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停在了原地,颤声道:“叶明,你有没有感觉。”
叶明此刻也是感觉两只冰凉的大手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脸,第三个人的呼吸声,也传入两人耳中。
这些不合常理的情况不断摧残着二人的内心,恐惧从两人心底生出。空旷的走廊不知何时响起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然后又恰然停止。重新变成了两人的脚步声,叶明和夏天呼了口气。不等他们放松,走廊尽头却又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紧接着,哀嚎变为了诡异尖利的哀嚎。
那诡异的笑声却据两人越来越近。黑暗的走廊中,气氛愈发压抑。走廊的白炽灯发出一阵磁啦的声响,随即亮了起来,不到一秒,却又黯淡下去。走廊重归黑暗。二人却停下了脚步。冷汗从两人全身的各个毛孔渗出,将衣服浸湿。两人从紧握彼此的手中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恐惧。
夏天感觉口中燥热难忍,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询问道:“我们,还继续走么?”
叶明同样吞了口口水:“我看见前面,好像有半个人朝我们这边爬呢。”
两人小声嘀咕着,脚下却下意识往后退去。叶明掏出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向前方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们要继续向前走么?”夏天紧张地问道。
叶明挥手蹭了蹭满脸的冷汗:“要不然呢?在这里会更危险。”
猛然间,叶明感到一只黏糊糊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我X”叶明爆了句粗口,用力甩开拉住自己的手,拉着夏天奋力向前跑去。
下了一层楼梯,灯光渐渐亮了起来。那些诡异的脚步声和笑声全都消失不见,两人松了口气,瘫坐在楼梯上。
叶明大口喘着气,用力拍着胸口,一副吓死宝宝了的表情。而夏天此刻却很是从容。
“直到现在,你都认为你还能顾得了我么?”夏天问道。
叶明扭头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丧失了求生的信念,那就想想你之前的生活。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个家境殷实的大小姐吧,如果在这种地方死掉了,还怎么回去继续过舒适的生活,还怎样摆出一副趾高气昂令人讨厌的表情啊。”
“我真的很令人讨厌么?”夏天突兀地问道。
叶明挠着头尴尬的一笑:“哎,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夏天自顾自说道:“也对,杀人犯的女儿,无论是在哪里,都是令人讨厌的人吧。”
叶明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却又识趣地闭上了嘴。
夏天接着说道:“我还很小的时候,父母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大吵一场,随后爸爸就拿刀杀死了妈妈,就是那把妈妈用来切菜的那把,充满了妈妈的辛勤与贤惠的刀。”夏天叹了口气:“之后爸爸就被警察带走了,之后我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父亲杀人这件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都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说得神乎其神。大人都不让孩子和我一起玩。甚至有些大人吓唬不听话的孩子们时,就会说,如果不听话,那个杀人犯的女儿就会拿着刀来杀了他们。”
夏天的眼眶渐渐湿润:“就连老师都排斥我,不愿意管我。当时,除了奶奶,我没与和任何人有过交流。如果说当时我真的想杀一个人的话,那就是父亲,是他害得我被人冷落,是他把我们一家弄得家破人亡。当时奶奶哭着去了监狱,听说对着爸爸破口大骂,说他对不起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说他把自己的女儿害成了这样。”
“当晚奶奶回来,告诉我爸爸要见我,于是我徒步走了三十多里,就为了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当面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他才会死去,那个我人生中的污点。”
“但是,隔着那层厚厚的玻璃望着他,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迟暮的老者。那天,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有他在窗户的另一头,不住向我道歉。他说对不起,他说他害了我,他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当时他被判的是过失杀人,听奶奶说不会枪毙,只是不知道会关多少年。当时我感到了庆幸,我甚至想象着他出狱的那一天,我穿哪件漂亮的裙子去接他,毕竟他是我的父亲,我知道,他爱我。”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了他自杀在狱中的消息,听说,当时他不住念叨着,女儿是清白的,请学校的老师同学们别再孤立女儿,他会消失,以此来抹灭女儿身上的污点。真是愚蠢的做法。”
“奶奶也许只是看我受委屈,想骂他一顿出气而已,却没想到他会因此想不开而自杀。奶奶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儿子,又想到了,自己年纪不小了,孙女没有母亲,现在也没了父亲,以后自己大限到了,只剩孙女孤单一人该怎么过。奶奶就这样病倒了,从那天起,我不仅要想办法填饱肚子,还要付奶奶高昂的医药费,为此,每天不到放学我就要出去打工,直到第二天上课。所以,我睡觉的时间基本都是在课堂上。”
“大家对我议论纷纷,又说起了我父亲。他们说,杀人犯养的女儿,和正常人果然不同。”
“我不祈求他们那些在父母的庇护下吃得饱穿得暖的人能够理解我,但是那天,他们说起我父亲的时候,我第一次没有低着头走开。我觉得,爸爸不管怎样,也不是他们可以再背后指指点点的。”
“那是我第一次打架,我把同学脑袋上砸了个洞,送进了医院。当天,那家人就风风火火来到了奶奶的病床前,对着奶奶破口大骂。我赶到时,奶奶提着最后一口气,摸着我的头,哭着说了一句,丫头,这些天你受苦了。然后就丢下我离开了。”
“这世界上,再也没人在乎我,我也不用去管别人死活。父母和奶奶,也许死前都还在为我考虑,所以,我要过的更好才能让他们安心。”
“就这样一边打工,一边学习。虽然过得很清苦,但是从衣服到香水,全是名牌的。因为我不想再让别人看不起了。多年前,大家那种目光,现在想起还浑身难受。其实,死在这里,才是解脱吧。实在是,太累了。”
叶明用手撑着腮帮子:“刚才还一副‘只要别杀我干什么都可以’的嘴脸,怎么突然就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叶明甩了甩发麻的手,站了起来:“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帮你去找那些人出气,不过前提是咱俩都得活下来。”
夏天笑道:“那我真想看看你替我出气的那一幕了。”
叶明环顾着走廊:“就是这一层了,歇够了就走吧,先找到那几个人再说。”
叶明拉着夏天走到任务初始所在的教室中,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啪嗒一声,叶明发现踩在了一滩血水上。顺着血水向前看去,一个老人胸口被破开一个大洞,静静躺在地上。
虽说夏天现在已经对活着不报多大的希望,但是人类的恐惧本能却无法去除,此刻她双拳紧握,脸色苍白,牙齿紧咬下唇,将嘴唇咬地溢出丝丝血迹。
叶明则是在一旁自言自语:“怎么会,尹月如果在的话,怎么会有人类死去?而且……尹月到哪去了?”叶明自语着走到老人尸体前,眉头紧皱。
“你们终于回来了。”马尾辫一脸惶恐跑进教室,冲两人大喊。
夏天看到其他生还者,显得格外激动,一把拉住马尾辫的手,问道:“校长是怎么死的?那两个同学去哪里了?”
不等马尾辫回答,却听到叶明一声大喝:“夏天,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