来看一下。”青木一旁出了个主意。

青叶微微颔首,青木抬手一道灵光飞出。

张翰心下有些失望,不戒看出他的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天苍派能人异士无数,青字辈之上还有黄、紫、赤三辈,个个都是法力通天的大修士,你这点小状况可能在人家眼里不过是小事儿一桩,不必烦恼。”

张翰心中微松,一道白光闪过,一个美丽的道姑带着一个紧闭双眼的少女出现在大殿之上,张翰上身衣物尽去,看到女子下意识的就要穿上,而后又反应过来,自己上身全是黑雾,还有什么可遮掩的呢。

“见过掌教,青木说掌教师兄有事找我商量,还要带着寒儿,不知所为何事啊。”美貌道姑穿着一身紫色道袍,只是脸上寒色遍布,令人望而生畏。

“师妹,是这般情况……”青叶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青萝闻言也不多言,拉起张翰黑雾组成的胳膊,就要详查。可能是黑雾觉得青萝不怀好意,自己竟然散开又重组,躲开了青萝的一抓。

青萝脸色更寒,手掌散发出阵阵寒意,缓缓的抓向了张翰的胳膊。这次黑雾被冰寒之力逼成一团,不敢再逃,只是刚一接触,张翰就觉得全身就像是被万千小刀割过,疼的他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师妹且住,这位张小友身上的黑雾与他休戚相关,一旦被探查就会伤及张小友的本身。你还是让寒儿给看看吧。”

青萝有些歉意的松开了张翰的“手”,对一只闭眼不言的傻女说道:“寒儿,你给他看看。”

被称作寒儿的少女慢慢走到委顿在地的张翰,缓缓睁开了眼睛。

张翰敢打赌,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寒儿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一个星空,无数的星星都在里面散发着光,缓缓转动,像一个漩涡,吸引着张翰的心神,缓缓飘了进去。

周围人只看到寒儿的眼睛发出一圈五彩的神光,张翰就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动也不动。而后又有细细的闪电通过张翰的眼睛打到了张翰的识海之中。

“哄”,异变突起,狂风大作,张翰身上黑雾随风而动,滚滚黑烟向四方放出,道道鬼影“啾啾”乱叫乱飞,一时间群魔乱舞,这大殿突然像是置身于鬼域之中。

“戛戛戛戛”,难听的笑声传来,黑烟鬼影倦鸟般的收回到张翰身上,露出了张翰的真身,只见张翰的肉身一如从前,只是眼睛变成了纯黑,没有了眼白,像两颗深不见底的黑水晶。

“谁敢用辟邪神雷伤我,我饶不了他?没想到我的鬼子分身这么快就占领了宿主。你们,全都要死。等我恢复功力了,那个可恶的紫霄,我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再把他的魂魄变成我的尾鬼。”张翰张狂的说道,他的头顶上兹兹的冒着青烟,那是被辟邪神雷伤到了神念。

青叶、青木一直冷眼旁观,青萝上去把寒儿护在身后,只是寒儿的眼睛是睁开的,细细看,张翰的身影正在无尽的星空里翱翔。

青叶不屑的笑了一声:“天魔是么?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天魔收住笑声,冷冷的看了一眼。“这里能是什么地方,我天魔纵横天下,那里不能去得。”

青叶嗤笑:“我紫霄师祖追了你整整八年,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抓回来镇压。你可倒好,自己前来送死。你真以为你的分身藏在张翰身上我们不知道么,我们就是为了等你自己送上门来。”

天魔何等心智,怎么会被青叶三言两语吓到。

“嘿嘿,原来这里就是紫霄狗贼的老窝,我今天正好要将他的根基一举而灭。”

“是吗?老道我不信吶!”天魔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走进大殿,打断了天魔的话。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追我的真身到极西之地了么?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这不能啊?”天魔面色如土,大惊失色语无伦次的说道。

“杀你一个小小天魔,还需要紫霄道祖亲自出马么?追你的不过是紫霄师祖的一道分身投影。师祖法力通玄,早就算见你今日之举。”青木仰慕的看了看紫霄师祖说道。

“怎么可能?人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修士?你,你已经是仙人了?你居然敢私自下界?你不怕天谴么?”天魔明显不相信把自己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道士居然只是这个强的可怕的老家伙的一道分身。

“你一个小小下位天魔,居然敢自己踏入人间界。正好,我天苍派弟子的心神磨炼还不够,你么,正好可以作为一个磨刀石。”紫霄道人周身散发这金光,根本看不清面目,身边隐隐有雷声轰鸣,行动时周边撕开丝丝裂缝。这正是天地法则对仙人的排斥,也是让天魔原地动也不敢动的原因,他心知肚明,只要对方一动手,自己绝无幸理。

“我刚来人世界就被你追杀,苦苦逃了八年,并没有做什么恶事。能不能看在这一点的份儿上,我帮你磨炼弟子,你们网开一面,给我留一条小命如何?”天魔知道不能幸免,苦苦哀求道。

紫霄沉吟半晌,说道:“念你无大恶,故饶你一命。我消掉你九分的神念,你就乖乖的给我门下当磨刀石罢了。万年之后,你的神念回恢复如初,到时候就送你回天魔界。要是你在期间但凡生出一丝恶念,我送你到雷罡之中受雷罚之路。”

天魔大喜,万年对他来说,不过是无尽生命中的弹指一瞬间,连连点头。甚是乖巧的敞开自己的神念,分出九分放在紫霄面前。紫霄正待毁去,却看到一旁的寒儿。

“嗯,很好的根骨,辟邪神目更是千年难得一见,今天也算帮了师祖我的忙。今日就送这个小娃娃一场造化。”紫霄说罢,伸手抹去了天魔神念的烙印,把这一团纯净的神念打入了寒儿的识海。

“小娃娃功力太低,吸收不了这么胖大的念力,我将它置于你识海之中,你需天天苦练,方可慢慢吸收。”紫霄摸着自己的下巴道。

“多谢师祖。”寒儿语气中也没什么欣喜。

“唉,好好地娃娃练什么冰心诀,一个个都冷冰冰的。”紫霄无奈说道。“当年我就提议毁了这门功法,你们紫兰师祖非说不让,这下好了,门里面全是些冷冰冰的石头了。”

涉及到师祖,青萝几次张嘴都不敢说话。

“罢了罢了,小丫头,你把这位张小友的魂魄送回到他体内吧。”紫霄手一挥,把天魔从张翰身上吸了出来,随手几道法诀打出,一个复杂无比的“练心阵”就布置好了,再将天魔放在阵眼之中,作为驱动之源。这种手段,真是神鬼莫测,几个小辈都看得目眩神摇。

“好了,这地方以后作为炼心之地,让杰出的弟子都来这里洗礼一番。现在你们的境界长得太快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人呢,还是根基稳才能走得远啊。”紫霄说道,皱着眉头看了看张翰的躯体,寒儿眼神一凝,五色神光又现。张翰正在星空遨游,全然忘记了自己在何地,突然间星空倒转,眼前一片漆黑,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斥力排了出去。

“啊啊啊”,张翰一阵尖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做了一个梦,自己不是还好端端的坐在大殿么,不过那片星空还真是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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