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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寻本心莫声初下山门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莫声已在闲云宗修行近五十余年。自众师兄齐力拔除莫声体内余毒之后,莫声娘便安下心来,自顾在宅中做个老封君。又恰逢南面大水,逃难者众多,阿声娘便于其中收养了一名七八岁的女童,充作女儿教养,聊以自娱。

如此这般过了二十余年,阿声娘耄耋之年安然长逝,莫声携养女阿秋守孝三年,便彻底抛下红尘往事,安心于云顶山上修行。

这一日,莫声正在打坐,童子手捧了一朵合掌大的莲花进来道:“今日莲池开了几朵金莲,掌教真人于莲池畔设下道场,特来相邀师兄前往论道。”

莫声自蒲团上起身,回礼道:“多谢师弟告知,弟子这便前往。”

说着略整衣冠,便向着莲池行去。行未过半,听得后面有人高声大呼:“师弟且慢行一步。”遂站定看去,见是二师兄钱满多。只见他身着玄色道袍,峨冠博带,脚下带风,不多时便上前来,朗声道:“师弟可是前往莲池赴会?正好同去。”

到得莲池畔,莫声只觉香风阵阵,眼前一片金光闪烁,让人目不暇接。

此时池畔只得师尊太玄道人与四师兄李星洲相对而坐,面前搁一棋盘,其间黑白交错,太玄手执黑子,见莫声等人,也只是颔首示意。

莫声立于一旁,只觉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厮杀,李星洲不愧有绣雪之称,落子平稳,步步为营,不多时竟将黑子逼入死角。

太玄真人见大势已去,伸手在棋盘上一抹,棋子便各自归位,复又一抚,棋盘上排出两件物事,正是当日桃花妖灭后所留一簪一枝。

莫声见状,忆起当日旧景,不禁心神大振,不知太玄此般何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太玄真人眼见莫声不以物喜,面露满意之色,道:“你已在我门修行多日,我观你修为,已入得我门,只是不知你如今可寻得修行之道。”

莫声闻言,心内暗自叫苦,他虽年幼便开始修行,但却始终无法寻得适合自身的修行之道,心内迷茫之下,也曾向众位师兄请教,却得知须得自行摸索。如今见师尊出言相问,只得如实告知:“弟子愚钝,尚未窥得正道。”

太玄真人闻言,叹息道:“正是为此,你毕竟是稚龄入门,尚未体得世间真味。此番招你等前来,便是为你着想。”

莫声正色稽首道:“师尊体谅,不胜感激。”

太玄伸手一指莫声:“你入得我门已百余年,虽赖以功法窃得长生,始终不是正途,今日你且下山入世,将这世间百味一一体会,切记正道自在本心。”

又道:“你毕竟年幼,今次下山,由你两位师兄陪同,你一路上须得虚心请教,切莫妄自尊大。”

莫声心知师尊正是为自己所想才有此决策,又正苦于修行一途,闻言不禁喜不自胜。

钱满多在一旁笑道:“师弟莫心急,想你多年未下山,正好有我兄弟相陪,定会护得师弟平安。”

太玄满意地点点头,又一指桌上的物事,道:“你有此造化,全因当日因缘际会,故而那桃花妖与你有莫大渊源,这些是桃花妖所留,你且收好,想必大有用处。”

莫声不做它想,应声上前将东西收好。李星洲摘了一朵金莲,贴着花蒂切去花茎,用一只粗瓷浅盘盛了,递给莫声道:“云岫如今日日在无波潭边静坐,你既要下山,便去道别一番,也许他也有些话想要嘱咐你。”

无波潭位于云顶山一座孤峰之上,不知水源也无山峦屏障,只在潭边生了几从野竹,因其深不见底又遇风不动故名无波潭。

莫声到得潭边,只见竹下摆着一案,案上只一尊兽耳香炉,正袅袅升起一缕香烟,一七弦古琴,大师兄楚云岫身着天青色道袍,立在潭边神色莫名,见莫声走进,转身走到案边盘腿坐下,方道:“何事。”

莫声将那一盏浅盘奉上,道:“今日莲池开了几朵金莲,因师兄于潭边常坐,李师兄恐师兄无缘得见,故采摘一朵,特令师弟送来师兄一观。”

云岫闻言,将那浅盘接过,细细赏玩起来。

莫声又道:“今日师尊曾言,师弟年幼即上山,于修行之上无益,遂令师弟即日下山入世。”

云岫闻言,叹息一声,道:“入世对修行大有裨益,师尊既让你入世,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只是这万千红尘滚滚,其中诱惑不可谓不多,你自可放下一切细细体味一番。”

莫声闻言低声称是,又观云岫神色倦怠,不敢多作打扰,连忙退下。

见莫声驾云离开,楚云岫起身走到潭边,将金莲放入潭中,不见一丝波纹,那朵金莲竟慢慢沉下。潭水无波,明晃晃地映出云岫的脸,眉头微蹙,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也有了一丝忧色。

这边莫声回到住处,交代小童收拾行李,又驾云往李星洲住处行去。

闲云宗门内风气自由,又地广人稀,故而师徒几人各自分散居住,只有真火真水兄弟二人住在一处。

李星洲居所甚是广阔,当前一片开阔地,当中放着一尊大鼎,合有万斤之重,往里是一座三进的小院,迎门一面照壁,上刻盘龙,再往里走就是正堂。

李星洲此时正端坐堂中,见莫声到来,站起身迎了一迎,主宾坐定,待童子奉上香茗方道:“大师兄对你可有交代?”

莫声道:“师兄只言红尘滚滚,其间诱惑万千,令师弟细细体味。”

李星洲闻言大为称是,道:“正是此理,想来师尊也是作此打算,此次入世,我与钱师兄定会护得你周全,你且放宽心来。”

两人又说了些话,就有童子捧了行李上来,李星洲接过行李拿在手中道:“如此,我们便出发吧,想来钱师兄已经等候多时了。”

行到山门处,果然钱满多正等候在此,身后站着两名童子,一人手捧莫声行李,另一人手捧一口宝剑。

见莫声等到来,钱满多一指宝剑,笑道:“想来你无甚趁手兵器,师尊暂且将这柄宝剑借你使用。此乃师尊当日入门时所用宝剑,你现下用正好。”

莫声抬眼望去,只见宝剑三尺有余,观之古朴,剑刃寒光点点,不由得心下大喜,连口称谢。

待得收拾妥当,师兄弟三人对着山门稽首,稍定,便转身驾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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