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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喜怒不形于色

莫鸢赶到李家的时候,连管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郡主,何夫人这两日精神头不太好,今天一大早,琴儿去叫她起床的时候忽然发现她高烧不退,这才连忙去通知了您。”

管家引着莫鸢往何夫人的院落边走边说道。

莫鸢心中着急的不仅仅是何夫人生病的事情,她只是好奇这次何夫人生病生的蹊跷。

来到何夫人房间之内,琴儿满脸焦急,见到莫鸢跟看见救星一般。

莫鸢坐到何夫人床边,还未开口,琴儿便自顾自说道:“前几日还好好的,可是这平白无故的,突然间就昏迷不醒,口中还不住地说着胡话,吓坏奴婢了。本来想着给找个大夫来看看,可是除了郡主前几日的那个李大夫,奴婢也不知道什么大夫,更不敢去请一些乡野之夫的莽医,万般无奈之下,就把郡主叫来了。郡主,您可一定要救救夫人啊……”

琴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何夫人要死了一般。

莫鸢心中纷乱,微微促起眉头,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去打一盆热水来。”

琴儿自知有些聒噪,低垂了眉眼,怯懦着应声出了屋。

“放开我,别……我说就是了,你们……放开我……”

何夫人昏迷着,口中喃喃,莫鸢俯身凑近她的嘴去听,只听到这零零散散的几句。

母亲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堪,不然何至于从未生病的她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生病总是要有缘由的,何夫人向来饮食均衡,心性安宁,这些天又未出现大寒大燥的气象,一下子就生病了,太过说不通。

嫣儿去李家医馆找李大夫。

那李大夫一见是嫣儿,整个人瞬间就蔫了。

“嫣儿姑娘,您来有什么事啊?”

嫣儿看他那怂样儿,也知道上次在李家的时候被吓怕了,也不跟他绕圈子,说明来意,要他随她去李家走一趟。

李大富不情不愿,却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

才给梅夫人看过病,现在又给何夫人看病,这李家的两位夫人怎么生病走赶在一块去了,还是说,两人装病都赶在一块去了。

因为李家在京城中的生意做的还算红火,又因先是出了一个郡主,后出了一个庆王妃,大家更是能攀则攀,李家的生意越发好起来,也从未传出过关于何夫人和梅夫人闹事的事情。

按理讲,坏事传千里,但凡是家丑,总有爆料的人想方设法搞到消息,在街坊四邻争先传送,怎么李家这么明显有内情的事情,反倒是没有人嚼舌根子呢?

来到李家,李大夫再次见到莫鸢,那双腿都是打颤的。

莫鸢支开琴儿,把覆在何夫人额上的毛巾拿开,淡淡地拂了李大夫一眼:“好好看病,越快越好。而且,”莫鸢的目光变得幽深,“最好能帮我查出她的病因。”

李大夫不解其意,却是哪里敢怠慢,急忙为何夫人检查身体。

嫣儿在一旁看出端倪,对莫鸢悄声道:“郡主,您莫不是怀疑何夫人生病另有隐情吧?”

莫鸢点点头,侧头忘了一眼嫣儿:“你心中一定也有疑虑,不然何至于临走的时候,用那种不可信的眼神望向萍儿?”

嫣儿梗着脖子:“我不是不相信何夫人生病,我是对萍儿的说辞感到怀疑,谁知道何夫人真的生病了。”

莫鸢摇摇头,目光炯炯望向躺在床上,双眉紧蹙,脸色苍白的何夫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母亲的生病定然是另有隐情。”

嫣儿骤起眉头,低声喃喃:“生病又不是中毒,总不可能有外力造成吧?要说拉肚子倒是有可能。”

莫鸢没有兴趣理会她的说笑,只是紧紧盯着李大夫为夫人号脉的手,心中百转千回。

“李大夫,结果怎么样?”莫鸢问道。

李大夫微微叹口气:“回郡主,何夫人确实得了风寒,依老夫看,可能是夜里受凉所致。”

多好的说辞,的确,又不是中毒,怎么能那么清楚的查明原因,更何况,能够导致风寒的原因有多种,一一道来每一种都是极为有可能的。

开了药方,嫣儿随同李大夫去抓药,莫鸢把琴儿叫了进来。

“近些时日,母亲经常去看望大娘吗?”莫鸢问,声音不疾不徐,淡定沉稳,倒是不见母亲生病之后的焦急。

琴儿如实回答:“去过一两次。”

“什么时候?”

“都是在每日的上午去的。”

莫鸢略一思忖,开始逐个排除有可能引发风寒的可能性。

“夜里母亲睡觉,可有蹬被子的习惯?”

琴儿一顿,似乎是吃惊于莫鸢的问话,可还是老实回答道:“没有,应了三小姐的要求,奴婢每到半夜的时候都会起来看看,何夫人睡的很安稳。”

“那这些天,可有给她吃过?f979食?”

琴儿惶恐,连忙摆手澄清:“没有,决计没有,何夫人的膳食一直都有按照她先前的习惯做的。”

莫鸢点点头:“你莫要慌张,我问你答,只需如实相告即可。”

琴儿点头,心中却是打鼓,这三小姐也是奇怪,病了就是病了,非要查出生病的原因是何意义?

莫鸢仿佛看透了琴儿的心,走到何夫人的床边,重新为她覆上温热的毛巾,又捡起一条擦拭着何夫人的脸,淡淡道:“找到了病因,才好防患于未然,母亲年纪越来越大,我不想让她的晚年过的不安稳。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被主子看穿心事,琴儿很是惶恐,忙不迭点头应答:“明白了,奴婢明白了。”

莫鸢擦拭完何夫人的脸,又拿起她的手慢慢擦拭。

“我再问你,在你发现何夫人生病之前的两天,她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琴儿摆正心态,努力回想:“不对劲的地方倒是没有,但何夫人脸色苍白倒是有一阵子了,而且经常时不时地有些头晕,奴婢说要不找个大夫瞧瞧,但是何夫人一直推脱,说是无妨,可能是睡眠不足或是劳累导致。何夫人不让奴婢告诉任何人,也不让奴婢去请大夫,故此奴婢也就把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果然。

“可是在那之前去了梅夫人的院落?”莫鸢再问,声音中逐渐透露出森然之气,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之感。

琴儿明显也逐渐了然了莫鸢话中的意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慌张地迎上莫鸢的眼睛,又在看到莫鸢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时,立即低下了头。

“是……是去了梅夫人的院落。”琴儿结结巴巴回答。

莫鸢微微眯起眼睛,这就是了,问题就出在梅夫人的院落中。

莫鸢把手中的毛巾扔进木盆中,把木盆递给琴儿:“去,重新打一盆热水,回来之后若是我不在的话,你按照我刚才的所做,为夫人擦拭,替换头上的毛巾,让它保持温热。”

琴儿低头应答着,端着木盆连忙走了出去,经过门槛的时候,一个绊子差点儿栽倒,稳定身形之后慌慌张张离开。

这些李家府中的人,对梅夫人依旧是忌惮得很,饶是她现在对除了芝儿以外的人已经表现为疯癫,这些人也还是不敢对她有半分的逾越和不尊重。

以往这种情况无外乎有两种。

一种是这个人疯癫之前对下人们太好了,故此在疯癫之后也也没有人会鄙夷她,反而会越发的照顾和尊敬她;还有一种就是以梅夫人为代表,疯癫之前对下人们过于压榨和狠毒,故此在疯癫之后,只要她的身份还在那里屹立不倒,所有人在她面前还是那般惧怕而不知所措,一旦这种人“虎落平阳”,则是众人集体欺凌和打压的对象。

嫣儿抓完药回来,就看到莫鸢站在窗前,目光朝向梅夫人的院落,眼中蕴藏着一触即发的怒火。

嫣儿识趣地放下手中的药包,安静地站在一旁,就算情同姐妹,主仆之间的礼仪和对主子的尊重也还是要有的,不然,只会徒增两人之间的嫌隙。故此,在能开玩笑,直言不讳的时候,嫣儿从不掩饰和隐藏,而在现在这种类似情况下,唯有缄默不语才是最佳的相处状态。

嫣儿很庆幸,七皇子把自己派到了莫鸢的身边,她学到了不少,也懂得了不少,冥冥之中也能为莫鸢多少分担一些,或是帮助一些,虽然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终究也算不错的进步。

“嫣儿,和我去拜会拜会梅夫人。”

莫鸢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刚才嫣儿所见只是假象或者是自己的主观臆断。待莫鸢转过身看向嫣儿的时候,果然,莫鸢神色恢复如常。

嫣儿之所以佩服莫鸢,除了她办事相对来讲更有效率,更讲究方法,且几乎从未失手之外,还有一方面,是她能自由的掌控自己的情绪。能喜怒不形于色,能在外力的不断刺激中仍旧保持心中自我的平静,更理智的处理事情。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皆如此。就算嫣儿再怎么大大咧咧,这些细微之处也略知一二。尤其,她之前还是陌云清身边的人。

皇者身上该有的风范,在一个女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佩服之余,更多的还是对莫鸢的担忧和感慨。

一个女子能达到这种自我调节的地步,是要经历过多少大是大非才能练就出来,还是说她心中隐忍了多少太多的事情。

嫣儿不敢去想,因为她无从知道,本就不是喜欢揣摩人心思的人,只是独独对郡主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探究她的内心。被这么多人明里暗里攻击,还能依旧淡定自处的人,是嫣儿自从跟了莫鸢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你在看什么?”从何夫人院落出来,沿着小径向梅夫人的院落中前行,莫鸢突然出声道。

嫣儿讶异,再次望了眼莫鸢,她都没看就知道自己看她。

莫鸢面上浮现笑意:“怎么?自从拿药回来,整个人都变的沉默了。这可不像你。”

嫣儿撇撇嘴,难道你已经习惯了我的聒噪?

“说吧,想到什么了?”

莫鸢侧头,看向嫣儿问道。

眼见不说不行了,嫣儿干咳两声给自己壮了壮胆儿。

“那个,郡主,奴婢问您个问题,您可不要生气啊。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看您心情了。”嫣儿仔细斟酌字句,“奴婢刚刚进屋的时候发现您面带怒意,怕一出口把您惹的更加不开心,所以就没说话。可是后来您瞬间就平静了,奴婢就有些诧异了。”

“哦?诧异什么?”莫鸢饶有兴致,眼见梅夫人的院落就在前面,眸光又加深了几分。

“郡主您知道的,奴婢眼不花,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莫鸢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脸上的笑容加大:“这个问题你在南府的时候就已经回答了你自己,还来问我作甚?”

嫣儿更加惊诧,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奴婢回答了自己?怎么可能?”

莫鸢了解嫣儿,很多事情从来不会掩饰,说过的话自己都当成是放屁,只因她的记忆唯有容纳重要的大事件,像这种自我调侃的小事件,根本不再记忆中停留片刻。

“你说你多少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就是答案。”

嫣儿愣了一下,随意“哦”了一声,再次沉默。

“你想问的,恐怕不是这个吧?”站在梅夫人院落门口前,莫鸢停住了脚步,侧身看向嫣儿,神色严肃。

嫣儿一怔,脱口而出:“郡主怎么知道?”

莫鸢盯着嫣儿,微微摇头:“但凡是你想知道的,到了最后都会慢慢呈现在你眼前,今后,也不用因为这种事情耗费心思,不值得。”

郡主的意思,是因为好奇她心中的事情耗费心思不值得,还是因为平白无故地想这些有的没的而不值得?

“处理好眼前,比什么都重要。过去的,你能做的是追忆,什么也改变不了,以后的,你能做的是处理好现在,才有能力应对今后要发生的事情。否则,唯有被命运牵着走,而非按照自己的意愿走。”

莫鸢对嫣儿指了指梅夫人院落的房门,嫣儿会意,上前敲门。

芝儿打开门,一见是莫鸢和嫣儿两人,眼眸中分明闪过一丝了然,可还是用夸张的吃惊口吻惶恐道:“郡主!奴婢不知郡主驾到,怠慢了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莫鸢瞥了她一眼垂的过低的头,不予理会。越过她,向着院子里走去。

芝儿看着莫鸢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却是被走在后面的嫣儿耳尖的听到,蓦地回头瞪向她,忙不迭地又垂下了头紧跟其后。

“大娘在屋中吧。”分明是问句,从莫鸢口中说出来却明明白白告诉你不用回答。

屋中,一片凌乱,莫鸢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恶臭之味。

芝儿“啊”的一声,连忙跑进屋中,边手忙脚乱的收拾边一脸恐慌的对莫鸢道:“郡主莫要见怪,是奴婢疏忽,刚刚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好像这屋子里的脏乱全然都和她无关似的。

莫鸢忍受住想要呕吐的恶心之感,于杂乱中寻找梅夫人的身影,果然,在一片杂乱的棉絮中看到了正冲自己傻乐的梅夫人。

莫鸢举步迈过地上的碎裂的杯盘,绕过摔倒在地的桌椅。

“郡主小心!”嫣儿堪堪伸手拦截了莫鸢前进的道路,莫鸢低头一看,眉头皱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转头对芝儿道:“赶紧把这里收拾了,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半柱香,足够把一摊屎收拾走了吧。

芝儿瞪大眼睛,似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浑黄的污浊,刚刚回了一个“是”便捂着嘴冲了出去。

莫鸢面现嫌恶之色,心中却是冷笑,梅夫人向来洁癖,屋中从来都是打扫的纤尘不染,为了把戏做足,果真是下了狠功夫,可这,也未免太过了些。

走到梅夫人床边,和床上的“痴傻”女人对视,莫鸢抚了抚发鬓,摘下一只玉簪。

那是由上好的羊脂玉制成,上面零零散散刻有一些花纹,简单却精在别致高雅,玉器配女子,总是能很好的衬托出气质。

莫鸢把簪子把玩在手里,饶有兴致地盯着梅夫人,面带笑意:“大娘,这个簪子是早先老祖宗留给我的,您不是一直喜欢的紧吗?当初还埋怨老夫人没有把她送给玉宁姐,现在,我把她送给你如何?”

梅夫人“嘿嘿”傻笑着,心想若是趁着痴傻把那个簪子拿过来据为己有也不错。

“嘿嘿,簪子,老祖宗,玉宁的……”梅夫人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忽然,停留在“玉宁”上,脸色顿变,目光紧紧锁定在簪子上,再看向莫鸢的目光竟然带了恨意,指着簪子,“玉宁的,玉宁的,簪子,玉宁的!”

梅夫人反复言说,声音越来越大,看那架势好像要扑过来枪一般。

嫣儿警惕地摆开阵势,预防梅夫人的突然袭击。

莫鸢手里握着簪子,挑眉看着梅夫人:“大娘,屁可以乱放,话可不能乱讲,这明明就是奶奶留给我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玉宁姐的。你不过就是看不惯我得到的比玉宁姐多,看不惯当上郡主的是我而非玉宁姐,把她不受宠的过错加诸到我的身上。”

“现在倒好了,折腾来折腾去,我反倒是活的越发逍遥,而你呢,疯癫了,生活也不能自理了,除了这个忠心的贴身丫鬟愿意,谁还愿意靠近你半步?玉宁姐呢,更惨,青灯古佛,孤独寂寞,没有男人,没有权势地位,母子二人还不能相聚,完全就是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伶牙俐齿,不,应该说是毒舌的郡主,心道原来郡主也是个“才女”啊。

比起早先尖牙利嘴的梅夫人,现在的莫鸢丝毫不逊,反倒在气势上更胜一筹。

梅夫人本就是火气暴躁的人,被莫鸢这样一击,心中的狂躁顿起,“哇呀呀”叫着冲向莫鸢。

不等莫鸢闪身,嫣儿先挡在她面前,伸手就要回击。

“别伤了她。”莫鸢在嫣儿的耳边轻声道,一改刚才那种尖牙利嘴的劲头,倒是有几分预谋成分。嫣儿顿时就明白了莫鸢的用意,她是故意激怒梅夫人的。

伸出去的手掌顺势拐了个弯,不是向外出击,而是顺着梅夫人扑过来的力道缓了缓,才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嫣儿后退两步,面上着急地对莫鸢喊道:“郡主,梅夫人这是怎么了……”

芝儿吐得差不多了,闻声连忙从外面跑进来,一看如被激怒的公牛一般的梅夫人,连忙上前,一把抱住还在张牙舞爪的梅夫人,强行制止:“夫人,夫人,她是郡主,是李家的三小姐,夫人她不是外人……”

对于事先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芝儿的劝说,梅夫人哪里肯听,本来就在气头上,眼见着自家的奴才还一个劲儿的犯糊涂,对面的莫鸢却好整以暇,像看耍猴一般看着扭在一起的两人,手中摩挲着那支白玉簪子,心中的火气更是“突突”往上蹿。

一用力,把芝儿推倒在地,却不料芝儿一声怪叫,低头看去,芝儿整个身子压在那摊屎上,恶臭四散,屋里简直待不得人了。

梅夫人索性不管不顾了,反正在这一招上都已经是惨败的局面,再惨也不会比现在更坏,总不能让眼前这两个人一点腥气都不沾的离开。想到这儿,所幸破罐子破摔,再次冲向莫鸢。

这次莫鸢对正要前来保护的嫣儿厉声:“你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个恨我入骨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手段!”

莫鸢不知道的是,早在她和嫣儿进来之前,梅夫人手中就已经握有一把短刀,用来切水果的。

嫣儿不明所以,可还是听从了命令,站在原地不动。

莫鸢盯着越加靠近的梅夫人,就在她的短刀已经插向莫鸢臂膀的时候,莫鸢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悠悠说了句:“大娘,你输了。”

然后,伴随着嫣儿的一声惊呼,眼前梅夫人的瞳孔骤然增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莫鸢,脸上却是现出了惊恐之色,握住刀柄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嫣儿一脚把已经愣住的梅夫人踹开,扶住摇摇欲坠的莫鸢,眼看着从她的臂膀中血液涓涓流出,心中甚是憎恨自己刚才怎么那么听话。

短刀足足插进去了有二分之一,刀柄还在外面,嫣儿徒手在刀柄的周围颤抖着比量了半天,却是茫然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或者说现在她已经完全慌了神儿,眼含泪水地看着莫鸢。

“郡主,您这……都怪奴婢,奴婢护主不利,走,奴婢带您去看大夫……”嫣儿已经变的语无伦次了,慌忙架着莫鸢就要往外走。

莫鸢却是笑了,攒足力气对嫣儿道:“不碍事,我还有话对她说。”

“她”指的是已经呆坐在地上的梅夫人。

“大娘,你害的母亲生病,我会让你拿坐牢来相抵,不论你出于什么心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你经历的不少,也不在乎这一两件吧。”

在嫣儿的搀扶中,莫鸢离开了梅夫人的院落。

芝儿此刻也安生了,张着嘴目光愣愣地看着莫鸢她们离开的背影,转向梅夫人:“夫人,郡主已经知道您……”

梅夫人目光凌厉地望向芝儿:“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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